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王大碗子
1
春珊出嫁了,出嫁那日,父母为她大摆宴席,宴请了村里乡亲。
已是新娘装扮的春珊含羞等着新郎孟岳来迎亲,人人都在夸赞她嫁了好人家。
孟岳可是在镇上有着好差事的,还有间宅子,是多少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论理,是轮不到春珊这农户女。可二人有缘相遇,是一见钟情。孟岳亲自来提亲,春珊便有了这让人艳羡的亲事。
她正偷偷乐着,外面大喊“新郎来了!”,鞭炮声响起,春珊盖上了红盖头,热热闹闹地嫁出去了。
新婚后的第一天,孟岳便领着她去宗祠祭拜公婆。孟岳自小父母双亡,是叔伯们接济长大的,春珊是知道孟岳身世的,是打心底里同情他,便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他。
等回家后,春珊正打算休息的,谁知孟岳又领着她到后院最隐蔽的一间房间前,也不说什么,拉着她就朝房门口磕了三个头。也不等她问,孟岳就把家里钥匙都给了她,“以后家事都要烦你操劳了,别的房间随你安排,这房间是谁都不能动的,也不能让别人进来。”
这让春珊心里困惑,不过是间房间而已,怎么让孟岳这样郑重其事呢,不过她也没敢问,她娘可是要她万事以夫君为重,便点头答应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春珊过得倒也清闲,
只是自那天看到那紧锁的房间后,她心里就生了根刺,这房间像是有什么隐秘一样。
别的不说,就是孟岳对这房间十分看重,让她心里很不快。有一次家里闹老鼠,跑到那房间里去,佣人兰儿要去捉,这刚准备从窗户进去,就让孟岳看到了,是大发雷霆,把兰儿狠狠数落了一顿,如果不是她求情,兰儿怕是得辞了。
2
这房间对孟岳来说像是非常重要的,他也不说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只是有时孟岳还会到那房间外徘徊,像是在思念什么人。
孟岳的举动让她颇有不安,这日子越久,也让她对那房间的好奇心也越重。
有一天,冯氏来探望女儿,无意间提起了那间房间,冯氏得知孟岳不让别人进那间房后,一拍大腿说:“哎呦,这可不得了,那房间这么神秘,不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娘,胡说什么,我们家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冯氏想想也是,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小声在春珊耳边嘀咕,说完后还提醒说:“你可别不信,我看许多富贵人家可都是这样的,你看看姑爷长得好,又是官府人,你不得提防点。”
冯氏的话让春珊愣住了神,心里一团糟,对那个房间的困惑越来越重。后来一天,她实在没忍住,趁着孟岳外出,带着兰儿打算进那房间,因为她娘说,这孟岳该不会在这房间里藏人了吧?
虽然她是不信的,可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自己,不亲自看进去房间里她是不能安心的。
因为没钥匙,主仆俩就爬了进去,一看,春珊心里一咯噔,这分明就是个闺房的装饰啊。可找遍了角落也没人,这房间虽干净,看着并不像有人住的。
“哇,夫人您看,这些帕子好生漂亮啊!”兰儿发现床上折叠了许多手帕。
春珊拿起来看,帕子确实十分精致,而且布料是上等。她虽在这宅子里吃喝不愁,但也得勤俭持家,可这顶好的帕子她也没几条,怎么这房里这样多。
“哎,夫人你看,这里怎么有块红布遮着东西的?”兰儿发现案木上放着个红布盖住的东西。
春珊刚想看的,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主仆俩忙离开。离开前,春珊悄悄拿了条帕子塞袖子里。
房间的事她自是不敢跟孟岳说的,只好跟她娘说了,冯氏看着春珊偷拿出来的帕子啧啧称赞,“看这布料多好啊,这得多少钱啊?”
“约摸得几十文钱吧,这还是算差的。我也不明白,夫君他怎么在那房里藏这么些顶好的帕子,吓得我还真以为房里真藏人了。”
“兴许是他的喜好吧,毕竟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些,要是让人知道也不好。”冯氏想了想,“哎,你说说女婿也是浪费,你也该劝着点,要是这换成钱多好啊!几条帕子都顶一两银子了,我们家一个月还没一两银子呢。”
春珊低头不语,知道她娘是在怪她没补贴娘家。虽说她是嫁到了镇上,但孟岳之前为了买宅子已经把家底花了个大半,如今家里又多了人,又是在镇上,花销大。
春珊持家,哪里不明白家里的情况呢,所以便没有补贴娘家。可如今她娘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怪着自己吗?
看着手里的帕子,春珊突然有了想法,反正那房间里这么多帕子,自己拿几条孟岳又不会发现,倒不如换了钱补贴娘家。
3
春珊偷偷拿了帕子给她娘,见孟岳没有察觉,才舒了口气。也不明白孟岳为何要买这样贵的帕子,明明家里也不富裕。
就在当天晚上,春珊正是睡意朦胧的时候,竟听到了女子隐隐的抽泣声,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她又再仔细听,又没有了。
过了一个月,冯氏又上门来,说是家里的小侄子病了。话还没说完,春珊便知道冯氏的来意了,就又从那房间偷了帕子,想着反正孟岳心粗是发现不了的。
这时间久了,夫妻俩倒有了默契,孟岳往房间里塞帕子,春珊便偷了来补贴娘家。
不过每次春珊偷了帕子后的当天晚上,她就能听到女子的哭泣声。日子久了,让春珊心里有些怕,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怪病,毕竟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冯氏见女儿脸色不好,便陪她去看大夫,可又诊不出什么来。这让母女俩有些困惑,怎么好端端的能听到女子哭声呢?毕竟这宅子里就她跟兰儿两个女人,而兰儿一般晚上是回家睡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孟岳竟然发现了她偷帕子的事,大发雷霆,狠狠数落了她一顿,如果不是她哭得差点晕过去了,这事孟岳是饶不了她的。
这事过后,春珊也就安分了,那房间再也没进去了,奇怪的是,这女子的哭声也听不到了。
不过春珊却有另一桩心事,也是孟岳的心事。她已经嫁过来有些日子了,这肚皮迟迟没动静,这可愁坏她了,孟岳嘴上没说,可心里也是想有个孩子的。
大夫也看了,什么毛病也没有,偏就是没个孩子。春珊急得天天饭都吃不好,后来也是没办法了,冯氏便带她去算个卦。
“通爷,您看看,我姑娘怎么就还没孩子呢?”冯氏问。这个通爷可是当地有名的神算子,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解。
通爷却是一直摇头,邹着眉说:“孟夫人面相多子息,只是家宅风水耽误了。”
“不能吧?我姑娘家的宅子风水能不好?”冯氏又问。
通爷摇头,“不是不好,只是屋里有邪灵,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邪灵挡住了投胎来的小鬼,自然没子息了。”
这话让母女俩大吃一惊,他们家里怎么会有邪灵呢?忙询问通爷的解决方法,通爷只说把家里的邪行东西扔掉就行了。
于是春珊回到孟府后,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找出所谓邪性的东西。兰儿提醒说:“夫人,那间屋子里,好像有块红布盖住的东西……”
春珊这才想起,每次她去偷帕子的时候,总感觉那红布有些奇怪,但又没去细看。
傍晚时分,春珊又爬了进去,让兰儿在门口望风。这时屋里也没点灯,暗暗的,屋里静得让人发毛。她壮着胆子去掀开那块红布,一阵寒风吹过,她一掀开,刹那间,隐约又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那块红布之下,竟是块烧焦的碎布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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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珊感到头皮发麻,她没想到会是几块碎布屑。
看到这些东西,再想到通爷的话,她便断定这就是家里邪性的东西,也不管那么多,就赶紧让兰儿拿去丢了。又怕孟岳怀疑,就重新拿块帕子放回去,再拿红布盖回去。
在这之后,春珊格外嗜睡,冯氏说她估摸是有身孕了,让她过段时间去看看大夫。
这可把春珊喜得,晚上都睡不着了。不过这阵子孟岳像是梦魇着了,老是睡着睡着就哭了起来,甚至会哭着醒来,春珊问梦着什么了他也不说,只是必定要到那房间里去的。
这让春珊困惑,通爷都说那房里有邪性的东西,孟岳又总爱去那,该不会是着邪了吧?
偏春珊这时脾气也大,就想拦着他不让他去,可孟岳哪里能听,说什么也去,这不去还好,一去便发现了端倪,想着春珊的阻拦,他掀开了红布,发现以前的东西竟然没了!
这下子的孟岳像是发疯了一样责问春珊,“说!那房间里的东西你是不是换了?”
春珊没见孟岳发过这样大的气,也吓坏了,“不……不是,夫君,那大师说那房间里有邪性的东西,不拿走的话我们就没孩子啊!”
“糊涂!怪不得姐姐在梦中哭泣自己无家可归,原来是你干的好事!”说罢便摔门离去,头也不回。
春珊就是哭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那房间怎么就如此重要呢?她也不肯低头认错,怎么自己就还比不上那个房间里的东西吗?
本以为这事也就这样过去就算了,熟料孟岳扬言说要休了她,这可把春珊吓死了,怎么也不依,最后闹到了孟岳叔伯那里去。
得知事情不过是因为动了那房间里的东西,叔伯们都是摇头叹息,道出了其中缘故。
原来,孟岳自小父母双亡,唯有个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年长孟岳许多,算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孟岳拉扯。
然而就在姐姐十五岁那一年,家里突然发了大火,火势包围了姐弟二人,姐姐为了保护孟岳,以自己的身躯护住孟岳等人来救。
可因为火势过大,等人们去救姐弟时,发现姐姐身上已经压着重重的柱子,衣服上还烧着火,已经没气了,可怀里还是紧紧抱住孟岳。
最后孟岳在姐姐的庇护下活了下来,而姐姐却葬身在火海中。年幼的孟岳不相信姐姐死了,守在姐姐坟前哭了几天几夜,之后还大病一场。
而春珊发现的那些碎布屑,就是姐姐遗留下来的碎布,因为姐姐死时未出嫁,是没有牌位的,孟岳为了纪念姐姐,就把这些碎布当做牌位一样供奉。
“自那以后,他姐姐的事谁都不敢提起,怕惹了他伤心。”大伯说。
春珊知晓事情原委后也是懊悔不已,求着孟岳原谅。
可孟岳像是真的让妻子伤透了心,哪里肯原谅,“没跟你说这事,也是我的错。我是不愿意提起姐姐的事,可你为什么一定偏要动那里呢?那是我姐姐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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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春珊哭到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姐姐生前最喜爱这些帕子,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买给她,只能现在买来祭奠她。当初你偷了帕子也就罢了,可你连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也扔了,这我实在不能忍!还请各位叔伯见证,这样的妇人,我孟岳不敢再要。”
叔伯们都劝着夫妻俩,不要因为此事就伤了夫妻情谊。可孟岳却说:“除非姐姐原谅她,不然休怪我不顾夫妻情分。”
到最后,春珊只能先回娘家,等孟岳消气再说。
冯氏得知女儿被送回家,也是吓坏了,明白那房间的缘由后也是直直后悔,也是怪孟岳不早说。
“娘,怎么办啊?他还说除非他姐姐原谅我,不然就休了我。”
“这姑爷说的什么胡话啊!死人怎么原谅你,这不是为难你吗?”冯氏情急之下又想到了通爷,寻思着他该有办法的。
“哎,不扔了那东西,你难有子息。可扔了那东西吧,你们夫妻又闹矛盾。这事两难啊。既然他姐姐是因他而死,想必对他颇为看重,你既然是他妻子,做姐姐的,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弟弟夫妻不和。”
“是啊,那我该怎么做。”春珊问。
“很简单。”通爷悄悄说了一个法子。
于是后一天晚上,母女俩来到了一棵大松树下,兰儿说那碎布屑就扔着这附近了,可又找不到。
春珊一到那就跪着哭诉,“姐姐,弟媳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日后一定好好供奉姐姐,如今夫君还因此要休了我,还请姐姐救救弟媳……”
哭了一会春珊才说,“如果姐姐能原谅弟媳,弟媳愿意日后生了儿子,过继给姐姐,让姐姐供奉有人。”通爷说,这样做才能让姐姐有投胎的机会,也不用做孤魂野鬼了。
话闭,安静的林子里传来幽密的声音,让人听了发毛。与此同时熟睡的孟岳梦里,又梦到了他姐姐。
梦里的姐姐站着松树下对他说:“是姐姐的错,一直藏在家里,误了你的子女缘。我不愿意离开家,因而找你哭诉。可我若不离开家,就没有小鬼投胎到我们家了。”姐姐言语中透着落寞。
孟岳则是含泪看着姐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也别怪春珊,她是为了这个家好。我会离开一阵子,不必为姐姐担心,等日后侄子降生过继在我名下,我也会有去处的。”
孟岳又是哭着醒过来,翌日便接回了春珊。九个月后,春珊生下一子,便按照当初诺言,过继给了姐姐,以姐姐的名义抚养儿子。
又过了一年,春珊的嫂子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降生时手里还握着小小的碎布屑。孟岳夫妻俩是大为惊讶,给侄女取名为姊回。(作品名:《藏在帕子下的亡魂》,作者:王大碗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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