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统十四年(1449年),明英宗朱祁镇亲征迎战进犯之蒙古瓦剌大军,结果是年八月十五日兵败土木堡,九五之尊沦为胡骑战俘,是为土木之变。
这个消息传到北京,大明宫廷震惊了,自从大明建立,一直保持对残元强大的战略攻势,没想到现在北元残余势力竟然如此猖獗,天子被俘,无异于国变!
霍建华版明英宗
皇帝被俘,朝廷虚空,所幸的是孙太后临时主持大局。天子被俘,但国家不可无国本,所以孙太后在八月二十二日册立年仅3岁的英宗长子朱见深为太子,以示大明有国本,英宗即便身陷敌营也无所惧!不过,太后另外又做了一件事,却令朱见深的地位颇为尴尬,九月六日,郕王朱祁钰被立为皇帝,年号景泰,为景泰帝,并遥尊还在瓦刺军的英宗为太上皇。
如此一来,朱见深的地位就有点奇怪了,父亲是太上皇,叔父是皇帝,自己是太子,这种格局实在太奇妙了!叔父还有儿子,比朱见深还大一点,见深这个储君的位子实在有点岌岌可危。在景泰初年的朝局中,即便英宗后来被瓦剌放还,似乎也注定是个失败的太上皇了,复辟似乎绝不可能,如此,名义上的太子朱见深则显得危险而可怜。
景泰帝朱祁钰
终于,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初二,景泰帝在司礼监太监兴安,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陈循及胡濙等人的帮助下,废掉了见深的太子之位,同时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朱见济竟然在第二年十一月病逝了。景泰帝改变帝系的企图失败了,因为他没有其他儿子可以被立为储君。出于国本之忧,景泰朝的大多数朝臣也主张重新立见深为太子,但是景泰帝出于私心,见深在景泰朝始终没有被复立为太子。
黄轩版朱祁钰
长期处于被冷落,甚至被幽禁的生活之中,朱见深形成了一种极度紧张自卑的性格,童年的他极少与人交往,言语极少,进而形成了口吃的毛病,而且很怕见生人,用史书上的话说就是“不耐生人”,朱见深的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今天的很多儿科医生看来,无疑就是自闭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朱见深长大成人。
深宫是现实的,朱见深在皇宫中饱尝的都是冷漠与歧视。不过,在冰冷宫苑之中,唯有一人能真心待他,她就是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的侍女万贞儿,其实也就是保姆。万贞儿是山东诸城人,生于宣德五年(1430年),四岁选人掖庭,侍宣宗孙皇后,孙皇后成为孙太后之后,万贞儿还是侍女。朱见深被孙太后立为太子之后,年方20岁的万贞儿被太后派去照顾年仅3岁太子的衣食起居。
朱见深
万贞儿比朱见深大17岁,可以说是万氏自觉不自觉中充当了母亲的角色,这种情感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很多人都知道,后来英宗朱祁镇通过夺门之变,实现复辟,故而朱见深又被立为太子。说来也奇怪,朱见深虽然是太子,但并不为父亲朱祁镇所喜欢,或许骨子里是英武天子的朱祁镇并不喜欢这样一个口吃儿子吧?
在英宗病重即将挂掉的时候,他还问过大学士李贤:““然则必传位太子乎?”素来老成持重的李贤本着政治正确和政局稳定的出发点,说了一句:“宗社幸甚!”英宗知道,李贤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是整个文官系统,所以,英宗临终换马的计划失败了。
明英宗
朱见深即位了,从皇太子成为成化皇帝,也就是历史上的明宪宗。侍女万贞儿此时已经35岁,而朱见深年方18岁。万贞儿从一失势皇子的近侍,成为新皇身边最亲近的女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也是因为万贞儿的有意诱引,朱见深与万贞儿之间的关系慢慢变成了男女之情,万贞儿之于朱见深集母亲之爱和情人之爱于一身。
不过,由于地位低微和年龄相差悬殊,万氏却难以成为宪宗的皇后。英宗在驾崩时,留有遗诏,让宪宗百日后完婚。很久之前,英宗就曾经为朱见深选好了妃子,有三个女子进入了候选名单:王氏、吴氏、柏氏,但皆未定名分。不久,恰逢孙太后崩,数月后英宗也驾崩,所以见深为太子时未册立太子妃。
朱见深与万贞儿的影视形象
宪宗即位后,英宗钱皇后和见深的母亲周氏“复命礼部榜谕京师采择,三人者仍在选而立,吴氏、王氏、柏氏皆入副宫。”很显然,钱皇后和周氏对选中的三人并不满意,所以再选,可是没有选到比这三人更合适的人选,也只好暂时搁置了。
当时主持选妃的是司礼监太监牛玉,他极力向太后推荐吴氏,其中还有一点利益输送的内幕。太后也同意牛玉的推荐,最后选定吴氏为皇后,《明实录》记载:
天顺八年四月戊申,皇太后谕礼部,今选得都督同知吴俊长女为皇后,大婚有期行礼仪,尔礼部会同翰林院官以闻。
朱见深与万贞儿的影视形象
天顺八年七月壬申,17岁的吴氏被册立为皇后,给吴氏的册文曰:
······咨尔吴氏,毓秀勋门,赋质纯粹,有端庄静懿之德,有温和慈惠之仁……特遣使持节,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天顺八年七月二十一日,宪宗正式册立吴氏为皇后,正位东宫。
张馨予版万贵妃
令人诧异的是,八月份,宪宗就下诏废后,理由是“尔言动轻浮,礼度粗率,留心曲调,习为邪荡,将何以共承宗祀,表正六宫?”从这段话看,吴皇后似乎做了一些不合体的事情,惹怒了宪宗皇帝。
在朝廷发布的正式文件中,司礼监太监牛玉则是整件事的最大责任人,据说当年英宗在世的时候就没相中吴氏,而英宗驾崩之后,太监牛玉收受吴氏的父亲吴俊的贿赂,把英宗已选退的吴氏在太后面前朦胧奏请,使吴氏复选为皇后,此乃有背于英宗旨意,所以要废掉昊氏。
杨怡版万贵妃
经过一番煞有介事的调查,“吴氏便上皇后册宝,退处别宫。”同时将破坏大婚的太监牛玉、吴熹谪往南京孝陵种菜,牛玉的侄子太常少卿牛纶,外甥吏部员外郎杨琼一起被开除公务员身份。原本已经成为国丈的吴俊及其子吴雄戍登州卫,也就是 说发配山东登州当兵。
这对吴家而言,真是晴天霹雳,不过在宪宗皇帝那里也就是嘴皮动动的事情······
吴皇后被废真是因为自己不懂规矩吗?或者是因为吴家人行贿当皇后吗?其实,这些都不是真正致命的原因,只是因为吴皇后得罪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万贞儿。
这眼神真犀利
根据《明史》记载,“先是,宪宗居东宫,万贵妃已擅宠。后即立,摘其过,杖之。”原来,在宪宗还是太子的时候,万贞儿就从保姆变成了情人,而且能独承雨露。宪宗当了皇帝之后,吴皇后不过十七岁,年轻气盛,看不得老女人万贵妃在后宫跋扈嚣张,于是摆起了皇后的范儿,将贵妃猛揍了一顿,也就是“杖之”。
吴皇后摊上事儿了,她杖责的万氏可不是普通的宫女,甚至也不是一般嫔妃可以比得上的,而是从小抚育宪宗并与他有特殊感情的万贞儿。吴氏虽贵为皇后,却是大婚后才第一次见到宪宗的,他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基础。
万贵妃
揍了万贞儿,也就是触怒了宪宗,一纸诏书把刚刚册立的吴氏废处别宫,而家庭闹剧无法以正式的理由公布于外。主选吴氏的太监牛玉恰有受贿的证据,便被拉来做了替罪羊。同时也为宪宗废后提供了充足的理由。
不知万贵妃还要在深宫里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