外界讨论印小天时,几乎每次都会提及一个问题——「情商」。印小天自己也明白这个问题,他将自己比喻成郭靖,「虽然情商不高,但天资聪慧,人性淳朴善良,会有一些高手的老师愿意传授给他很多东西,也能成为大侠。」
文|吕蓓卡
编辑|金石
在与《人物》交流的两个多小时内,印小天跳了两次舞,聊着聊着,就跳了起来。
一次是聊起他最近参加的《追光吧!哥哥》,他说,自己会在第四次公演的舞台上表演rap,随即就打开手机播起了那段旋律,并跟随这旋律开始舞动,直到一整首歌完全播完。
另一次是说起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的舞蹈视频,他突然就站了起来,现场表演了一段。
跳舞,对于印小天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他学舞蹈出身,中戏毕业后演了好几年的音乐剧,又唱又跳,还拿过《舞林大会》的冠军。2020年初,他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更新自己的跳舞视频,视频中,他表情夸张、动作滑稽,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沉醉——他的确并不太在意他人对这些舞蹈的评价,屏幕上一排一排「哈哈哈哈哈」的弹幕飞过,在印小天看来,这是一种赞美,因为「我的舞蹈太治愈了」。
2020年,42岁的印小天凭借电影《烈火英雄》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在领奖的舞台上,他也开心地跳了一段自创的舞蹈——他也成了第一个在金鸡奖舞台上开心地跳起舞来的获奖演员。回家后,他还拿着奖杯又舞了一段。
看过了关于他的种种,有网友在社交平台上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会发生在印小天身上?」例如曾经被「插刀」的往事,例如被骗婚,例如可以旁若无人地跳起在很多人看来很滑稽、也很奇怪的舞蹈——只有当你真的见到印小天,听他聊起成长经历之后,这个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他似乎一直在一个真空无菌的玻璃罩中成长,对于他最经典的一句评价来自赵宝刚导演,「印小天的脑子根本没有在人际关系这事儿上。」而「情商」也成了外界讨论印小天时,几乎每次都会提及的问题。印小天自己也明白这个问题,他将自己比喻成郭靖,「虽然情商不高,但天资聪慧,人性淳朴善良,会有一些高手的老师愿意传授给他很多东西,也能成为大侠。」
他对自己这些年经历的理解非常坦诚,在他看来,「插刀事件」并没有让他进入低谷,因为,他的低谷从《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之后就开始了,因为「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好的作品出来了」。他承认自己这些年「经历风雨」,并因此开始「开窍」,对人际关系有所领悟,也做出了一些改变,但你始终无法判断那些风雨是否真的让他有所领悟——尽管那个玻璃罩曾被敲得粉碎,但它又似乎始终都在,至今仍保护着印小天的某种单纯、天真,甚至不谙世事。
关于他的成长经历,关于他后悔的,以及他始终相信的,以下是印小天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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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军人家庭出身,我父母以前都是当兵的,我爷爷是北上干部,奶奶是司法厅厅长。从小他们对我的要求就特别严,在家不让我出门。不像别的孩子,出去买个酱油醋,出去锻炼锻炼,或者多跟小朋友玩。我父母就很少让我跟小朋友出去玩,保护我很多,后来学跳舞也是寄宿学校,就导致我一直很单纯,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小时候我爸就告诉我,把学习学好就行,别的不用管。他是沈阳第二炮兵学院的教授,他给我的教育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我就一根筋,就想着学习,很多东西都不在乎。有时候别人欺负我我也不知道,损我两句我也听不出来。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动物,喜欢乌龟,但我妈死活也不让别人给我买,就是觉得不能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我就很伤心,然后就喜欢蹲在地上看蚂蚁,看到蚂蚁在我们家三楼的平台上来回走,能看4个小时。
后来去学跳舞其实是命运的巧合。当时艺校老师到我们学校选学生,我通过了考试,就让我去。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没同意,因为我们家没有干艺术这一行的。过了半个月,老师又来找,说你来吧,你不来,我们就损失一个很好的学员,说我条件特别好,当时,我父母也没有想好未来,就让我去了。
其实那时候我的学习还挺好,我就不想去,天天哭,我爸还问我,你要不愿意去,就不去了。但我其实也没主意,没有独立意识,后来想着去就去吧,就这样改行了。
我现在想想,学艺术其实很苦,普通学生上完课就可以放学回家,跟妈妈在一起,跟同学、同桌在一起。我这累得不行,一星期回来一次,周末就想在家待着,没有任何社会活动,父母也没想着带我出去,就很枯燥。
当时在艺校的小伙伴,我跟他们交流也不多。我是那种闷闷干事的,不是情商高人缘好的那种。我们家,连麻将都不会打,春节三十儿吃顿饭就散了。按理说一般人过年,特别是在东北,在奶奶或者姥姥家打一宿麻将,但是我奶奶那边就是谈谈国家大事,谈谈报纸就散了。我从小也没有感受到社交的快乐,也不需要朋友。
后来去中戏上学也是这样。我当时就跟宿舍的一个哥哥,他也不善于交流,吃完饭回来他就弹吉他学日语,我也忘了我在干吗,反正就大眼瞪小眼在那儿待着,然后看看书,听听别的班的课,每次到周末就我们俩。
去中戏也是我奶奶一句话。我喜欢周润发,我奶奶说你考电影学院去吧。我当时没有这个想法,她一点拨,我就去了。我从艺校毕业的时候还不到15岁,初二的年龄,考高三的课,文化课也不会,在艺校基本没学过,第一年没考上又补习了一年。第二年,我文化课考了我们那一级最高分,累得我眉毛都掉了——那是1994年,我16岁。
小时候的印小天和父母在一起 图源印小天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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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中戏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目标是奥斯卡第一个拿最佳男主角的华人。但真正开始学习时候,我学得非常吃力,因为书读得也不多,阅历又没有,社交能力还不行。
我记得去中戏报道之前,我师哥王千源跟我说,中戏宿舍的床位是要占的。结果早上9点报道,8点我就和我妈到了学校。8点40,老师来了,我们已经拿着暖壶和盆在那儿等着。操场没什么人,就我们俩,在那儿拿着盆。我永远记得,那天是9月1号,太阳挺大的,阳光还很足。然后老师说,「哎哟,你们俩怎么这么早来啊?」然后我就说「占个好床位」。当时老师就看着我,可能心里想的是「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
我不会跟人交流,但演戏是需要交流的,我当时还不到16岁,还晚熟,也不会喝酒,很少跟别人一起吃饭,我没有这个心思,别人叫我我也不去。我现在想,当时就应该找一个事儿就请大家吃饭了,这人缘也好对吧。
那时候我连裤子都不会洗,人生第一次洗裤子是在中戏的水房,洗牛仔裤洗了4个小时。还拿着刷子刷,那时候不懂,揉吧揉吧就完了呗,非要洗得通透。
在中戏的前几年,我做作业都不好找人组队,每次作业也参加不了班里的演出。因为我不太会表达。我们班老师的风格是让你独自去创作的,他不会去手把手教你怎么做,对我来讲,就特别不适应。
老师也不出题,题目都是我们自己想的。他们只会说让我们观察生活,我就去火车站观察一些穷苦的卖水的老头老太太。我还观察到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有一个人在北京火车站装瞎子,我盯了他好几天,他是装的瞎子,拄个拐杖,戴个墨镜,在那儿要钱,但每到赶车、上车的时候,他就不瞎了。
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但是我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老师的意思是不管什么人物,你要演出他为什么这样,这是一个逻辑性的问题。他今天为什么笑了,哭了,或者怎么样了,你要演出来为什么。但我当时没有这方面的逻辑,就是纯模仿。
我还记得我那时直接跑去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他跟我笑了,说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现在想想,当时他没揍我一顿就不错了。
我们还要自己写剧本,我也写不出来。我记得段奕宏有个片段就很优秀,他可能看很多书,会找小说去改编。他写了个《老杨的星期天》,夫妻吵架,过得很不开心。他设计了一个细节,老婆走进来之前,老公扶了一下两人的合照。老婆一进来,他就装睡着,照片就歪了。这个细节我就想不到。
小陶虹也帮过我一回,一起演一个片段,主角是一个丈夫和一个爱人,我演小陶虹的丈夫,然后家里进来一个贼。结果排完之后,老师就把这个表演给毙了,觉得我演丈夫不像。我也确实没有这个经验。
有一次老师要求我们去实地取景拍一个片段,我拍的是有一个汉子在煤堆里发现了金子,然后几个人跟他打起来了。现在想想就很幼稚,煤堆哪有金子。
这其实是根据我小时候一个真实经历写的。我在艺校的时候,有一次吃完饭回教室,看到阳光底下草丛里有一个亮亮的东西,特别像钻石,我和我同学俩人就拼命跑,一路上他推搡着我,我推着他,好像谁捡着谁就赚了很多钱似的。那一路上就像拍电影,特别漫长,最后我捡到了,结果是一个暖壶胆的碎片。
在中戏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去听95级的课,他们的教学方式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那是手把手教的,梁国忠老师,让我学到很多东西——比如听的时候把笔拿到嘴边,就代表你听进去了。他会很具体地教一些表演的技巧。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你告诉我怎么表演,让我自己悟的话就很难。
中戏94级表演班的聚会 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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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戏还有一点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原以为上了中戏这辈子就解决了,就会成为姜文、巩俐了,但入校后看到师哥师姐们毕业时没有工作,就觉得好可怕啊。
大三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视剧,和中国儿艺的一帮人一起演。有一次去拍摄现场,我们遇上堵车,堵了俩小时。我就在车上跟一个人聊天,我说我学跳舞的,没想到对方正好是中国儿艺演员队队长,叫华文,他说我们儿艺搞音乐剧就需要这种会跳舞的演员,赶快报考我们吧。
我考了两次就考上了,相当于提前一年定下来,大四一年就在儿艺实习,毕业就过去了。但我们班同学大四的时候还在考单位,最后一半都没考上。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我的毕业户口、单位都留在了北京,这时候我才20岁。
虽然找工作是比较顺利的,但是没钱赚。那时候我一个月工资300多块,加上演出一年5000多块,就比较拮据,我一个月电话费就要一千多块。当时也不让我出来拍戏,就让我在舞台上天天排那些音乐剧,我也不喜欢,一场就50块钱。我说,我就想成为姜文,儿艺的人跟我说,再演五年,就让我大火。我说再演五年我就快三十了。
我在儿艺待了3年,23岁的时候离开了,去了实验话剧院,24岁就遇到了赵宝刚。
当时的赵宝刚如日中天,他在给《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以下简称《拯救》)找演员,那个角色叫韩丁,是个律师,他和一个女孩好了之后,这个女孩发现自己的前男友没有死,在坐牢,她就求韩丁把她的前男友救出来。韩丁就是傻白甜型的,如果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人家不会救,凭什么救啊?韩丁就会选择去救,结果,那个女孩就跟他前男友好了。
现在一线里,很多明星当时都试过这个戏,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上海戏剧学院、解放军艺术学院,这四个学院,所有的差不多这个年龄的,25岁左右的,全来一遍,他选,他看谁好,谁来演。
在我之前,这个角色本来已经定好了演员,结果拍了半个月给换掉了。我把我的照片给他,试了两次戏,就选上了我——我是一个没有什么阅历的人,而赵宝刚就是要选一个没有阅历的人来演韩丁,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疯狂地爱上一个女孩子。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我当时不会演,赵宝刚也是生气着急,他明明觉得我能做到,他选择了我,但是我又做不到,有一次气得他还摔了杯子。我有时候紧张得台词都记不下来,我也不敢去请教他。他有时候会找于娜和刘烨出去,我就在家里背词,一星期手机都没开机。
后来手机开机,朋友就给我打电话,说你这成大腕不理我们了。我说,是,我要火了,我要背词了,再见,就挂了。当时的确在戏还没拍之前,我就觉得我会火,报纸上已经登了,定下来是我演了,那会儿的赵宝刚和海岩都如日中天,我就感觉自己一步登天了。
后来我去温哥华拍《一米阳光》,去的时候《拯救》还没播,飞机上谁都不认识我。当我从温哥华回来的时候,这个戏已经播了,空姐都蹲在地上跟我聊天,喊我印先生,聊了好几个小时,还让我留了电话。
拍完《拯救》和《一米阳光》,然后就四大小生了。当时真的有四大小生分天下的感觉,前面有一个陆毅,有一个陈坤,后面就是黄晓明、聂远、我、佟大为,我们四个。我应该算是我们班男孩里出名最早的。
后来赵宝刚要跟我签约,我没同意。正常来说,演完戏还不得认干爹啊,这辈子跟着就完了。但我没有,因为他老说我,我就觉得他看不好我,我就走了,现在想起来还特别后悔。当时我也没什么规划,还去演了一个和尚,因为那个导演跟我说,你来演,演完你就实力派小生了,我就去了,现在想想不可理喻。
我后来签到海润,海润的资源很好,还签了海岩。但我不是冲着这些,他们找我签的时候跟我说,赵宝刚为什么老说你啊?你演得最好了,来,跟我们签吧。那时候是小孩,我就跟他们签了。
我属于出道即巅峰的人,当时就飘了。尤其是我这种善良的人就很容易相信别人,有人说「你演得太好了」,十个人里面其实有九个人是恭维你的,但是我就相信了。
我那时候年少轻狂觉得没什么烦恼,但其实我很脆弱,也是因为太顺了,就像郭德纲说的,从小没受什么刺激,到了七十岁,别人瞪你一眼睛,你一生气心梗没了。那时候父母一直对我的评价都是挺好挺好,其实现在想想应该再去历练一阵,痛苦一阵。
16年后,《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重聚 图源印小天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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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后来的每个戏都不如《拯救》。
现在回想那时候,我觉得我想要拔尖,起码要再接三部像《拯救》这种的戏,把四大小生落实了,我就成了一线的,那我就不容易倒了。
去了海润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挺不顺利的。赵宝刚那时候就说过我,脑子的弦不在人际关系这块,我从小就没往这个方面悟。那个时候我很纯粹地拍戏,因为我全是男一号的戏,我累了就回去了,也不会请导演去吃饭,现在就会觉得该交流也得交流。
我觉得有的演员在这方面就做得挺好,我们一起拍电影,他就会张罗大家一块吃个饭,其实目的也不是吃饭,是交流思想。
但我开窍就比较晚。在娱乐圈,你不会演戏,大家可以帮你,但你这个人,如果大家讨厌你的话,就会不找你,因为找谁不是演啊。赵宝刚导演说我的那些话,我现在慢慢才明白——做人比演戏还重要。
2009年的时候,我都三十多了,突然想到拍《拯救》的时候还气得赵宝刚摔了杯子,就买了个杯子还给他——在《拯救》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有好作品出来了。
后来到了2017年,先是一位我合作过的导演去世了,后来又听说宝刚导演做了手术,心脏支架什么的,差点出危险,我就哭了。我非常想他,就一直看他的采访,看了一宿接一宿。然后就想着请大家吃个饭吧,当年也没怎么一起吃过饭,我就找了当初《拯救》剧组的人,聚了一下。
其实从《拯救》之后,直到2016年,拍了《解密》,我的事业才重新有了起色。2019年,我又拍了《烈火英雄》。我是沈阳多年的消防大使,因为这个身份,《烈火英雄》的一个出品方把我推荐给了导演。没想到还得了金鸡奖,我的第一部戏是19岁时候演的,2020年我42岁,我感觉我等这个奖等了23年。
印小天获得33届金鸡奖最佳男配角
现在想想,真的是失去过才能真正懂得珍惜。我现在觉得特别有危机感。在拍《创业时代》的时候,我跟黄轩的关系不错,他吃过很多苦,有一次他跟我说,「天哥,你知道吗,说实话,有时候我拍这个戏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下部戏或者明天,我没有戏拍了,我现在的钱够不够我这辈子花?」他都这么想了,我在想我何德何能不努力?
上《追光吧!哥哥》,也是我争取的。我是这个节目最早定的那批人,去年8月就定下来了。
当时知道《乘风破浪的姐姐》之后有《披荆斩棘的哥哥》,我就想努力争取一下。因为我也会跳舞、唱歌,音乐剧也搞过一段,我就让团队给我引荐了一下。当时,也有导演来找我拍电影,本来角色挺重的,但是权衡之后,我还是决定上《追光吧!哥哥》。
我真没想到它的热度这么高,结果后来第1次公演第2次公演,我都上了热搜,我这辈子加一块儿都没上过这么多热搜。
最近地方卫视的春晚也来找我,今年我同时上了浙江、东方、辽宁、北京四个地方的春晚。2004、05年最红的时候,我也就只上过北京的。所以,这几个春晚我都挺珍惜的。
印小天参加《追光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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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想如果我没进演艺圈,也许我可以考上北大清华,毕业就结婚生子,平凡地度过一生,也不用去悟人际关系。但是演艺圈会强迫你,尤其你是「四大小生」,就强迫你必须要悟这方面。
演艺圈有时候真的很功利,也很伪善。能交几个真正说真心话的朋友很不容易,一部戏下来能够交一个就不错了。有的时候遇到事儿,说没就没了。
小时候父母经常教育我说,要讲真话,我就真讲真话。但后来我发现讲真话得罪人。我有时候就想,为什么吃苦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他们没办法说真话,有时候讲真话会受到排挤、欺负,所以他们从小就得谨小慎微。但是我父母不会说谎,这也和家庭环境有关系,包括我奶奶,他们说出真话,身边的人就很和谐。
我母亲从小还告诉我,要微笑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实际上我觉得也不是很正确。我很和善,我跟每个人都会这样笑,但演艺圈也是名利场,我很真诚地对待一些人,但有些人会说,哎哟,你腕儿不如他大,就感觉我是在拍对方的马屁,我就觉得很受伤。正确的应该是不卑不亢的,观察哪些人喜欢你,哪些人不喜欢你。
我的爱情观也被父母束缚很多。他们就想让我找一个北京的,学医的,让我25岁前不能谈恋爱,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为啥,就是很传统的观念。但我从小就很听话。其实我觉得正常谈恋爱也是锻炼情商的一个好事儿。恋爱中,你会考虑对方更多,也会想怎么聊天,哄女孩开心,你把女孩哄开心了,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心,对吧?
我特别后悔16、17岁没有谈过恋爱。那个时候要求太高,就喜欢奥黛丽·赫本,我觉得我很优秀,就想找一个那样的。但是哪有那么多奥黛丽·赫本,其实差不多找一个在一起开心,愿意跟我在一起待着聊聊天的人就完了。
印小天曾经宣布婚讯的微博,至今未删
我现在觉得我就应该多谈谈恋爱,但还是要找个我喜欢的人。看着顺眼,愿意跟她在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她也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我现在觉得父母说得很多东西都是不对的,我到30岁左右才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是他们到今天为止,依然还要管我。所以有时候我就觉得,是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个烦恼?
但我依然很感谢我父母给我的血统。我的缺点可能是不擅长社交,但是我的优点是有优秀的血统,就是那种坚韧不拔,有这个韧性,不服输,而且我到现在也觉得自己特别优秀。我42了,去《追光吧!哥哥》,街舞我没学过,我只要用心,努力,拼了,我一定能做到,我觉得我突破了自己,我的进步是最大的。
社交这方面我比较弱,但坚韧这方面是我的特点,而且我的表现力是我独特的东西。我越来越自信这一点。十年前有个演员叫范明,他说,小天你做综艺节目太好了,你通透、阳光,这是你独特的东西。那个时候我还将信将疑,因为我以为只有小孩才会阳光灿烂。其实不是,你多大岁数都会阳光灿烂,我42依然通透阳光灿烂。所以说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有的人就是阳光型的,到了今年我才坚信这一点。我的短视频平台上为什么这么多粉丝,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我的舞蹈,就因为我通透,我不油腻。我原以为油腻是胖和瘦的原因,其实不是,胖的也一样通透,对吧?
其实到这个岁数了,我也得学会谨言慎行,不能说什么都不过脑子。但好在我骨子里是真的,大家也能看出来,我憨憨的、傻傻的,所以我路人缘比较好。我经历了风雨,虽说现在也做不到多圆滑、周到或者老谋深算,但是我依然懂得不要随便说话去伤害别人,懂得真的才是对的。
图源印小天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