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开始前,先插一段小故事:
《西游记》中有一集讲到,泾河龙王去找术士袁守诚卜卦,并与其定下赌约,龙王为了赢得赌约,私自更改布雨点数,致使死伤多人,玉帝震怒,要赐死泾河龙王,龙王慌乱中求助袁守诚,因为负责监斩他的是武曲星魏征,袁守城便指点他去求当朝陛下李世民,龙王给李世民托梦,述说自己的遭遇,李世民答应救他一命,在监斩的当天,唐皇故意留下魏征与其下棋,眼看斩首时辰已到,魏征迟迟脱不开身,便故意犯困,打瞌睡,在睡梦中斩杀了泾河龙王。
魏征梦中斩龙王
虽然在梦中杀人只是出现在神话故事里,但现实中也曾出现过一宗“梦中擒凶”的案件,央视栏目《撒贝宁时间》曾单独做过一期节目,介绍过这样一起离奇的案子。
《撒贝宁时间》
2008年6月的一天深夜,家住辽宁的张燕,在入睡后不久,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的弟弟满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嘴里一直念叨着:“姐姐,救救我.....救救我啊...”张燕想上前问他怎么了,可是等她一走上去,弟弟便往后退了几步,她想一把抓住弟弟,可是却扑了空,再抬头时,弟弟消失不见了,只听见空气里漂浮着那句“要救救我....要救救我啊.....”
张燕一下子被惊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液浸湿了,想起弟弟满身是血的样子,张燕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大概只是一场噩梦吧,别自己吓自己”张燕在心里安慰自己,重新躺在床上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她的心口上。
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刚露白,张燕便拨通了弟弟家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听。
“这么早,能上哪去了?”张燕越想越不放心,加上昨晚那个不知所名的噩梦,无论丈夫怎么安慰劝说,她还是执意要去住在长白山脚下的弟弟家看一眼。
可等张燕到了弟弟家,却没发现弟弟的踪影,询问了周边的邻居,大伙都说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有人小心的暗示她去附近的派出所问问,一股莫名的恐惧出现在张燕的脑中。
警方被突然造访的张燕惊住了,原来在张燕来的前几天,有村民在自家的柴垛下面发现了一件带血的迷彩服,迷彩服上破了一个口子,发现的几处血迹,经检测属于人血,而这件迷彩服也被证实,正是张燕的弟弟张永成的。另外,在发现血衣不远处的一处沙堆上,警察也发现了少量血迹。
发现的血衣
可是当警方去张永成家里找他时,并没有找到他的踪影,周边的邻居也表示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听到这,张燕一下子瘫倒在地,她坚信自己的弟弟肯定是遇害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尸体,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说张永成一定是遇害了。更不可能因为张燕的一场无来由的梦而做出毫无科学依据的定论。
但此时的张燕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警方只能一边安抚她,一边答应帮她继续找寻张永成的下落。
可是张永成去哪了呢?
警方找遍了周边的村庄,都没有发现他的去向,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张燕又来到了派出所。
“昨晚我弟弟又给我托梦了,他让我跟他走,我在后面叫他,他也不理我,就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我只能静静的跟在他后面,他走的很慢,像是怕我跟丢了,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我们沿着火车站往西走,两边都是齐腰高的灌木丛,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开始时两边还有房子,后来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有点害怕,但也不敢出声,后来我们到了一处开阔地,他在那边停下了,指了指脚下的地方,对我说,‘就在这里,要救救我啊......’”
张燕一把抓住警察的手,“警官,我弟弟肯定是被埋在那里了,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虽说对做梦这种事情,警方保持绝对的理智态度,但为了安抚张燕的情绪,他们仍决定按照张燕所说,去她梦里的地方看一看。
他们从火车站出发,沿着铁路线一路向西,可随着越走越远,警方的心也渐渐拎起来了,张燕所描述的梦中的画面,和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完全一样,最后出现的开阔地,正是张燕说的自己弟弟消失的地方,警方查看了开阔地周边的土壤,发现一块地的颜色与周边的深浅不一,像是被人动过,等到他们开始试着挖土的时候,松动的土质让敏感的警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很快,在坑下两米左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经确认,正是张燕的弟弟,张永成。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难不成真的是弟弟托梦?还是张燕本身就与张永成的死有关?
据与张永成同做山货生意的刘晓林回忆,2008年6月11日晚22点左右,她与张永成整理好白天所购的山货后,张永成便离开刘晓林的家,回去了。而从那晚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张永成了。
警方调查了张永成失踪那晚前后时间,发现姐姐张燕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经过调查走访,眼前这个女人,别说张永成失踪当晚出现在吉林了,这么多年她都没出过辽宁,难道她所说的真的是她梦里见到的吗?
警方只能改变调查方向,根据现场情况,埋尸地很偏僻,地面没有留下脚印,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另外,张永成全身13处伤口,其中一刀刺在心脏上,全身衣物完好,没有撕扯的痕迹,裤兜里有一部手机,一把家里的钥匙和200多元现金。
警方推断,此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张永成是死后是被人移尸至此,另外,这起案件不是一起单纯的杀人案,凶手行凶动机应该不是图财,很可能是仇杀。
警方走访了张永成周边的邻居和与之往来的生意人,大家都反映他这个人脾气很好,没发现有什么仇家,就在警方困惑的时候,有人透露给了警察一个消息,张永成先前一直同一个叫李梅的女人住在一起,张永成失踪前,两人曾发生过很激烈的争吵,争吵过后再没人见过李梅。
这个叫李梅的人会不会跟张永成的死有关?
警方通过户籍信息,找到了李梅在辽宁老家的居住地,经过了解,在张永成失踪前,两人的确发生过一次很激烈的争吵,原因是李梅发现了张永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与张永成合伙做生意的刘晓林。
刘晓林为什么要隐瞒与张永成的关系?仅仅是担心给自己的声誉造成影响吗?还是她本来就与这起案件有关?
被发现的血衣就出现在刘晓林的家附近,带有血迹的沙堆也在刘晓林家不远的地方,最后一个见到张永成的也是刘晓林。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刘晓林。
警方找到刘晓林,连夜对她进行问询,据刘晓林交代,自己的丈夫长年在外工作,很少在家,自己长期缺少关心和呵护,在与张永成的接触中,很快便陷入了他的关怀中,于是两人迅速发展成了情人关系。经调查了解,两人合伙做生意,钱财完全由刘晓林主控,张永成也从未有过怨言,自此,也就无为财起纷争的说法。另根据张永成死后刘晓林的状态来看,两人的感情是很深的。
警方调查了张永成死亡当晚,刘晓林的活动情况,刘晓林表示当晚张永成离开自己家后,自己一直同自己的弟妹在家里,警方找到她的弟妹,证实了她的说法,另外,发现尸体的土坑深度达到两米,张永成身高183cm,体重100kg,一个女人要将人杀了,运尸过去,还要挖个两米深的坑,一切看上去都很不符合实际。
警方对凶手的猜测
虽然排除了刘晓林的嫌疑,但办案民警觉得即使刘晓林不是本案的凶手,也与本案有着特定的联系。
因此,介于两人的特殊关系,警方把目光转向了刘晓林的丈夫顾大海身上。
一个男人最难容忍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妻子在外面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会不会凶手就是顾大海?
警方怀疑刘晓林丈夫有行凶嫌疑
在调查刘晓林的同时,警方发现刘晓林特别在意她的丈夫顾大海是不是凶手。警方认定刘晓林一定有事对他们隐瞒。在强压的审讯下,刘晓林交代说,出事之前,她曾发现顾大海将两把刀放在自家的衣柜里,但是张永成死后,那两把刀便不见了。
警方迅速找到顾大海询问,但顾大海表示自己根本没有这两把刀。难道是刘晓林在撒谎?还是顾大海有所隐瞒?由于顾大海的工作是铁路维护工,所以他对铁路沿线的环境非常熟悉,这不得不让警方怀疑他作案的可能性。
警方大胆猜想:顾大海发现了刘晓林和张永成的事情,便伺机要杀害张永成报仇,6月11日晚,顾大海躲在自己家的屋外,等张永成出门时,杀了他,并将他的尸体转移到了事先挖好的坑里。而张燕此时正好来找刘晓林打听弟弟的下落,交谈中得知了弟弟被顾大海杀害的事情,顾大海给了张燕一大笔钱,请求她的原谅,张燕接受了,但想到弟弟的尸体就被埋在荒郊野外,便想通过“托梦”的方式,让弟弟的尸体葬回祖坟。
尽管顾大海否认两把刀的存在,但是顾大海的弟弟却在案发后,主动找到了警方,并上交了那丢失的两把钢刀,顾大海的弟弟说,案发后,顾大海便把刀交给了自己,嘱咐自己好好保管,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可是自己担心出事,便主动找到了警方。
警方在仔细检验两把钢刀以后,发现钢刀异常的干净,因为被布包裹着,连灰尘都没有,在比对张永成身上的伤口后,发现与钢刀造成的痕迹并不吻合,也就是说,这两把钢刀并不是凶器。
擦的干干净净的钢刀
顾大海交代,因为带血的衣服在自家门口被发现,有血的沙堆也在自家附近,再加上家里如果发现了刀具,怕是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才想着把刀藏起来。他也表示,自己从未与张燕碰过面。
通过作案时间和证据,顾大海的嫌弃也被排除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案件陷入了僵局的状态。
警方把所有的线索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后,决定仍然以刘晓林为突破口,在查访刘晓林的社会关系时,警方发现,在张永成之前,刘晓林还有一个情人--韩志刚。
嫌疑人-韩志刚
而巧合的是,在案发后的第二天,韩志刚突然消失了,据刘晓林说,韩志刚为人心胸狭隘,占有欲极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为了点小事大吵大闹,有几次他还故意趁着顾大海在家的时候去找她,已经严重影响了自己的生活。案发前两个月的一天晚上,韩志刚还跑到刘晓林的家里跟她说,他已经知道了刘晓林和张永成的关系,让他们断了关系。
另外,警方又获得一条信息,在案发当天的晚上,韩志刚曾去一户村民家借独轮车,说是去运些沙子,独轮车还回来时,车子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运尸的独轮车
警方在对车子取证的时候,发现了在车斗底部的胶片上沾有少量的血迹,经鉴定,血迹是属于张永成的。
独轮车底部发现的血迹
在取得搜查证后,警方对韩志刚的家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在韩志刚家院子外的一处沐浴棚下,警方发现了两把带血的尖刀。刀上的血迹经证实,也是属于张永成的。
在韩志刚家发现的凶器
动机,凶器,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韩志刚,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韩志刚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案件虽然破了,可是有几个疑点,始终让人觉得细思极恐:
1. 顾大海为什么要藏刀?
2. 行凶的话,一把就够了,为什么要买两把?
3. 既然不是凶器,刀被交给警方的时候,为什么要擦的干干净净的?
4. 韩志刚家为什么发现了两把凶器?作案的真的只有韩志刚一人吗?
5. 张永成是出了刘晓林的家门就遇害了,按照韩志刚的供述,他们之间是发生过搏斗的,晚上22点以后,就在刘晓林的家门口搏斗,甚至还有呼喊,没有人发现一点动静?
6. 张燕的梦又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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