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化,基本源于中国,而自有发展。作为日本文化之一的篆刻艺术,同样受到中国篆刻艺术的影响,但经过日本人民和篆刻家数百年来不断地努力吸收、消化,而能自成风貌,并具有较浓厚的民族风格。
中国传入日本最早的篆刻作品,当推1784年2月23日在日本福冈县博多湾志贺岛发现的金印“汉委奴国王”。这是汉光武帝中元二年(57年)赐给日本倭奴国使者的印绶(现存福冈市博物馆)。稍后,三国魏明帝景初三年(239年),魏帝又授予倭邪马台国女王“亲魏倭王”金印(见《魏书·倭人传》)。隋唐时期,日本派遣大批遣唐使到中国,全面吸收汉唐文化。
遣唐使印
汉委奴国王
宋元时期,日本禅宗兴隆,除日本留学僧外,尚有不少中国僧人赴日讲经传道,有的长久留住在日本,他们对继承中国文化传统,兴起日本的书法篆刻艺术,有着启导的影响。
明代,中国文人兴起一股复古思潮,印人多崇尚汉印,嘉靖、万历之时,文彭、何震出,加之印材易铜为石,易于雕镌,篆刻之风大为盛行。受到中国画影响较深的日本画家周文、文清、启祥、雪舟等人,也常在他们的作品上钤盖印章。
明王朝为清所灭之际(1644年),有大批明末遗民流亡日本,中国新文化亦随之被带往日本传播。其中,对篆刻艺术传播影响最大的有独立和心越两位僧人。他们两人特点相同,除了讲经传法,都精六书、擅书法,篆刻都是继承明末清初一路的风格,使刀治印,刀味明显,使日本原来的印章艺术开启了一股新风。当时跟他们学习篆刻的人不少,他们对日本篆刻界有转折性的影响,日本篆刻界称他俩是“日本篆刻的始祖”。
遗世独立(独立)
花落家童未扫 鸟啼山客犹眠(心越)
心越的篆刻学生有原篁洲,与篁洲为亲交的今井顺斋和细井广泽,以及篁洲弟子池永一峰等人,悉心研究古篆,都能继心越风格,在刀法方面大有改变,为发展日本篆刻艺术做出了贡献。日本篆刻史称之为“初期江户派”。
与初期江户派同时期的,有新兴蒙所,他从江户移居大阪浪华,受到明末清初今体派风之影响,以方篆杂体作印,其门人有僧佚山、尾崎散、都贺庭钟、里东白、泉必东等,印风富有装饰味。后人以“初期浪华派”称之。
长崎,是江户时代日本与中国交往的门户,在地理上离中国大陆最近,得地利人和之便,是中国篆刻以各种方式进入日本的必经之地。以源伯民为代表的印人,因地而成,后人称之为“长崎派”。此外,同时在上方的篆刻家,主要有殿村亚岱、僧悟心、林焕章、柳里恭等人,亦为明末清初今体派作风,后人称之为“上方派”。
当日本盛行明末清初较为低俗的方篆杂体之时,清代中期印人渐转向崇尚秦汉之风。不久,日本也掀起“印归秦汉”的复古之风。同时,也有指导鉴赏中国钤印的《秦汉古铜印谱》与浙派丁、蒋和邓石如的印谱和实物,一扫前期以方篆杂体作印之弊习,建立起较为高雅、简朴、洗练之印风。
明治时代(1868—1912 年)的篆刻,一方面受到前代高芙蓉一路的影响,同时,也 有不少人崇尚我国清代中期以后的印风,即重视多方面的艺术修养,诗文、书、画,亦都各有专长。这个时代也可以说是文人印盛行的时代。明治十三年(1880 年),杨守敬任清朝驻日本大使馆官员,携去碑版法帖、秦汉印章以及古币等,对日本书法篆刻有很大的影响。
筱田芥津,对浙派印集研习颇深,将切刀法的古拙生辣之趣引入日本,对当时的篆刻界产生了深远影响。人们称他为技巧派的篆刻家。
此外,有不少篆刻家,为了更深入地了解、研究中国的篆刻艺术,不满足于对印谱的欣赏与摹习,而是直接来到篆刻艺术的发源地、滋长地,摄取中国精神,向当时的印人学习。其中,有名的有圆山大迂、中村兰台、桑名铁城、滨村藏六、河井荃庐等,他们先后远涉大海,来向吴让之、徐三庚、赵之谦、吴昌硕等印家请教,有的先后来往数次,归国后广为传播中国篆刻艺术。
别号拜石(圆山大迂)
渡边千秋(山田寒山)
日本民族是一个勤劳、智慧、勇于上进的民族,有他们自己的文化历史、风俗习惯与审美风尚,加之明治以后,日本也实行改革开放的维新政策,在汲取汉唐文化的同时,也大量吸收了近代欧美的科学文化精神。这三者的结合,构成以日本民族文化为主的艺术风格。在篆刻艺术方面,虽然有不同的师承风貌,但其共同的特点是:章法较为考究,精于安排,篆书的用笔与用刀都较为豪放,刀锋凌厉,很富有个性。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从这本《日本篆刻艺术》中,可以明显地看到它与中国篆刻艺术有着密切联系的历史;同时,各时期中,又有各不相同的变化与发展。这对我们今天探索创造具有社会主义新时代风格的篆刻艺术,可能会有新的启发与借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