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皇帝崇信道教,这个很多人知道,他豢养了很多道士,甚至在宫里都建了道场,搞些法式什么的。皇帝信道这不算什么奇怪事,宋徽宗还自称道君皇帝呢,皇帝炼丹也不稀奇,有了皇权想长生,炼丹被认为是通往长生的必由之路。嘉靖帝除了炼长生不死仙丹之外,还让一个道士炼过金银,指望能空手套白狼,搞出点金银财宝出来。
嘉靖朝得宠的道士有邵元节和陶仲文,这二位很多人都知道,还有一个叫段朝用的人。段朝用是合肥人,合肥当时叫庐州府合肥县。段朝用是个一条腿有点跛,没发达之前,乡间人呼其为“段瘸子”。段朝用很精明,学了些道术,还学会了一点道家炼丹术,以此开始走南闯北招摇行骗。后来,段朝用进了北京城,用这点伎俩结交了武定侯郭勋。
嘉靖帝
武定侯郭勋可是大明朝的功臣之后、世代贵族,而且郭勋本人也是嘉靖朝的显贵重臣。郭勋的祖宗是郭英,大明朝的开国功臣,被朱元璋称为“唐之尉迟敬德不汝过也。”郭勋是郭英的六世孙,而且是个“好文多艺”,颇有学养的人。
郭勋是武宗正德初年袭爵位武定侯,后来还受命坐镇两广。回京之后,郭勋又执掌蒙古骑兵为主的精锐部队“三千营”。嘉靖即位之初,郭勋又执掌团营。郭勋能屡屡主管京城精锐部队,这与他世代贵族的身份密切相关。
第一代武定侯郭英
在嘉靖帝与首辅杨廷和撕逼的“大礼议”之争中,郭勋与那个新科进士张璁一样,站在了皇帝一边,赞成皇帝认亲爹兴献王朱祐杬为爹,以孝宗朱佑樘为皇伯考。“大礼议”是嘉靖帝的大事情,关乎皇帝内心的大事,张璁因为这次力挺而扶摇直上,最后成了首辅,郭勋站队也没白站。郭勋因此大得嘉靖宠信,后来还加了太师的头衔。
段朝用自称能炼出真金白银,以此吸引了武定侯郭勋。不知怎么,见多识广的郭勋竟然信了段朝用,或许是各取所需吧。郭勋给段朝用筑了一间炼丹室,专门炼制金银。没想到,段道士还真的炼出一些银子。不过,这些银子大都是郭勋给段朝用的,还有少量的不过是段道士炼出的一些合金伪银而已。
陈宝国版的嘉靖帝
嘉靖帝好道术,相信道士炼丹术,当时道士陶仲文已经得宠,而且和段朝用是道友。陶仲文和郭勋都向皇帝推荐段朝用,嘉靖帝自然很有兴趣了。段朝用称自己所炼的银子为“仙银”,还用这些银子铸造一些食用器皿,并献给了嘉靖帝。嘉靖帝信了段道士的鬼话,而且用这些器皿做了供奉自己父母和太庙的祭器。
当时,嘉靖帝正在陶仲文的家乡建雷坛,会做人的段朝用拿出两万两银子去赞助,也不知道这银子是不是炼出来的。嘉靖帝龙颜大悦,加封段朝用为“紫府宣忠高士”。
嘉靖
段朝用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玩玩骗术还可以,一下子得了皇帝的封号,就有点忘乎所以了,竟然对皇帝说能每年炼出数万两银子,用以弥补财政需要。堂堂大明帝国,居然要靠道士炼金来补贴国库,这得多荒唐?嘉靖帝居然信了,还“命朝用支文官正五品俸”,当然也没忘了郭勋的推荐之功,“加郭勋岁禄百石”。
既然段道士自己说能为财政做贡献,嘉靖帝就专门给他建造一座宅邸,而且专门建了一座丹房,让他专门炼银子,为大明国库做贡献。段朝用吹牛吹大了,真要炼金银,他就抓瞎了。段朝用的徒弟王子严害怕炼不出金银,自己跟着遭殃,于是私下去找陶仲文揭发了段朝用。陶仲文也担心连累自己,于是上奏嘉靖帝:“请禁子严,仍责朝用岁办银四万两供用”。
明朝道士
陶仲文不仅是害怕自己被连累,更害怕的是整个道教造假产业链被端了,所以建议皇帝仍然用段朝用炼银子,不过最后怎么搞出来就不好说了。嘉靖帝当然不会承认炼银子是扯淡,只是说:“黄白之术,自昔有之”,也就是说炼金银的事情不是假的。但是,嘉靖帝又说这种法术,“非真有道术者不能。”自己用段朝用炼金银,“以其足代民膏血也。”
嘉靖帝把自己的愚蠢和荒谬解释得那么崇高,炼金银居然是为了“代民膏血”,补贴财政,减轻人民负担。当然,对于炼不出真金白银的段朝用,嘉靖帝还是要惩罚的,把他抓进了锦衣卫镇抚司拷问。
迷信道教的嘉靖帝最终也没有把段朝用怎么样,后来还放了出来,改用为羽林卫千户,后又改为“紫府宣忠仙人”,继续干那些怪力乱神的勾当。反倒是当年推荐的段朝用的武定侯郭勋,在朝政中为人过于跋扈,而且过于贪黩,与首辅夏言发生矛盾,又得罪了皇帝。嘉靖二十年(1541)九月十二日,嘉靖帝把郭勋关进了锦衣卫大狱。
崇信道教的嘉靖帝
最后朝臣们给郭勋定的罪名是“不轨罪论斩,没入妻孥田宅”。郭勋在“大礼议”中力挺过皇帝,祖上又是功臣贵族,皇帝一直没批朝臣的决议,而且暗示文官出面上疏给郭勋求情。郭勋平时做人太过分,这下子居然没有同僚愿意出面求情,皇帝也没办法下台阶。郭勋就这么被关着,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九日死于狱中。
这时候,那个段道士又跳出来坑蒙拐骗,居然抓了一个郭勋家的仆人,对他进行拷打,还说:“归语尔主,馈我金十万,当免尔主追赃。”郭家这个仆人不答应,就被段朝用打死了。
锦衣卫
郭家人知道后,为此向有关部门申诉。段朝用竟然反咬一口,上疏为自己辩解,说是郭家仆人行刺他,两人互殴,才导致那个仆人意外死亡。在奏疏中,段朝用的署名落款仍然是“羽林千户”。在礼仪大过于事实的大明朝,段朝用的落款就犯了大忌。皇帝看了奏疏,更是大怒,“以朝用已改官不受命,又欲禁封日奏私事,擅杀人,下诏狱讯治”。镇抚司给段道士的裁决也是死刑,而且是“显戮”,“没入妻子财产”。
嘉靖帝嘉靖二十二年二月批准了对段朝用的死刑,不过在生不如死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段朝用没等到行刑就死了。骗子横行究竟是谁造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