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粟刚刚来到白石镇,就被迫逃离,想着都觉得郁闷,明明偷东西的是两个人,为啥就只通缉自己一个人?
走出二十多里地,白樱粟警惕性褪去,她放慢了速度,沿着岸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想要去北方,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没有钱!仅剩的钱她买了这匹马和蜜饯,她已经没有钱去租赁大船了。
白樱粟叹了一口气。
“你似乎遇到麻烦了。”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入白樱粟的耳中。她扭头望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高坐在老槐树粗壮的枝干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孩,言语中满是幸灾乐祸。
白樱粟愣了片刻。
“我原以为你是个小贼,没想到竟然这么贼!”
男人跳了下来,一步一步朝着白樱粟走来,漆黑的眼睛仿佛燃烧的炭火。
白樱粟迎着他的目光,心扑通扑通直跳起来,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翻涌。不知为何,她热血澎湃,就像即将去到战场的士兵。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江洋大盗,哪知道你居然这么没用。”男人笑了起来,“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走?”
“和你走?”白樱粟扬了扬眉毛,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王妃!”男人负手而立,背脊坚挺如山,自信和傲然全部装在里面。
“呵!我拒绝!”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嬴翊做出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更改。”
嬴翊?他居然是嬴翊?他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离国公?
“我似乎听说过你。”白樱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弑兄者——嬴翊。”
嬴翊淡淡地一笑,眼中悲哀一闪而逝:“世人只看到我的成功,却没有看到成功背后的无奈。皇兄提着刀来要杀我,我怎么可能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白樱粟沉默了。
“我不怕死,但我却不想死在我亲哥哥的手上,这样我觉得会是莫大的讽刺。”
良久的沉默。
忽然,嬴翊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白樱粟看着他的脸,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有大队骑兵朝着这边来了。”嬴翊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她,“似乎是循着你来的。”
“也许是来抓你的!”白樱粟哼了一声,爬上了马背,瞅了他一眼,“我会给你烧纸的。 ”
嬴翊笑了笑,却是猛得一跃,翻身上了马。
“你要干什么!”白樱粟怒瞪着他。
“当然是逃命啊!”嬴翊拽住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驾!”
嬴翊巧妙地利用林间小道的复杂地形成功地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在一处流水平缓的溪岸边停了下来。
嬴翊将白樱粟放下马,然后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眼中闪烁着微光。
人烟稀少,地势偏僻,孤男寡女独处郊外,而面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白樱粟觉得自己似乎又摊上事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悄悄地将迷魂散捏在了手里。
嬴翊瞥了她一眼,嘴角含笑:“我赌我可以在你毒倒我之前虏获你。”
白樱粟甜甜一笑:“离国公要不要试一试?”
“我们打个赌可好?”
又打赌?而且又是拿我的毒来打赌?你以为你是柳相百毒不侵么?
“赌什么?”
“我赢,你跟我走,你赢,我放你走。”男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赌是我赢,你不赌也还是我赢,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得跟着我走。
“我凭什么要和你赌!”白樱粟冷哼一声。
“凭……”
一阵风吹过,白色粉末如沙尘一样漫天飞扬,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嬴翊时刻注意着白樱粟的举动,她刚一出手,他就猛得挥动衣袖,将大部分白色粉末扫开。
即便如此,他依旧吸入了些许粉末,顿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炫目,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嬴翊猛得一咬舌尖,锥心般的疼痛传来,他清醒过来,策马向前穿出被粉末覆盖的区域。
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嬴翊大笑起来:“好你个白樱粟,居然耍诈!”
白樱粟躲在林子后面,悄悄观察着嬴翊的一举一动,心里暗道:“这叫做兵不厌诈!”
嬴翊的目光缓缓扫过小溪流旁的林木,自信而傲然地朗声道:“白樱粟,我知道你还在这附近,你听好,现在,我重新修改赌约!”
“我,离国公嬴翊,今日在此立下誓言,追到不你,我决不罢休!”
马蹄声响起,声声入耳。一匹战马嘶鸣着出现在白樱粟的视野里。战马通体火红,如同燃烧着的炭,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匹绝世的宝马!
嬴翊一拍马鞍,跃上战马的马背,背影潇洒,笔挺如枪。
“这次不算,下次我一定追到你。”嬴翊勒转马头,策马离去。
白樱粟藏在树干后,怯怯地等了一阵子,见嬴翊果真没有返回,方才谨慎地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白樱粟啊白樱粟,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惹麻烦呢!”白樱粟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个人最脆弱的是什么?当然是心了,不然也不会深深地被藏在胸腔里。
白樱粟前脚刚刚走,丛林里忽然钻出了一道瘦削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离国公嬴翊。
他摸着马儿的鬃毛,脸上挂着一抹笑容,看着女孩的背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走,我们也去吧!”嬴翊笑着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翻身上马。
上马后,他又忽然沉吟了起来了,喃喃道:“不对,不能这么直直地追过去,她万一吓跑了怎么办?嬴翊,悄悄地跟着好了,你可不能心急!”
“驾!”
只过了片刻,嬴翊恢复了往日的镇静和自信,他轻轻地拍了拍马臀,催促马儿前行。
白樱粟沿着溪岸的碎石道路走了大概大半个时辰,终于走上了正道。
太阳渐渐毒辣起来,空气灼热像一只不安分地小野兽。白樱粟唇干舌燥,只得找了个阴凉干净的草地坐下休息。
马蹄声忽然响起,声音由远及近,不到一分钟,一支百人的骑兵突兀地出现在白樱粟的面前。
他们头戴黑铁头盔,身披硬甲,目光炯炯如炬,年轻的脸黝黑硬朗。他们手中的刀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冷冽如霜。
“你看到一个骑着火红色战马的男人吗?”百人骑兵长冷冷地瞥了一眼白樱粟。
“没有。”白樱粟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但依旧面不改色,随口撒了谎。
骑兵长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发现眼前的女孩面对着上百刀明晃晃的斩马刀,不仅神色平静坦然,而且没有惶恐,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骑兵长给身旁的人一个眼神,一群人整齐有序地退走,空气中只剩下马的味道。
看到骑兵远去,白樱粟才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口:“真是倒霉唉!”
“你是在说你还是说我?”嬴翊忽然出现在白樱粟背后,吓了她一跳,“如果是说我,我觉得我不倒霉,相反,我觉得我挺幸运的。”
“我是说我!”白樱粟气得直发抖,“你真是阴魂不散!管你什么公公,我反正就是不想看到你!”
“你就这么害怕看到我?”嬴翊懒懒地斜靠在粗实的树干上,声音十分好听,富有磁性。
“不,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不愿意看到你。”白樱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嬴翊直视白樱粟的眼睛,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缓步逼近。他的步伐坚定沉稳,仿佛一只狮子。
“你又来?”白樱粟顿时紧张起来,“这回我可不会用迷药了!”
“用毒么?”嬴翊面无表情地说,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白樱粟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嬴翊淡淡的说。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嬴翊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会做到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白樱粟仰起头,大声叫道。
嬴翊愣了片刻,一双眼睛爆射出锐利的光芒。白樱粟还以为他恼羞成怒,想要杀了她。
几秒钟后,嬴翊笑了起来。
“他是谁?”
“柳……相。”白樱粟支支吾吾,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
柳相大爷,借你威名一用,我不是故意给你树敌的!
白樱粟以为嬴翊会就此放弃,没想到他只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是不相信她的样子。
“他是流浪的鬼,而你我只不过是凡人。”就在白樱粟快要气不过的时候,嬴翊淡淡的说,“你们,不可能的。”
嬴翊的语气平淡,带着些许悲哀。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离国公,本不该带着这种悲悯的神情,但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你认识他?”
“算认识吧。”嬴翊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多说,他吹了声口哨,一匹健壮的火红色骏马像疾风一样飞奔而来。
“誓言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我嬴翊向来都是一言九鼎,哪怕是对我自己!”嬴翊翻身上马,朝着白樱粟伸出手来,“今生今世,只要你做我的王妃!”
白樱粟抱着双臂,抬眼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风华正茂,举手投足间透着王者的霸气,令无数少女为之痴狂的。
他狂傲不羁,实力强大。十九岁的时候,父王辞世,留下遗诏令他继承王位。大皇子嬴妄不服气,召集部下意欲谋反,他整顿一万精锐,执枪束甲,策马攻入嬴翊的府邸。
嬴翊带着五百精锐之师,凭借手中的斩马刀和上千石硬弓,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于万军从中斩下了嬴妄的首级。
嬴翊振刀洒去刀身的鲜血,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带来的军队。那眼神,如同恶魔一样,令他们畏惧臣服。
嬴妄用十年的时间辛辛苦苦培养的军队,而嬴翊只用了一瞬就让他们臣服下跪。
白樱粟摇了摇头。
嬴翊脸色微变,语速快了两分:“上马!”
“我拒绝!”白樱粟转身要走,下一秒却感觉到身体一轻,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嬴翊!”白樱粟气恼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她用的力很大,尖利的贝齿咬破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顺着手腕缓缓向下流淌。
“坐好!”嬴翊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策马狂奔。
马蹄声如雷动。白樱粟回头望去,只见骑兵去而复还,来势汹汹。
“我要坐我的马!”白樱粟身子僵硬。
“你的马不是战马。”嬴翊淡淡的说,他的胳膊强壮有力,紧紧地箍住白樱粟纤细的腰肢,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气息和柳相截然相反,柳相给人一种平平淡淡清远超然的感觉,就像是雪一样晶莹剔透纯白而清冷,但这个男人却恰恰相反,他热血汹涌,浑身滚烫,就像是一块燃烧着的火炭。
他紧握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眼角眉梢流露出些许紧迫感,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坚毅硬朗,一双眼眸闪烁着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