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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 | 陌上花开有谁怜,罔顾一轮风月一刹经年》
“皇上……是有什么事用得上奴婢吧。”凌女官抬头看着帝王,湖泊般的眼眸氤氲着薄雾,淡淡的叹息。
“怎么又自称奴婢了?方才不是改口称‘我’了吗。”帝王觉得自己的神情有些僵,不能像平常那般谈笑自若。这淡如水、冷如霜的女子,他平素的戏谑调侃、霸道专横全都用不上。
“谈正事时,皇上是尊贵君王,奴婢是卑贱女官,岂敢不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来,你答应了。”帝王在她身边坐下,语气亦被她淡漠的气息侵染,漫上几分怅然。
“入宫为婢,便是皇上的人,皇上既有吩咐,如何敢辞。只是、为何是我呢?我想着自己以心为封,已经幽居得够好了,怎就在一众棋子中被挑中……”凌女官抬眸与帝王对视,一双秀目宛若映在水中的星辰,清婉幽柔中,漾着泠泠涟漪。
“是啊,幽居的很好。”帝王伸出食指,按在凌女官的唇上:“一颗从未被用过的棋子,就好似从未出鞘的宝刀,最能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看来皇上这次,是谋重事。”凌女官也用手揾自己的鬓角,承认了帝王在她脸上看到的面具:“一枚棋子,一生能被这般慎而重之地用一次,足够了吧。”
“嗯,放心好了,就这一次。”帝王贴上她的耳畔:“事成之后,朕封你为棋妃,一世清心安宁,后宫风雨与你再无干系。”
“棋子的棋吗?还请皇上不要这般惩罚,让我对着伤疤过余生。”凌女官说毕,径自起身,到廊下招了乐伎过来:“若是舞乐不够排遣,奴婢去采霞院挑几个家人子、”
“嗯,带两个过来吧。”
“是。”
“凌女官,你昨夜又给皇上挑选家人子了?皇上还晋了那两个贱婢为少使!”韶美人一脸愠怒。
“皇上疑心奴婢对您有私心,奴婢只能愈加听命,才能减轻皇上的疑虑。”
“哼,你这清汤寡水的个性,怪道入宫十几年也没有后台可倚仗,如今我肯用你,你自该感恩戴德。”韶美人柳眉一挑,闲闲地拈起一颗荔枝,吃完之后,神色方由轻蔑转为温和,势要显出恩威并施的聪明模样来:“凌女官,你知道我宅心仁厚,定不会亏待你的,待我地位稳固,便安排你到我们韶府做个内务管家,悠闲养老,还能时常见到家父,岂不美哉。”
“奴婢谢过韶美人,只是,十几年的宫婢生涯实在厌倦了,不知奴婢可否有福气做个侧室。”
“唔……看不出你对家父还如此痴心,行吧,我就发个善心,特为成全你。”韶美人笑得惬意,招了招手,示意凌女官走近:“你就是再不问世事,也该知道君心难测吧,你若真为皇上卖命,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你不可能傻到相信,皇上会封一个宫婢出身的卑贱女子为妃吧,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后的贴身侍女丁氏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目光如电,将凌女官周身睃了一遍,似乎很意外帝王竟会挑如此清淡素心的女子来布棋。
“奴婢当然知晓。”凌女官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
“这就好,你只要老老实实听从我们的安排,保你余生衣食无忧。”
“奴婢自是听命。”凌女官吁了口气:“毕竟除了听命,也没有别的出路……”
帝王坐在龙椅上,听着内官的禀报,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手中的朱砂笔加重了力道,在奏折上划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皇上,上述便是凌女官和韶美人、丁侍女的原话。依卑职之见,这女子还是不用为好,虽也可能是假意答应,获取她们的信任,可总是让人放不下心来。别看这些宫婢平素懦弱缄默,暗地里可都精明万分,全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如今丞相权倾朝野,皇后又将后宫诸事尽握手中,韶美人的父亲韶侍郎又是丞相的心腹,难保那女子不目光短浅,被她们说动。皇上这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只怕行不通,还是继续忍耐,待日后、”
“朕不想再忍了。”帝王握紧拳头,点点殷红从笔尖滴落:“十五年了,还不够吗?十五年的光阴,已经让豆蔻少女变做一尊淡漠的雕塑。真不敢想像,再流逝下去,会怎样……”
“朕同她约好了,既已约定,便不想再反悔。”
“皇上,她次日又同别人相约,根本不可靠。”
“她先答应朕的,她说过,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半月后,丞相(国丈)及多位朝臣联名上奏,请立皇后嫡子为太子,帝王准奏。怎料册立太子还不足一月,帝王忽在书房晕厥,经太医院轮番诊治后,断出帝王身染恶疾,情形堪忧。皇后与丞相商议之后,下懿旨令太子监国,丞相及几位党(羽)为顾命大臣,此后大权皆落皇后一族。
“凌女官,多日不见啊。亏你面上功夫做的不错,至今也无人疑心我们,要不本宫明日便向皇后请示,看看该如何安置你。”韶美人已被皇后晋为贵嫔,言谈举止愈加高傲骄奢:“可本宫思前想后,若是让宫中女官到我们韶府养老,岂不招人话柄,徒增怀疑,你素来知趣又认命,想必知道该在何时住口,永守秘密、”
“韶贵嫔不用说了,奴婢知道何去何从。”凌女官叹息地摇头,淡漠的神情比往昔更甚。
韶贵嫔眉毛一皱,还不及张口训斥,却觉手臂有些刺痛,疑惑地拂开衣袖,惊见一片红疹:“这是怎么回事!”
“啊,身上也好痛,还有脸上,快来人!快传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韶贵嫔慌乱地喊着,内侍们急忙去太医院请太医,却迟迟未返,原来皇后和太子也突然犯病,众太医皆赶往凤宫和东宫诊治。
“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这(贱)人暗中捣鬼!”韶贵嫔蓦地想到了什么,朝凌女官冲去,尖利的赤金指甲套狠狠划向她的脸庞:“皇上给你戴了面具,我们都被你骗了!”
“棋妃娘娘,您可算醒了!”宫娥欣喜地松了口气。
凌女官睁开沉重的双眸,倦怠而茫然地环顾四周,她好像又忘记了许多事情,唯有脸颊的疼痛牵起心底的隐痛。
“娘娘放心,皇上上朝去了,等会就回来。皇后已经被废,韶贵嫔被打入冷宫,丞相及其(党)羽也已获罪、”
“你喊我什么?”凌女官戴眉深颦。
“喊您娘娘啊。”
“什么娘娘?”
“棋妃、”
“你真的以为是棋子的棋吗?”帝王走到榻边坐下,伸手轻抚她脸上的伤疤:“凌诗琦。”
“皇上怎会记得我的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为何不记得。”帝王不乐意地撇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
“你是新来的宫婢?这次又是谁的人。”
“奴婢凌诗琦,今日起便是皇上的人。”
“真的吗,你确定以后不会变成谁的奸细?”少年睁大眼睛,仍不放心。
“不会的,奴婢为人守旧,讲究先来后到。第一个主人是皇上,便永远是皇上。”
……
“朕也很守旧,你随口的安慰,一直都藏在心里,变成永远的安慰。”
“为什么挑中你?你总是封心幽居,朕若再不用,你都要忘记你是朕的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