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汉,山东文登人,后任东北军区空军司令部通讯总台总台长。
徐仁清,后任大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在此前后,朱德总司令代表延安总部,向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抗日纵队连续7次发出了向敌后进军的命令。命令各解放区的人民军队,要迅速前进,对日寇展开全面大反攻,收缴日伪武器,接受日伪军投降,收复失地。
为了切实贯彻执行党中央和总部发出的战斗命令,我胶东区党委和军区决定:胶东军区所属的部队,按照东海、西海、南海、北海4个军分区,组成4路反攻大军,向仍被日寇盘踞的大小城镇和交通要道的敌伪据点,猛烈地开展全面反攻。
一、接受新任务, 重返根据地
抗战胜利之前,我党对长期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统治的东北各省,一直没有间断地通过多种形式,开辟工作,以争取群众,同敌人进行长期的殊死斗争。方针是:“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党的“七大”以后有不少同志分别被派往各地开展隐蔽斗争。原胶东区党委组织部长吕其恩、统战部长柳运光就是接受党中央的指派,到东北来开展地下隐蔽斗争的。
他们接受任务后,于1945年6月末和7月初分别从延安出发,持着自造的“良民证”,乔装“生意人”,过黄河,经汾阳,进榆次。此时已是8月上句。他们进入敌占榆次市的当天,得知日寇投降的消息,根据当时突变的敌我斗争形势,决定迅速辗转回胶东根据地。因为吕其恩、柳运光同志原是胶东区党委的委员,在被选为党的“七大”代表后去延安的。吕、柳回到胶东根据地后,迅即把安全抵达胶东的情况电告党中央。中央回电指示他们迅速经海路去辽宁。因为当时估计苏军只能进驻大城市,农村的广大地区可能有伪军继续控制,故命令要“争分夺秒”抢时间进驻辽宁。中央同时电令调胶东区党委联络部部长邹大鹏、城工部部长于克、统战部部长于谷莺(后因形势变化留在烟台)等,同吕其恩、柳运光等同志一起赴东北开辟工作。为了渡海和开辟新区工作,胶东区党委还根据中央电令精神,决定迅速组建一支护卫跨海进军东北的小部队,其成员主要由区党委的联络部、社会部、城工部、统战部及军区所属的有关部门选调。配备的干部有陈云涛、李光、王德真、段品三、韩彬、张先文、李进国、隋从新、邓东等。还有电台机要服务人员约10人,后勤服务工作人员(包括炊事、医务)等约10人,首长警卫人员有初克己、王春泰、王成学、李志远、张树汉、徐仁清、张盛文等。除此,还决定由担负解放烟台市的东海军分区配备1个连队,护卫渡海北上登陆。渡海小部队的临时番号为“挺进东北先遣支队”,吕其恩同志为司令员,于克同志为副司令员,邹大鹏同志为政治委员,柳运光同志为政治部主任。
根据中央的电令精神和胶东区党委的安排,被选调的干部、战士从8月25日开始,陆续由前线重返老根据地牙前县郭城村集结。
二、挺进烟台市, 准备渡渤海
9月初的一天早饭后,支队领导来到了整装待发的集合场地。司令员吕其恩、政治委员邹大鹏同志先后讲话,做出发前的动员,并下达了进军烟台市的出发令。广大指战员听到进军令后,个个满面春风。启程后,经过1天的行军,抵达福山县道平村。住了1宿,翌日上午便顺利地到达了已于8月24日被我军解放了的烟台市。
抵达烟台之后,东海地委和军分区的领导将我们安置在名地——烟台山,生活方面也照顾得非常周到。为了顺利地渡海北上,支队领导稍事休息就召开会议,专门就渡海和登陆的有关问题进行研究分析与具体安排。东海地委和军分区的领导同志也给予了大力支持,除根据需要充实少数干部,还根据胶东区党委和军区的指示,将最能打仗、战斗经验丰富的东海独立团二连的2个排约80人,调拨“挺进东北先遣支队”司令部指挥,并一起开往东北。当时适逢吕其恩老家庄河有人在烟台,就从没收敌产中选择了2只装载多、马力大、人员条件可靠的船只准备渡海。
我们在烟台市的短暂停留期间,支队的几位领导同志组织干部、战士做了很多渡海北上的准备工作。行前的一天,政治部主任柳运光同志问我们:大家对渡海登陆、进军东北都怎么想的?有的说:“在陆地、山区行军打仗我们有经验,这次是渡海作战,真要打起来,能不能行?”有的说:“日本鬼子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他们已宣布投降了,我们虽然人数不多,只要说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他们就得磕头求饶。”柳主任听了这话后,笑了起来。大家也为此争论而哄堂大笑。
三、登陆王家岛, 海上遇曲折
9月5日是个天高气爽、风平浪静的日子。傍晚,我“挺进东北先遣支队”全体指战员,登上了承担渡海军运任务的2艘汽轮。出发前,东海军分区司令员刘涌同志,政治委员仲曦东同志等代表党政军前往码头为我们送行,祝愿我们在开辟新区工作中为党为人民做出新贡献。吕其恩司令员、邹大鹏政委等也代表支队的全体指战员,以惜别感激之情,向前来送行的党政军领导和同志们一一握手话别。
我们分乘的2艘汽轮驶出码头后,以正常的时速和准确的方位,沿着通向庄河王家岛的航向前进。航行之初进程是顺利的,可是当行进3小时之后, 也就是晚上约10时许,突然在我航行的右前方海域,发现一股光束强而耀眼的亮光,当时我们称之为打亮子,实则就是探照灯。正在指挥两船行进的吕其恩司令员和邹大鹏政委接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报告后,迅即出舱登上甲板,经过观察分析,断定那是敌舰。为了对付这一紧急情况,几位领导当即下达了两船靠拢和暂时停止航行的命令。后来经过研究,转向西北绕道航行,终于摆脱了敌舰,取得海上航行的胜利。
这时午夜已过。两船相距约数海里,通过简陋的信号相互保持着联系。在晨光映照下,两船靠拢了,又以正常的时速在新的征途中开始了并肩航行。在正常航行约一两个小时后,司令员吕其恩、政治委员邹大鹏同志乘坐的那艘船发生了故障,检查结果是船底“瓦螺”坏了,根本无法抢修。所以,只好用另一只船拖着故障船减速前进。两船曲折行进了24个小时,6日傍晚抵达王家岛。
四、发动老百姓, 严惩伪警长
王家岛的人民,对驶向该岛的2只船,开始都以好奇的目光相望,当发现船上满载全副武装的军人时,他们中不少人恐慌起来。对此情景,司令员吕其恩同志站出来大声召唤说:“我是吕其恩,乡亲们不要怕,我吕其恩回来了!”群众方以高兴的心情靠近岸边,对我们的胜利登陆表示热烈欢迎和问候。
登上岛子后,在支队领导的指挥下,迅即组成夹击小组,在群众的引导下,于当天晚上突袭了岛上的伪警察分所,逮捕了伪警长毕庶敬和另一个姓杨的警察,收缴了全部武器。同时,布哨、设卡,对该岛暂时实行军事封锁,切断敌伪人员与外界的联系。当晚,还有目的地走访了群众和有计划地找老渔民、教师及有爱国思想的进步人士谈心。通过广泛接触,一方面了解了岛上群众的生活,敌人对该岛人民实行的反动统治和压迫,以及庄河县伪政权的现状等;另方面向他们宣传抗战胜利的大好形势,宣传我党的主张和我军渡海北上的任务等,目的是使他们对我党我军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为我在岛上开辟工作,完成登陆庄河的任务做准备。
第二天,支队领导及时召开有关干部参加的决策会议,决定离岛前要充分做好群众发动工作,从政治上、组织上摧毁岛上的伪政权,为建立人民民主政权奠定基础。
通过走访和宣传鼓动工作,岛上的广大群众开始觉醒了,尤其是青年人觉悟得更快,有10余人要求参加我们的部队,有的要求我军开会处理罪恶累累的伪警长毕庶敬(绰号“毕扒皮”)。支队领导接受了大家的要求,在翌日下午召开了由岛上全体居民参加的控诉惩治伪警长毕庶敬大会。当这个残害人民、罪大恶极的敌人被我军押入会场时.遭受其蹂躏、凌辱、迫害的群众,纷纷揭发、控诉这个坏蛋所犯下的敲诈勒索、鱼肉人民、奸淫妇女、效忠日寇等累累罪行。大会最后,由司令员吕其恩同志讲话,他代表祖国宣布,判处罪大恶极的伪警长毕庶敬死刑。
五、英雄施巧计, 智取庄河城
9月7日上午,支队领导吕其恩、邹大鹏、于克、柳运光同志,专就登陆夺取和占领庄河县城的问题进行了研究。进驻王家岛后,有关庄河县城的情况尽管有所了解,但所获情况还不足以说明在当时的形势下,庄河伪政权内部的政治意向以及国民党是否插手的问题。
正在这时,支队领导接到哨兵的报告:北部海面发现1艘汽艇向王家岛驶来。吕其恩当即下令,要严密注视来船的动向,同时命令部队隐蔽待命。汽艇抵岸时,有的群众认出了这是庄河县警务科水上警察派出所的巡逻艇。吕其恩当即命令隐藏在海边的战士扣押船只,随之将船上的5个人押了下来,收缴了1个水上警察的长枪。当审查其中一个身材瘦弱、商人打扮的人时,吕其恩顿时一怔,觉得此人有些面熟,经询问后方弄清,此人乃是他的表兄,姓姜,名泽新。
姜泽新是何许人物?吕其恩对他早有了解,日寇侵占华北和胶东半岛后,姜就投靠日伪,在烟台充当伪警察。伪蒋合流后,又参加了国民党特务组织。根据艇长供认:是县长关德权让他把姜泽新送到王家岛来,而姜自称是回岛探亲的。
支队领导对姜泽新等人供述的有关情况作了认真分析,最后决定“将计就计”,利用姜泽新与伪县长关德权的关系,在我们的严格控制下,为我智取庄河城作“中间人”。决定之后,由吕其恩、邹大鹏同志找姜谈话,告诉他,我们是国民党的五十一军先遣队,奉命前来接收庄河,要他能对我们的登陆和进占庄河的行动给予协助。姜听后,对吕其恩说:一来咱们是有情有谊的乡亲, 二来你们是抗战有功的“国军”,敝人“一定效劳”。下午,派往庄河侦察的人回来了,得知庄河县伪军政人员正盼望国民党军队前去。
支队领导对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分析,一致认为必须火速智取庄河。9月8日晚饭后,七八名有战斗经验的老战士,同姜泽新和王家岛的伪村长共乘敌人的巡逻艇先行启航,支队领导率部乘原2艘汽轮随后,经过2个小时的航程,于晚上8时许抵达打拉腰子口岸。登陆后迅即分路行动,先控制了打拉腰子伪警察所,又分路埋伏,进入战斗准备。吕其恩让姜泽新给庄河县伪县长关德权打电话,告知关,东北军五十一军先遣队前来接收庄河,现已在打拉腰子口岸登陆,并由姜泽新同行。约1个小时后,伪县长派伪警务科长前来迎接,并答应派出汽车接运我军进城。支队领导经研究,先派伪村长等人持我们预先自行制作的“东北军五十一军挺进东北先遣支队”的证件,先行进城联系,部队就地休息。当夜,伪县长关德权在见到我进城的人员所持“东北军五十一军先遣支队”的证件后,派出汽车,在董家屯附近与我部队相遇,我们乘车于拂晓前进入庄河县城,驻扎在县公署院内。这时是1945年9月9日清晨,我军胜利完成智取庄河县城的历史任务。
六、摧毁伪政权, 建立新政府
解放了庄河县城之后,支队领导命令电台的同志,给延安总部和山东分局以及胶东区党委发电,报告我支队胜利占领庄河县城的时间、简要经过和继续开展工作的设想。根据总部的电示和当时的情况,支队领导分工抓的几项主要工作是:
第一,软禁了伪县长关德权,监控了伪警务科及其警备队。同时组织了2个小分队,命令伪警务科长跟随,由副司令令员于克、政治部主任柳运光同志分率,去青堆、孤山、塔岭、桂云、平山、明阳6个警察署,缴获了伪警察的全部枪械。这期间,又在大连到安东(今丹东)的公路上逮捕了庄河县副县长岛濑九一郎等10几名日本官吏。
第二,趁当时的革命大好形势,扩大了人民军队,壮大自己的武装力量。登陆时,我们的护卫部队仅有80人,经过发动群众、宣传教育,在庄河县城很快形成一个参军热潮,1个月内就发展到1000人以上。
第三,组织海运,把数万在山东的部队运进辽南。根据延安总部的电示,我支队快速地组织庄河、皮口(由陈云涛同志负责)等沿海岛屿的大小渔船数百只,前往山东烟台、龙口、栾家门等港口,配合由胶东区党委组织的胶东半岛沿海岛屿的船只,于9月中旬,把整编后的我胶东主力部队3个团的兵力运到庄河。
第四,在夺取庄河之后,支队领导把建政工作作为一件大事进行过多次酝酿。开始时考虑到政策问题,未直接夺取政权。后来敌人通过观察,肯定我军并非东北军,为预防万一,我们便采取了相应的防卫和进攻措施,将在县城的伪警察全部缴械,宣布解散“治安维持会”,于9月12日成立庄河县民主联合政府,并任命吕其恩为县长。
我海上“挺进东北先遣支队”是一支小部队。从1945年9月初组建,到当年10月末完成其临时承担的任务近2个月的时间里,它根据党的指示,在那不平凡的日子里做了大量工作,历尽了艰辛,付出了代价,为开创党的革命事业,迅速占领和解放辽南,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