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在处死燕王臧荼、楚王韩信、梁王彭越,废除赵王张敖后,剩下的异姓王虽也是刘邦的心头之患,但眼下平定韩王信、陈豨等人的北方叛乱是当务之急。
汉十一年初,异姓王和赵代叛乱
刘邦再度亲征,韩王信、陈豨兵败被杀
汉十一年十二月,刘邦处死彭越后征调梁国士卒,在邯郸召集樊哙、灌婴等长期在北方作战的将领随驾亲征,连克柏人、清河、常山共二十七县,一举拿下冀北重镇东垣,伪代王陈豨、伪赵王赵利逃入代郡和韩王信合流。随后刘邦坐镇东垣,令樊哙率汉军主力追击代郡的叛军,令灌婴领另一路大军进攻曲逆,剪除赵国境内的残余叛军。
与此同时,周勃从晋阳出发,连斩五位叛军将领,生擒代国丞相、雁门郡守、云中郡守,彻底剿灭了雁门和云中两郡的叛军,而后攻入代郡。
樊哙、周勃两路大军在代郡汇合,樊哙进军参合,击杀韩王信,后又在横谷击败陈豨从匈奴借来的骑兵部队,生擒王黄等十一位叛军将领。周勃则在灵丘击败陈豨的部队,陈豨兵败被杀。
至此,自汉七年爆发的北方叛乱基本平定,刘邦封四子刘恒为代王,代王刘恒便是后来的汉文帝。
英布叛乱,刘邦大限将至
前面说过,刘邦处死梁王彭越后,将彭越的尸首剁成肉酱分发给各诸侯。当使者把肉酱端到淮南王英布的眼前时,英布真的害怕了,紧接着韩王信、陈豨兵败被杀的消息传到淮南国,不甘坐以待毙的英布,最后决定谋反。
《楚汉传奇》英布
谋反之事英布本做的相当隐蔽,却没想到因为一顶绿帽子被自己的臣下告发,英布不得已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起兵造反。
刚回到长安没多久的刘邦又踏上了亲征之路。此时的刘邦已经62岁,常年在外作战,拖垮了他的身体,无奈只能先令灌婴为车骑将军率领骑兵先行进军楚国,稳住楚国局势,又命齐国国相曹参率齐军南下共同平叛。
当年韩信被捕后,楚国被刘邦一分为二,封宗室刘贾和刘交为荆王、楚王。英布曾是项羽的部将,从项羽那里学了一套带兵打仗的本事,自诩韩信、彭越之下无人能敌,起兵之后,先败荆王刘贾,再败楚王刘交,用兵颇有当年项羽的味道。
刘邦在蕲县对上英布后,见英布的军队布阵就像当年项羽的一样,没有正面击败的把握,于是筑起营寨避战不出。刘邦在等,等一个能收拾英布的人。
拖了几日后,刘邦登上城楼与英布大骂一通,激怒了英布后,率军同英布发起决战。两军激战正酣之时,齐国相曹参率援军赶到,两军夹击之下,一举击溃英布。等英布逃到长江南岸的时候,身边仅剩下一百多残兵败将。
英布败逃之后,长沙王吴芮派人告诉英布,诱骗英布和自己一起逃到岭南投靠南越王赵佗。英布不知是计,在番县被吴芮派人刺杀。而刘邦也在平定英布叛乱中,不幸被流矢射中,重病加重伤,大限将至。
兄弟反目,燕王卢绾逃亡匈奴
汉初功臣中,韩信、彭越等异姓王是灭项羽的合作伙伴,对于刘邦来说是外人;萧何、樊哙、曹参等人是刘邦沛县起兵时就跟着刘邦的老人,是真正的自己人,统称丰沛功臣集团;而在丰沛集团中,又以卢绾和刘邦的关系最为亲近。
《楚汉传奇》卢绾
刘邦和卢绾,同县同乡同村人,同年同月同日生,父辈是世交,两人是发小,这样的关系,即便是娶了吕后妹妹的樊哙都比上。自秦末起兵后,丰沛的这帮老哥,要么像樊哙、曹参一样冲锋陷阵,要么像萧何那样出谋划策管理内政,唯独卢绾是一个例外。卢绾既没打过什么大仗,也不需要忙于内政,而是跟着刘邦身边,做最大的官,干最轻松的活。因此在燕王臧荼谋反被杀后,卢绾成了丰沛集团中唯一一位封王的功臣。
既然如此,卢绾为何要反?这还要从陈豨叛乱说起。
陈豨叛乱后,派使者向匈奴求救。受命围剿陈豨的卢绾,得知消息后立马派张胜出使匈奴,让他散布陈豨战败的消息,阻止匈奴派兵援助。
可张胜到匈奴后,正好碰到了前任燕王臧荼的儿子藏衍,藏衍指出:刘邦之所以没有对燕国下手,是因为诸侯叛乱未定,如果燕国这个时候出兵灭了陈豨,那么燕国就会成为刘邦剪除异姓王的下一个目标。张胜听完后背脊一凉,赶忙问藏衍该如何是好,藏衍说了四个字:养寇自重。张胜心领神会,转而劝匈奴发兵帮助陈豨攻打燕国,营造出北方战事不断的假象。
阴差阳错的是,卢绾见匈奴来犯,却不知道这是张胜的计谋,于是向刘邦告发张胜谋反。张胜赶忙跑回燕国,把事情原委和卢绾解释清楚。卢绾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立即派出使者和刘邦说自己告发错人了,找了个替罪羊把张胜保了下来。随后,卢绾又派出亲信和陈豨密会,约定“打假赛”的事情,不幸的是,卢绾高估了陈豨的实力。
陈豨反叛不到一年,就被刘邦镇压,最要命的是,陈豨手下一位知道内情的降将,告发了卢绾养寇自重的事情。刘邦得知后极为震惊,卢绾可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怎么会做这种事?于是召卢绾来长安解释,可卢绾心里有鬼称病不来。
到了这一步,如果是彭越这样的衰佬,刘邦早就发兵平叛了,可卢绾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啊。为了确认卢绾到底有没有谋反,刘邦派辟阳侯审食其出使燕国,暗中调查卢绾谋逆之事。
卢绾虽没有谋反的心思,但确实做了对不起刘邦的事,心急之下作出了最坏的选择:将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拒之门外。卢绾躲在家中,和身边的臣子抱怨说:皇帝病了,什么事都听吕后的,韩信、彭越就是被吕后害死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卢绾的牢骚话很快传到了刘邦的耳中,与此同时,刘邦又从匈奴降将那里拿到了张胜替卢绾勾连匈奴的证据。人证物证具在,刘邦接受了卢绾叛变的事实,派樊哙、周勃率军伐燕。
朝廷大军将至,卢绾自知无力抵抗,但又怕吕后算计,最后落得彭越那样的下场,便带着家属亲信跑到了边境长城,希望刘邦病愈后再亲自去长安谢罪,只是卢绾等不到刘邦病愈了。
汉十二年四月,刘邦在长安病逝,卢绾逃亡匈奴,一年后病逝于草原。至此,汉初分封的七位异姓王,除长沙王吴芮之外,全部被铲除。
刘邦杀功臣是伪命题
回顾那些被除掉的异姓王,前燕王臧荼、韩王韩王信、前楚王韩信、淮南王英布这四人,不管是刘邦故意刺激还是他们本就有谋反之心,他们的谋反事实是存在的;梁王彭越、赵王张敖、后燕王卢绾,既没有谋反的想法也没有实际行动,彭越受猜忌被杀,张敖受牵连被贬,卢绾自食恶果出走匈奴,仔细看来当属彭越最冤,下场最差。
人们常说刘邦杀功臣,做人不厚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西汉开国一百五十三为功臣,被刘邦除掉的只有六位异姓王,沛县起家的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除了卢绾一个都没有动,就连之前背叛自己的雍齿,刘邦还是封他为什邡侯。如果卢绾在通敌败露后,立刻向刘邦请罪,凭他们的关系,不至于客死匈奴。
刘邦在平定英布叛乱后,顺道去沛县老家转了转,也就是高祖回乡。在这次回乡之旅中,刘邦宴请家乡父老,一连喝了十几天酒,期间数次感慨落泪,并写下了著名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从“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就可以看出,刘邦渴望得到“猛士”,帮自己镇守四方,为什么?因为这些镇守四方的异姓王是刘邦最不信任的人,是他必须除掉的人。
韩信、英布是功臣吗?他们有功,而且还是大功,可他们却不是臣。
和萧何、樊哙这样的文臣武将不同,这些异姓王一开始就是以诸侯王的身份(臧荼、英布)或以裂土封侯为目的(韩信、彭越),加入刘邦阵营对抗项羽的。萧何、樊哙是刘邦的臣子,臧荼、英布却是和汉王刘邦同等地位的诸侯王,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合作关系,而不是的君主和臣子的关系。
汜水分封后,刘邦称皇帝位,但在臧荼、英布等人看来,所谓的大汉皇帝和周天子,和西楚霸王项羽没什么不同,只是个“武林盟主”而已。可刘邦不想做武林盟主,他要做的是秦始皇那样的千古一帝,这才是刘邦和异姓王之间的根本矛盾,不论这些异姓王是不是真的谋反。
所以,刘邦杀异姓王不是简单的开国皇帝杀功臣,而是中央朝廷平灭诸侯国,是从汉高祖到汉武帝近百年的历史使命。
作者:大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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