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送行
看着姜绾那一张牲畜无害的脸,齐墨远只觉得掌心痒痒的厉害,想直接把她掐死。
以前和姜绾睡一张床,几乎每天半夜都会起来冲冷水澡,最近大半个月,他夜里睡的不要太香,软玉温香抱满怀,却一点邪念都没有,偶尔动一下不该有的念头,就有点犯恶心,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了,还不好意思问。
结果呢?!
这女人给他下药了!
静心散?!
姜绾顾着打趣傅景元,齐墨远问话时,没经过大脑就回答了,说出口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某男那张脸怒火滔天,眼底的火苗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姜绾飘了嗓音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冲凉冻着吗,李太医去南疆这么久,也没一点消息送回来,可见蛊毒想弄清楚不容易,咱们必须要慎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她不会说是被这厮撩拨的心猿意马,差点没能把持住,她觉得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只能从根源上把齐墨远解决了。
见齐墨远脸色难看的紧,姜绾心底大叫不妙,拎起裙摆就赶紧进院子,齐墨远黑着脸跟在身后。
天香院的丫鬟婆子见他脸色不好,姜绾还刻意躲着,还以为他们两吵架了。
进了屋,齐墨远的脸色就收了,他怕王妃见了会多问,问不出来会担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敬茶没什么好说的,王妃好说话,府里也没乱七八糟的人找茬,傅景元和长欢郡主跪下敬王妃的茶,王妃给长欢郡主的也是一对羊脂玉镯,然后就扶长欢郡主起来了。
敬过王妃后,傅景元和长欢郡主敬姜绾和齐墨远。
两人脸红脖子粗,根本不敢抬头看姜绾。
敬茶后,在屋子里坐了一刻钟,姜绾就给金儿使眼色,金儿退下去,不多会儿就端着托盘回来。
托盘里摆着账册和库房钥匙。
姜绾笑道,“我一向不爱管账,可算是盼到有人接手了。”
金儿把托盘送到长欢郡主跟前,长欢郡主险些坐不住,她才嫁进靖安王府啊,就让她管这么大一个王府?
长欢郡主看向王妃,王妃笑道,“以后王府中馈就由你来管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母妃。”
长欢郡主不敢接手,虽然她学过管账,可几乎没实践过,她怕把王府越管越乱。
但她不接手也不行,王妃身子重了,哪能操这个心,再者,王妃也不爱管这些事,这些年兢兢业业,完全是被逼的,如今王府没了老夫人从中作妖,檀越也搬回了长恩侯府,王妃不用在受制于人。
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月姜绾管账,把王府上下打点的妥妥帖帖,王妃不要太省心,过惯了不管是的日子,王妃不想每天起床就翻账册,叫管事的来回话。
长欢郡主不发话,她的丫鬟不敢伸手接账册,但她们不接,金儿直接把账册和钥匙放长欢郡主手边小几上了。
不管王府中馈谁来管,都不会是她家姑娘了,她家姑娘搬去了顺阳王府,隔着两条街管靖安王府,传出去会把人下巴都惊掉下来。
而且这些天姜绾忙里忙外,她跟在左右,腿脚都磨出泡来了,姑娘就更别提了,金儿想姜绾能好好些一段时间,都累瘦了。
这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长欢郡主起身道,“那我收下账册和钥匙,有不懂的地方就来向母妃请教,母妃可不要嫌弃我笨。”
总算是脱手了。
姜绾浑身都轻松了。
虽然不用管靖安王府中馈,还得管顺阳王府,但顺阳王府简单啊,只有她和齐墨远两个主子,她都不用多费力气,方妈妈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在天香院待了半个时辰,姜绾和齐墨远就告辞了,齐墨远陪姜绾回河间王府。
他们回去的时候,姜老王妃正在生气,姜绾见了道,“祖母怎么生气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姜老王妃气的说不出来话,姜大太太道,“是四哥五哥惹恼你祖母了。”
姜绾奇怪,“四哥五哥一向懂事啊,怎么会惹祖母生气呢?”
姜大太太叹息道,“你四哥五哥要去战场,你祖母不让,结果他们两自己偷偷收拾了包袱跑了。”
姜大少爷和姜二少爷、姜三少爷都决定上战场,因为他们都成亲了。
姜四少爷、姜五少爷要小上一两岁,姜老王妃不许他们去,他们就不干了。
而且姜大少爷他们还没有启程,姜老王爷让他们和傅景元一块儿出发,二来他们才成亲没多久,正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也舍不得娇妻。
傅景元陪长欢郡主回门,第二天就启程,也就是后天,谁想到他们两弟弟先行一步了。
姜老王妃看到他们的留书后,没有让人去追,铁了心去战场都铁成这样了,定会防备河间王府派人去追他们回来,追不回来,就不让下人们折腾了。
姜老王妃气道,“战场那是什么好地方吗?一个个争着去,也不知道我们在府里会多担心!”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姜老王妃受够了,姜家太太也受够了,实在不想再煎熬了。
姜绾挽着姜老王妃的胳膊道,“祖母别担心,祖父会保护他们的。”
姜老王妃拍着姜绾的手道,“祖母何尝不担心你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得上战场……罢了,罢了,不提你祖父了,护国公一反,我想多留你祖父两日,他都不肯,一颗心早飞到战场了。”
“你祖父尚且如此,何况你年轻气盛的四哥五哥了。”
姜大太太看向齐墨远,“你不去誉州吧?”
齐墨远摇头,“小婿不去。”
他是顺阳王,身后的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都有兵权,他上战场,难保不会有大臣在皇上跟前挑拨,不得不防。
再者他体内的蛊毒还没有解,有姜绾镇着,蛊毒不会发作,可一旦离京,蛊虫就压制不住了,会有性命之忧。
他上战场只能在解蛊毒之后,皇上亲自下旨许他去边关建功立业。
不去好,姜大太太心头都松了些,丈夫儿子都到了战场,要再加上女婿,她一颗心担忧不过来。
在河间王府吃了回门饭,齐墨远又陪嫁姜绾上街逛了半个时辰,方才回顺阳王府。
第二天,是傅景元陪长欢郡主回门的日子。
懿德长公主知道长欢郡主和傅景元圆了房,王妃还让长欢郡主掌中馈,高兴的合不拢嘴。
对傅景元这个女婿,懿德长公主是不能更满意了,对于他上战场,懿德长公主也没多担心,靖安王膝下唯一的儿子,能让他出事吗?
只是上战场的太仓促了,懿德长公主道,“才娶长欢过门,一定这么急就要去边关?”
傅景元不好意思道,“檀越表弟已经等了我好些日子了。”
懿德长公主便没再说什么了。
长恩侯府就剩那么一根独苗,虽然皇上给长恩侯府平了反,但要想恢复往日的风光,全靠长恩侯一人。
这是太后造的孽。
她是太后的女儿,虽然没人怪过她,但懿德长公主心底实在不是滋味儿。
第二天,傅景元、檀越还有傅景修以及河间王府三位少爷就启程去誉州了。
柳大少爷不在,傅景元成亲第二天,他就启程回禹州了,他原是想和檀越他们一起上战场的,傅景修没同意,他和傅景元把他送到京都,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过,不回柳家一趟,柳家同意他上战场,他是不会让他和他们同行的。
傅景修是认真的。
柳大少爷知道是为他好,毕竟他们这些人中就数他武功最差。
但柳大少爷和他们待久了,更想建功立业,而不是回禹州继承家产,做一介商贾。
他也确实有些想爹娘了,他就启程回禹州了,他算过日子,回家待两天,可以在惠州与他们汇合。
战场。
他上定了!
姜绾和齐墨远送他们到城门口,因为一起相送的人多,还都是女眷,就不让她们受颠簸之苦,只送到城门口。
姜绾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包袱的药,道,“都是我闲来无事调制的药,带去分给将士们吧,我希望你们一样也用不上。”
道别总是伤感的,姜大少爷他们接了包袱,就骑马走了,省的越说越不舍。
姜绾和长欢郡主她们在城门口送别,齐墨远骑马送他们到十里亭。
等他回来,城门口不见一人。
只有暗卫铁鹰在等他。
齐墨远东张西望没找到人,问道,“世子妃她们回府了?”
“……去逛街了,”铁鹰回道。
说好的送行伤感呢?
这才走了多会儿就有闲情逸致去逛街?
不用说,肯定是他媳妇带的头。
齐墨远去找姜绾,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媳妇和其她六位贤妻一起进了首饰铺,那阵仗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阳光下,骑在马背上的齐墨远脑门上全是黑线。
铁风道,“要去叫王妃吗?”
“这会儿去打扰她逛街的雅兴,你是想当场被她撂倒吗?”
“……。”
“回府吧,”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和宠溺。
“……。”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不行
这一次逛街确实是姜绾提议的,为的自然是冲淡长欢郡主她们新婚燕尔的离别之苦,这些人成亲最久的是她,其次是盛惜月,也不过几个月时间。
这回打仗是镇压护国公谋逆,和敌国开战不同,但是战场上就意味着危险,再心大的人也难免担心。
虽然齐墨远没有上战场,但这一次送行的人三个是姜绾的兄长,傅景元、傅景修还有檀越更是齐墨远的血亲。
论担心,姜绾不输她们任何人。
但她相信姜大少爷他们,知道在京都还有这么多人盼望他们回来,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怎么离开的,怎么回来。
在大家有意淡忘离别下,再加上姜绾陪她们说笑,说的都是她们没听过的见闻,这一回逛街是前所未有的开心,到吃午饭的时间才各回各府。
分别前,还约好下回再一起逛街。
这个提议,大家一致赞同。
但——
可惜。
这几乎是她们唯一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在街上闲逛。
几天后,河间王府就来顺阳王府给姜绾道喜,盛惜月怀孕了。
当时姜绾正在药坊里捣鼓药材,听到这消息,当时就喜上眉梢,让金儿准备贺礼,她要回河间王府道贺。
贺礼准备的很快,在库房里随便挑一件贵重的就成了,她库房里没有不值钱的东西。
准备好了贺礼,姜绾就去书房找齐墨远,齐墨远也没问姜绾回河间王府做什么,就陪着一起了。
到了河间王府才知道盛惜月怀身孕了,齐墨远扭头看着姜绾,看的姜绾耳朵微红,后知后觉不该让齐墨远陪着一起回来,因为姜枫他们都去誉州了,剩下的六少爷他们年纪要小一些,和齐墨远聊不到一块儿去。
姜绾带着金儿去和盛惜月道贺,半道上碰到了十一少爷,让十一少爷到花园陪齐墨远说话。
齐墨远,“……。”
真的。
又想把姜绾掐死了。
更让他崩溃的是十一少爷人小鬼大,小脸严肃的看着齐墨远,“七姐夫,你和我七姐姐成亲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七姐姐还没有怀身孕?”
齐墨远,“……。”
“你要早点生知道吗,回头我小外甥年纪小,个头没人家高,到时候被欺负都打不过人家,那时候我又是长辈,我都没法帮他打架,”作为过来人,小十一语重心长,替齐墨远着急。
齐墨远,“……。”
他居然被一个屁大点孩子催生了?
要命的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年纪小,长大了劣势没那么明显,可三岁孩子和四岁孩子差别就太大了。
齐墨远不说话,小十一看着他,“七姐夫,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吧?”
齐墨远看着他,“你怎么不和你七姐姐说?”
“府里的丫鬟婆子怀疑你不行,又没怀疑我七姐姐,”小十一天真道。
齐墨远差点没吐血。
他不行?!
河间王府下人是这么怀疑他的?!
小十一懵懂道,“七姐夫,你什么不行啊?我问那些丫鬟姐姐,她们都不肯告诉我。”
齐墨远,“……。”
他算是看出来那女人为什么带他来河间王府了,这是怕他刀子不够用,来河间王府收刀子的呢!
再说姜绾,刚走到盛惜月院门口,就鼻子发痒,打了个打喷嚏,她猜到是齐墨远骂她的,揉了揉鼻子就进了院子。
盛惜月怀身孕,对河间王府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因为这是姜老王妃第一个重孙儿,从姜枫他们成亲,姜老王妃就指着抱重孙儿了。
来的路上,金儿还捂嘴笑道,“不知道老王妃是盼着大少奶奶怀的是重孙儿还是重孙女……。”
这对姜老王妃和姜家上下来说都是个难题。
作为重孙儿,自然盼望是个男孩,将来能继承家产和爵位,可对河间王府来说又有些不同,两代都是男丁了,只姜绾一个女儿,还不是亲生的,没有比河间王府更希望能有个女儿的了。
这个问题,别说姜老王妃了,就是姜绾也答不上来啊,在她眼里,生男生女都一样,她笑道,“我只能说大嫂生个儿子,我大哥不会像五叔那样挨祖母的拐杖,骂他没用。”
但高兴……
怎么说呢,生重孙儿想重孙女,生重孙女又会想重孙儿,除非一次来个龙凤胎,不然没法两全其美的。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笑容满面,见姜绾过来,都上前行礼。
姜绾直接就进屋了,不过没听到有说笑声传来,姜绾猜是不是她来的太晚了,大家已经散了。
她迈步上台阶,一脚迈过门槛的时候,屋子里就传来了姜老王妃的狂喜声,“真是列祖列宗保佑,我河间王府双喜临门。”
姜绾,“……???”
她走进去,打了珠帘上前,笑问道,“什么双喜临门?”
又往前走了两步,姜绾就知道姜老王妃口中的双喜临门是什么了,因为青璃郡主坐在小榻上,大夫在给她把脉呢。
青璃郡主满脸飞霞,羞的不敢抬头。
姜大太太笑道,“你三嫂也怀上了。”
自从姜大少爷他们去誉州,盛惜月就有些食欲不振,再喜欢的菜也吃不下几口,大家都没往她怀了身孕上想,只当她是不忍离别,都劝她别担心,盛惜月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担心姜枫才吃不下睡不安的。
谁想到今儿一早起来,竟然犯恶心,别说吃早饭呢,丫鬟把饭菜端进屋,闻着味道她就烦躁了,让丫鬟赶紧端走。
丫鬟赶紧就禀告姜大太太,姜大太太一听这症状像是怀了身孕,便赶紧让人请大夫进府,一把脉,已经两个半月的身孕了。
这是河间王府第一个重孙子辈,势必会让整个河间王府重视,上到姜老王妃,下到青璃郡主她们都来道贺。
大夫开了安胎药,盛惜月闻着味就作呕,青璃郡主见她恶心,也跟着犯呕,看别人吐,想吐很正常,姜大太太在一旁道,“不会也怀上了吧。”
青璃郡主说没有,她前些日子还来了葵水啊,不可能怀身孕,姜大太太便道,“左右在大夫在这儿,让大夫给你把脉看看,就当是请个平安脉。”
好家伙,大夫一把脉,当即道喜,“郡主也有两个月身孕了。”
青璃郡主又羞又喜,丫鬟担心她是不是动了胎气,说了葵水的事,大夫道,“有些女子怀身孕后还会来一两次葵水,这是正常的,郡主腹中胎儿安好。”
大夫知道姜绾坐拥济世堂,认识医术最高明的铁大夫,他连个保胎方子都没开就告辞了。
姜绾看看盛惜月,又看看青璃郡主,笑道,“亏得我赶着来道贺,谁想到一下子要添两位小侄儿,我这才带了一份贺礼来。”
不过正好,明儿又能借口送贺礼再回来一趟了。
虽然大夫帮忙把脉过,姜绾还是给盛惜月和青璃郡主把了脉,两人腹中胎儿也就隔了半个月的样子。
河间王府高兴,姜老王妃赏了三个月月钱,姜绾和她们说笑,全然把某个在花园凉亭吹风的王爷给抛诸脑后了。
吃回门饭的时候,姜绾才想起来齐墨远在花园,姜老王妃看着她,嘴角抽抽,“顺阳王陪你一起回来的?”
没人禀告她们这事。
姜绾心叫一声不妙,连忙起身道,“祖母,我就不陪您们吃饭了,明儿我再回来。”
丢下这一句,姜绾赶紧跑了。
以她对齐墨远的了解,这厮绝对气疯了,再让他陪着吃回门饭,肯定气氛诡异,还是算了。
姜大太太看的扶额,“哪有绾儿这样的,陪她回门,一高兴就把人给忘到脑后了。”
如姜绾所料,她赶到花园的时候,齐墨远已经气疯了,看脸色就知道想把她掐死,姜绾抖着小心肝上前,道,“我错了……。”
齐墨远气笑了,“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把你丢在花园,”姜绾道。
齐墨远看着她,“不该把我丢在花园?应该把我丢在哪儿?”
姜绾,“……。”
姜绾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我大嫂三嫂都怀身孕了。”
齐墨远还不知道青璃郡主也怀了,他咬着牙道,“你可知道河间王府下人是怎么议论我的?”
姜绾不解。
“他们怀疑我不行!”
姜绾嘴角抽抽,“瞎怀疑,你行不行我知道就不就行了?”
齐墨远看着他。
看的姜绾尴尬了。
……她也不知道啊。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结果心里这么想,一张嘴就是在作死,“你肯定行,我相信你,你要真不行不还有我吗?”
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放心的。
齐墨远觉得可以降到雷直接把他们俩一块劈死算了。
他一把搂住姜绾,胳膊抱的紧紧的,没差点在凉亭把她活活勒死。
姜绾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可这一幕看在河间王府下人眼里,那是感情好的蜜里调油,才这么会儿功夫没见,姑爷就把持不住了,在凉亭就想胡来,真是羞时人了。
可感情好成这样,姑娘十次回门,姑爷至少陪九次,这样都没有让姑娘怀孕,姑爷的身子骨当真是叫人忧心啊。
第七百八十八章 金蚕
齐墨远抓着姜绾在河间王府一干下人担忧的眸光下出了河间王府,回门饭一口也没吃。
回了顺阳王府,齐墨远一把将姜绾扔到了床上,然后欺身而下,可是把姜绾吓的不轻,两只胳膊推着齐墨远,道,“别,别意气用事。”
都忍了这么久了,决不能功亏一篑。
万一……
万一冒然圆房会有性命之忧呢?
不论是她还是齐墨远,他们都赌不起。
锦绣坊老板娘给齐墨远下蛊毒的时候,他那时候是皇长孙,原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天知道锦绣坊老板娘是不是没把握报复朝廷,就把怒气撒在他身上?
齐墨远已经不知道被姜绾泼了多少回冷水了,甚至还给他下劳什子静心散,他倒要看看静心散是不是有那么管用。
他一口咬在了姜绾耳垂上,姜绾一激灵,随即“啊”叫声传开。
叫声不是姜绾的。
她和齐墨远扭头,就看到那边一丫鬟捂着脸跑了。
姜绾,“……。”
齐墨远,“……。”
谁能告诉他们屋子里还有个丫鬟?!
平常姜绾只让金儿在屋子里伺候,他们先回的顺阳王府,这会儿金儿是在河间王府还是在回来的路上还不知道。
小丫鬟捂脸跑,结果出去的时候正好方妈妈进来,小丫鬟把方妈妈撞了一踉跄,差点没摔的四仰八叉。
方妈妈后背撞到栏杆上,哎呦叫疼,“你个丫鬟怎么回事,怎么在王爷王妃的屋子里?”
小丫鬟脸红脖子粗道,“先,先前四儿姐姐跟王妃去河间王府道贺,临走前,让我帮她把屋子擦一遍,您让我盘库房,我忙到现在才有空,谁,谁想到王爷王妃回来了……。”
方妈妈皱着眉头,“王爷王妃回来,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小丫鬟怕挨训,凑到方妈妈耳边嘀咕了两句,方妈妈老脸一红。
大白天就……
从河间王府回来,王爷这么把持不住,莫不是受刺激了?
得亏小丫鬟莽撞,不然她就进去了。
方妈妈抬手,小丫鬟赶紧扶着她走了。
小丫鬟的惊叫,方妈妈被撞,齐墨远哪还有兴致,一张脸臭的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两没还似的。
比他晚成亲的都快要做爹了,结果他连房都还没有圆,还被误会他不行,想到河间王府那些丫鬟婆子的眼神,齐墨远就有吐血三升的冲动。
若只是下人这么想他就罢了,就怕河间王府那些长辈也是这么想的!
嗯。
不止河间王府长辈这么担心,连着王妃也忧心忡忡啊。
世子妃嫁进靖安王府也有一年了,满京都的少夫人,极少有出嫁一年还不怀身孕的,除非是夫婿一走大半年,过了一年没怀的,有可能要很久才怀,三五年的都有……
姜绾医术超绝,连王妃这样的都能调理好,遑论她自己了,就不会让自己生病,而齐墨远从小身子就不大好,有问题那肯定在齐墨远身上啊。
要姜绾不会医术,王妃还能请太医给齐墨远把个脉,这会儿倒是不好多此一举了。
这不,姜绾和齐墨远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王妃趁着姜绾不在,偷偷问齐墨远,“远儿,你和母妃说实话,你身子没问题吧?”
齐墨远,“……。”
齐墨远直接就皲裂了。
别人怀疑他就算了,连母妃也这么质疑他,偏他还没法解释,难道他要告诉母妃,姜绾成亲至今还是完璧吗,要真说了,只怕就不只是怀疑他不行,而是要怀疑他不举了。
“我没事,”齐墨远有些微恼。
一脸不愿意提这事,王妃心下更是担忧,远儿没有及时否认,而是生气了再说,十有八九是真有问题了。
先太子膝下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啊,这可如何是好?
李妈妈也担心,这不,有些话王妃不好问的,李妈妈代劳了,悄声问姜绾,“您和世子爷多久行一次房?”
姜绾,“……。”
听到的时候,姜绾直接懵了,没想过含蓄的古人能问这么露骨的事。
她脸红地发烫。
李妈妈知她不好意思,道,“三天?”
姜绾不说话。
“五天?”李妈妈脸色有点变了。
“……。”
“十天?”
“……。”
“一个月?”李妈妈脸都绷不住了。
姜绾觉得她要再不点头,李妈妈更觉得天要塌了。
不是觉得,在李妈妈眼里,天已经塌了,世子爷才多大年纪啊,一个月才行房一次,能让世子妃怀上才怪了。
世子妃医术那么高超,都医治不好,这是没救了啊。
再见到齐墨远,李妈妈眼底都带了泪花,看的齐墨远浑身不自在。
齐墨远问姜绾,“你和李妈妈说什么了,她这么看我?”
“没,没什么,”姜绾摇头。
没什么才怪了!
这女人一撒谎说话就没那么利索。
在齐墨远威胁的眸光下,姜绾招了,主要她是怕最后露馅,她道,“李妈妈问你我多久同房一次。”
“……你怎么回答的,”齐墨远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我没回答,”姜绾道。
“李妈妈自己猜一个月一回的。”
这个回答,齐墨远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姜绾见他神情不妙,赶紧坐到王妃身侧保命。
齐墨远觉得自己可以休妻了,不然还等不到李太医从南疆找回解蛊毒的办法,他就直接被姜绾活活气死了!
这事还没完呢,盛惜月和青璃郡主先后怀身孕,让王妃担心姜绾和齐墨远之余,对清兰郡主有了期盼,清兰郡主出嫁也有些日子了,也该有好消息传回来了。
王妃等了一天又一天,结果清兰郡主并没有好消息传回来,反倒是懿德长公主府传来了长欢郡主怀身孕的消息。
傅景元不在,长欢郡主闲来没事就回门陪爹娘,正好太医给懿德长公主请平安脉,懿德长公主就让太医给长欢郡主也把个脉,然后就把出了喜脉,时日尚短,但太医确定那就是喜脉。
消息传回来,王妃差点没高兴坏。
那话怎么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长欢郡主一怀身孕,王妃就又寄希望于长恩侯夫人林雪的身上,但王妃不敢表露,怕林雪听了有压力,她和檀越成亲没多久,要问也得一年半载之后。
长欢郡主怀身孕的消息传到姜绾耳中时,姜绾正喝茶呢,没差点被茶水呛死,咳嗽不止。
金儿一边帮她拍后背,一边道,“一个个怎么那么容易就怀身孕呢?”
姜绾觉得她可以不用出门了。
盛惜月和青璃郡主怀身孕,她回河间王府一次就被催生一次,现在连匆忙出嫁的长欢郡主也怀了,她娘和祖母催起来就更没有压力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再说长欢郡主,还没有回府,太医已经被请进府了,她一回来,太医就给她把脉,确定怀了身孕无疑。
王妃倒不是怀疑懿德长公主府下人和她开玩笑,而是这样的好消息,她迫不及待要送到誉州告诉王爷和傅景元,万一弄错了,她怕王爷和傅景元会失望。
确定之后一刻钟,家书就在去誉州的路上了。
八天后,家书就到傅景元手里了。
看到家书上写长欢郡主怀了身孕,傅景元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几遍,还担心看花眼,让檀越和傅景修帮他看。
看的檀越和傅景修想揍他一顿。
不就是媳妇怀身孕了吗?
至于这么得意吗?
檀越道,“不就是封报平安的家书吗,姑母一切安好,表嫂也好。”
傅景元道,“还有呢?”
“没了,”檀越回道。
“你再仔细看看,你表嫂是不是怀身孕了?”傅景元道。
“没有,根本就没写,”檀越斩钉截铁。
“不信你问景修。”
傅景修点头,“确实没写。”
傅景元拿过信,“明明就写了,你看这儿。”
“你既然看见了还问我们?!”檀越呲牙,和傅景修勾肩搭背的走了,留给傅景元两道不予理睬的嫌弃背影。
“……。”
傅景元被吼懵了。
他这不是不敢相信吗?
毕竟他和长欢郡主在一起满打满算才三天。
王爷和老国公的喜悦就更无法言说了,老国公还专程送了封家书给姜绾,让姜绾帮长欢郡主安胎,顺带催齐墨远上点心,让他别忘了自己年纪比傅景元还要大一点。
对来自誉州军营的催生信——
齐墨远,“……。”
真的。
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些日子他感受了多少来自四面八方的催生攻击,心力交瘁不过如此了吧。
就在他头疼的揉太阳穴的时候,总算有点好消息传来了。
铁风跳窗进来道,“爷,李太医他们回来了。”
齐墨远豁然从椅子上起身,“快请进府!”
一边说,他一边往外走。
走到二门处,就看到李太医走过来,四个暗卫抬着两口大箱子跟在身后。
看到齐墨远迎出来,李太医满心都是感动,就冲顺阳王的看重,这一趟南疆之行吃的苦头都值了。
等李太医上前,铁风迫不及待问道,“找到解蛊的办法了吗?”
李太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道,“这一趟去南疆,学了不少知识,待见到世子妃,不,是王妃,我再仔细说。”
姜绾正在小憩,就被金儿摇醒了,睡眼惺忪,听金儿说李太医回来了,当即瞌睡虫跑了无影无踪,赶紧从小榻上起来。
李太医在正堂喝了半盏茶,姜绾就进来了,道,“这一趟南疆之行,李太医辛苦了。”
李太医赶紧把茶盏放下,道,“世子妃言重了,能有机会去南疆游学,还能帮到您,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事。”
这一趟也就是路途遥远奔波了些,但累的是身体,在京都,身体没那么累,但心累啊。
这一趟远离纷争,李太医进城时看着城门口都生出想告老还乡的念头来。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会辞官的,这一趟南疆之行,在顺阳王和顺阳王妃这里是莫大的功劳,只要顺阳王府一日不倒,就会成为他李太医的靠山,当然了,前提是他不自己作死。
待姜绾坐下,李太医才道,“这一趟去南疆,收获颇丰。”
姜绾道,“可知道我相公体内的是什么蛊毒?”
这……
一下子就把李太医问结巴了,他有些惭愧道,“世子爷体内的蛊毒是什么,我没能打听出来,但世子妃您体内的应该不是蛊毒,我向南疆最擅长用蛊毒的蛊师打听,世子妃体内的不仅可能是金蚕,还有可能是金蚕王,金蚕王乃天下蛊毒的克星,只要引动您体内的金蚕就能解世子爷体内的蛊毒。”
李太医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世子爷世子妃。
姜绾猜到给齐墨远解毒的关键在她身上,因为只要她在身边,齐墨远就不会毒发,而且就算发作了,也能很快平息。
锦绣坊老板娘对齐墨远下手,也是为了把她碰到皇长孙世子妃的位置上,最后兵不血刃的夺回被抢走的前朝江山。
现在李太医证实了这种猜测,姜绾心就安了大半,“那要如何引动我体内的金蚕王?”
李太医又被问尴尬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每种蛊毒的豢养方式不同,解毒的方法也不一样,便是南疆的蛊师也回答不上来,不过南疆的蛊师说了,金蚕王在世子妃您体内,您若懂蛊毒,知道如何养蛊,没准儿能找出解蛊的办法。”
“我把南疆能找到的蛊毒医书都抄了一份带回来。”
暗卫把箱子打开,姜绾拿起一本。
嗯。
书上写满了字,但这些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
姜绾看着李太医,李太医道,“我原想找南疆人翻译,但找了几天也没找到,想着翰林院有钻研南疆文字的,让他们翻译,也好过我们在南疆一再耽搁。“
这样安排一点问题没有。
姜绾确实等李太医等的太久太久了。
事关齐墨远的命,找皇上借个翰林学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到一个时辰,李翰林就进了顺阳王府,他翻译一本,姜绾看一本,虽然蛊毒她以前没接触过,但她擅长医术,而天下的医术都是共通的,学起来格外的快,李太医也被皇上派来顺阳王府帮姜绾打下手。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
两大箱子医书,足足有两三百本,还是南疆誊抄而来,要想钻研透难度不小,姜绾为了安心钻研南疆蛊术,闭门谢客。
嗯,闭门谢客的只是她,她不出顺阳王府见客,也不见来顺阳王府的客人,当然迎来送往齐墨远还是招呼的。
比如姜大太太来顺阳王府,齐墨远领着她到了姜绾的地方,只远远的看了姜绾一眼。
姜绾在桌案上忙看书,偶尔问李翰林这话翻译的有没有问题,忙到他们在门外站了半天也没发现。
姜大太太也不知道姜绾在忙什么,犹记得女儿未嫁时,在河间王府,她苦口婆心的劝她读些书,女儿置若罔闻啊,这嫁了人,不仅爱读书了,都快赌的走火入魔了。
她知道姜绾爱读医术,也有这方便的天赋,但是,大夏朝的医术还不够她钻研的,还要劳烦人李太医去南疆帮她买医书,而且还看的这么聚精会神。
齐墨远身中蛊毒,以及姜绾体内有金蚕的事,河间王府没人知道。
姜绾太过认真,姜大太太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上前打扰,远远的看了女儿几眼,便转身走了。
齐墨远从二门处迎到姜大太太的,亲自将她送到顺阳王府大门,走之前,姜大太太叮嘱齐墨远道,“喜欢读书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半会儿就要把书都看完,你也别太惯着她,书读多了和做针线一样伤眼睛,没事多陪她在花园逛逛,还有就是你们成亲也许久了,长欢郡主都怀身孕了,你们也上点心。”
嗖。
一把飞刀直插齐墨远胸口。
不止胸口,浑身四肢百骸都被催生伤遍了,他一天也只吃三顿饭,催生一天不知道听多少回,耳朵都快要长老茧了。
齐墨远一一应下,把岳母大人送走。
快吃午饭的时辰,齐墨远想着姜绾再忙也不至于陪他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结果他去叫姜绾,姜绾正一边啃馒头一边翻书。
齐墨远打了珠帘进去,结果手才碰到珠帘,姜绾就抬头了,道,“别进来,出去。”
那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书房内有炸弹,一进来就能踩到引线,炸他们个魂飞魄散。
齐墨远还是进来了,走到书桌前道,“你是打算一口气把这几百本医书全部看完?”
姜绾是这样想的,但显然她做不到,她抬眸看着齐墨远,眸光闪耀如星辰,“我娘来顺阳王府,没往你伤口上撒盐啊?”
齐墨远,“……。”
“你知道你娘来,你都不见,”齐墨远黑线道。
“不用见也知道我娘来做什么,你耳朵受罪就算了,何必再加上我一双耳朵呢?”姜绾啃着馒头道。
“……。”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齐墨远听得浑身无力。
姜绾起身,推他出去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尽快把这些南疆医书都看完。”
齐墨远体内的蛊毒就是块压在她心头的巨石,她早想移开了,只是没那本事,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她岂能不打铁趁热?
另外就是她昨儿在南疆医书上看过一条,蛊虫的寿命不是无限的,若在蛊虫寿命终结之前,没能解蛊,蛊虫一死,会在体内爆发出剧毒,到时候就是神仙在世也难救。
齐墨远的蛊毒在体内多久了,至少十几年了啊,想想就觉得可怕。
姜绾只恨不得那些南疆医书一股脑的往她脑子里钻,省的李翰林翻译,她还要逐字逐句的看。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南疆带回来的医书姜绾才看了五分之一不到,翰林院仅有的两位懂南疆文字的学士都被请进了府,还张榜招募了一位从南疆乔迁来大夏的老先生,在他们和李太医的协助下,姜绾才能达到这速度。
在旁人看来很快了,但姜绾觉得还远远不够,看的越多,她就越不安,她怕最后找不出解蛊的办法来。
当初是她太过自信了,她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抓了锦绣坊老板娘,从她嘴里逼出解蛊办法来。
这一日,浓云密布,天空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狂风乱作,吹的窗户哐啷啷作响,金儿赶紧去关窗户,可还是晚了一步,一阵大风吹进来,吹的书乱翻。
大雨顷刻间滂沱而至,打在树上、窗柩上、地上的声音并不动听,姜绾烦躁的心却是安静了下来。
她起身回屋,进屋的时候,正好有暗卫来和齐墨远禀告事情,姜绾听了两耳朵,走进去道,“誉州还没有什么进展?”
护国公杀了北云侯的消息一传回京,王爷和姜老王爷就启程赶赴誉州,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护国公就夺了几座城池。
誉州乃大夏朝重要关卡,所以驻了重兵,紧挨着的几座城池都没有什么兵力,夺起来可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他们赶到后,以迅雷之势夺回了两座城池,之后就再无进展了。
因为护国公抓了被夺城池里的乡绅,把当地有威望的人都禁足在了府衙内,只要王爷敢攻城,就把那些乡绅吊在城墙上,一旦攻城,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护国公能不顾那些人的死活,王爷他们做不到,是以僵持在哪儿,进不了,也退不了。
齐墨远摇头,“本来护国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护国公府族人还被关在刑部死牢,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再加上心狠手辣的锦绣坊老板娘,这一场仗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
和敌国打仗就极少有这么不要脸的打法,敌国就算把俘虏吊在城墙上,还得担心有朝一日落到对方手里,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有所顾忌。
护国公是半点顾忌也没有,在他眼里只有四个字:成王败寇。
暗卫看着姜绾道,“护国公拿那些乡绅的命掣肘王爷,王爷还不能断城内的粮食。”
因为最先饿死的不会是护国公,而是城内的百姓。
姜绾坐下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护国公手里目前仅有五万兵马,剩下的已经向朝廷表过忠心,和护国公断绝关系了,”齐墨远道。
“护国公已经是困兽之斗。”
可就是困兽,也能咬死不少人。
还有这么多将士耗在那里,对国库是不小的负担。
姜绾想了想道,“护国公和锦绣坊老板娘俩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若是他们能闹掰就好了。”
不过这难度不小。
护国公身边无人可用,而锦绣坊老板娘对朝廷怀着恨意,明摆着是要借护国公的手让朝廷付出代价,两人现在被捆在一条船上,想让他们闹掰不容易。
不过,再不容易也得去做。
姜绾和齐墨远商量了半个时辰,定下离间计,由玄铁卫送到王爷手中。
护国公生性多疑,他这么信任锦绣坊老板娘,完全是因为锦绣坊老板娘及时在他进宫之前拦下了他,因为出城的及时,才没有被抓,有了喘息之机。
可叫护国公知道,北云侯夫人害死成王一事,是锦绣坊老板娘捅给姜绾知道的,而非是护国公府大太太,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捅他一刀,再给他上点金疮药,那是救他吗?
那是在玩他在耍他!
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无需管它,自己就会生根发芽,再加上锦绣坊老板娘本就私心很重,在护国公怀疑她时,那份私心就被无限放大了。
护国公很清楚,姜绾才是前朝公主,是锦绣坊老板娘正儿八经的少主子!
他的女儿只是被错认,被姜绾和靖安王府、河间王府还有刑部尚书联手扣了个前朝公主的罪名,被当街斩首示众,而姜绾则成了河间王府嫡女,不受身世困扰!
锦绣坊老板娘为了自己的主子真是煞费苦心,这才是真正的为自己主子着想,他和护国公府都被她利用了!
在离间之前,护国公对锦绣坊老板娘几乎是言听计从,离间之后,锦绣坊老板娘几次提议,护国公都置若罔闻。
锦绣坊老板娘是有心气的人,认定护国公背信忘义!
两人嫌隙越来越大。
护国公也曾动摇过,怕被人挑拨了,他抓了锦绣坊的丫鬟,严刑拷打,但可惜一般的丫鬟并不知道这么大的隐秘,小丫鬟只知道锦绣坊老板娘私下去见过姜绾几次,确实派人给姜绾送过密信。
但信上写了些什么,小丫鬟不知道。
一个月后。
姜绾把李太医从南疆找回来的医术看了一半,边关传来了锦绣坊老板娘被活捉的消息。
说是活捉,其实是被护国公拿来和王爷做交换。
护国公执迷不悟,拒不伏法,皇上一怒之下,将除了护国公府长房一干人等之外的护国公府九族都砍了脑袋,包括护国公世子在内。
护国公膝下无子了。
到了誉州,护国公在想办法夺城池的时候,内院没少纳妾,锦绣坊老板娘被护国公夫人下了绝子药,她这辈子都无法生养了。
半个月前,护国公内院还真传出了好消息,有个妾室怀上了。
护国公高兴不已,大摆筵席。
然而不过几天,就被易容借着送粮的名义混进城的暗卫给抓了。
暗卫要护国公拿锦绣坊老板娘来换妾室的命。
护国公挣扎过,毕竟锦绣坊老板娘于他而言用处不小,但要不是因为锦绣坊老板娘,他也不至于现在就落到这副田地!
他年纪不轻了,宠幸了七八个妾室才只有这一个怀了身孕,他赌不起。
再者,锦绣坊老板娘现在对他态度越来越差,他几次从锦绣坊老板娘眼底看到了杀气,再留在身边,终是祸患。
护国公一狠心就拿锦绣坊老板娘换了妾室。
锦绣坊老板娘想活劈了护国公的心都有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京,最振奋的莫过于姜绾。
她后悔放锦绣坊老板娘离开,现在被活捉,她就能再见到锦绣坊老板娘,就有从她嘴里问出解蛊之法可能。
事关齐墨远的命,傅景元和檀越他们亲自押送锦绣坊老板娘回京,一路上遭遇不少伏击,不过都没能成功。
囚车走的不快,半个月后,姜绾在城门外十里亭见到了被关在囚车里的锦绣坊老板娘。
再看到姜绾,锦绣坊老板娘惨笑一声,面如死灰。
有句话在她心里憋得太久了,见到姜绾,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这么处心积虑挑拨我和护国公,又抓我回京,是不是为了从我嘴里问出解蛊毒的办法?”
显而易见的事,姜绾就不否认了,“是。”
锦绣坊老板娘闭上眼,再不言一个字。
姜绾知道让锦绣坊老板娘说出解蛊办法不容易,但再不容易,也得想办法说服她不是?
锦绣坊老板娘是前朝余孽,姜绾好不容易才摆脱前朝公主的名头,自然不能和锦绣坊老板娘走的太近,不然她还真想把锦绣坊老板娘带到顺阳王府关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解蛊之法。
锦绣坊老板娘被押进了刑部死牢。
说服锦绣坊老板娘拿到解蛊之法的重任就落到了刑部尚书的身上。
锦绣坊老板娘入狱后,她住的牢房是最宽敞的,还有一扇窗户能通风,天气很好的时候,还能照进来一缕阳光,对这暗无天地的刑部死牢,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刑部尚书站在牢房外道,“这是顺阳王妃特地交代关照你的。”
锦绣坊老板娘靠着牢房,紧闭双眸,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锦绣坊老板娘这些日子开锦绣坊,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却也衣食无忧,吃的好,住的干净,还有丫鬟伺候,刑部死牢的腐臭味,对她来说是最大的酷刑。
进了刑部死牢,不到三天,锦绣坊老板娘就病了,咳嗽不止。
这一日,姜绾还在看南疆医书,看的两眼发昏,正揉眼窝呢,外面金儿跑进来道,“王妃,刑部尚书来了!”
刑部尚书?
“快请!”姜绾忙道。
刑部尚书不会无缘无故来顺阳王府,十有八九是有进展了。
姜绾连忙起身,只是起猛了些,头一阵晕眩,她撑着书桌站了会儿,等晕眩感消失,方才出去。
她出书房,那边丫鬟小厮领着刑部尚书过来,齐墨远人不在府里,刑部尚书面带微笑,姜绾就猜到有好消息。
如她猜的那般,刑部尚书就是来送解蛊之法的,他一天三次劝锦绣坊老板娘,总算是把人劝动了,锦绣坊老板娘交待,解蛊之法就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墓碑前。
刑部尚书派了心腹去找,果然,从墓碑前挖出一小坛子。
里面夹了封信。
刑部尚书就是来送那封信的。
从刑部尚书手里接过信,姜绾打开。
信是锦绣坊老板娘离京前埋在坟前的,信里满是对她的愧疚,当年偷梁换柱,自认是绝世无双的好计谋,可惜,碰到了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她不仅错认庞嫣为少主子,还几次三番帮庞嫣针对姜绾,险些置她于死地。
主仆裂痕已生,她不敢奢求姜绾原谅她。
在信的最后面,留了解蛊之法。
齐墨远的蛊毒关键在于她的血,指尖血滴于茶水中,于每日午时,连服七天,蛊毒必解。
这封信,姜绾如获至宝。
姜绾问刑部尚书,“锦绣坊老板娘如何了?”
“已经奄奄一息了,”刑部尚书道。
姜绾心下动容,“我去刑部死牢看看她吧。”
刑部尚书劝姜绾道,“我就是怕世子妃会心软,才亲自送这封信来,您好不容易和前朝没了关系,可不要功亏一篑。”
“锦绣坊老板娘那儿,我会照应,给她请个大夫,尽量让她多活些日子,不至于走的太痛苦。”
“当务之急是给顺阳王解蛊毒。”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正午了。
刑部尚书说完就告辞了。
铁鹰去找齐墨远回来。
屋内,姜绾来来回回看那封信,金儿道,“这信上的解蛊之法是真的吗?”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看姜绾看的那么认真,还时不时的烦躁,金儿偷偷问李太医,解蛊是不是那么难。
李太医告诉她,解蛊需得一气呵成,不然有可能遭到反噬,死的更快。
对锦绣坊老板娘,金儿没有半点好感,本能地怀疑她。
其实姜绾也有所怀疑,但这封信在锦绣坊老板娘离京之前就留下了,而且是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坟前,锦绣坊老板娘当时应该是觉得她会给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至少也会派人好好修缮一下,自然就会发现这封信了。
能让人修缮前朝太子的坟,说明她还有几分孝心,锦绣坊老板娘不至于会害她,还害的这么委婉。
再者,她看了那么多的医书,也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只能铤而走险了。
齐墨远回来,姜绾把信给他看,然后就用银针扎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茶中,让齐墨远喝茶。
一连六天。
这六天,姜绾也没闲着,把剩下的最后四十多本蛊书都看了。
看着两大箱子有关蛊毒的医术,姜绾脑海里关于解蛊的办法有三五十种,但没有一种是信上写的。
甚至一点相似的都没有。
姜绾心底隐隐不安。
这样的不安直到第二天午时,齐墨远喝最后一盏血茶。
姜绾拿着银针,迟迟下不去手,金儿催她,“姑娘,你快些啊,午时到了。”
齐墨远也看着姜绾,“怎么了?”
她心底不安的厉害。
她看着齐墨远,“我担心……。”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脸,道,“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姜绾一咬牙,将指尖戳破,血滴入茶中,瞬间就淡化开。
齐墨远和之前六次一样,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但这回和之前几次不同,之前六次喝完,没什么反应,这回反应就大了,刚喝完,就疼的他连手中的茶盏都端不住,摔落在地,砸的四分五裂。
齐墨远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姜绾扶着他,被齐墨远一把推开。
金儿直接吓哭了。
她就知道锦绣坊老板娘不是好人!
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家姑娘好过呢!
姜绾也慌了神,齐墨远蛊毒发作,她虽然没有见过他发作时的样子,但只要她一靠近,他混乱的气息就会恢复平静,可这回,一点用也不管了。
这哪是解蛊?!
这分明是刺激他体内的蛊毒发作!
铁风铁鹰听到屋内的动静,闪身进屋,两人都被齐墨远蛊毒发作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人合力都抱不住齐墨远一人。
姜绾站在那里,金儿急道,“姑娘,你快想办法救姑爷啊!”
姜绾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齐墨远这蛊毒发作时的样子,她好像在医书上见过,只是一着急,想不起来了!
齐墨远的嘶吼,让她脑袋更馄饨。
姜绾捂住耳朵,让自己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慌。
齐墨远挣脱开铁风的桎梏,铁鹰手往他脖子处一批,齐墨远撞到桌子上,人没晕,但桌子上的糕点茶盏被他推飞。
茶盏朝姜绾砸过来,金儿用力把姜绾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姜绾被推到了一旁高几,把一盆开的正盛的牡丹花撞倒在地,手也磨破了皮。
血渗出来。
血?
姜绾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她想起来了。
她转身看向齐墨远,道,“划破他的手!”
铁鹰脚一抬,从靴子里拿出匕首,抓过齐墨远的手,用力一划。
血滴下来。
姜绾用地上捡起一块碎茶盏片,闭着眼睛,把自己的手划破。
她握着齐墨远的手,狂躁下的齐墨远顿时安静下来。
姜绾抓着他往一旁洗漱架走。
洗漱架上的铜盆里装着水。
两人手放在水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盆清水就被染得鲜红。
姜绾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动,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是她体内的金蚕!
金蚕从划**钻出来,进入齐墨远的体内,在体内追蛊毒,透过胳膊能看到蛊毒往掌心钻。
差不多时候,姜绾和齐墨远都抽了手。
金蚕和蛊毒在铜盆里追逐。
姜绾大松了一口气,窗户处一阵风吹来,后背一阵寒凉,姜绾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了。
好险。
若不是她记性还不错,但凡是解蛊之法,她都刻意记了,不消一刻钟,齐墨远就毒发身亡了。
铁风也怕的不行,道,“这是蛊毒解了吗?”
“应该是解了,”姜绾道。
“先包扎伤口,是不是,一会儿吹曲子验证。”
伤口划得有些深,再加上失血过度,姜绾都有些站不住。
金儿帮着包扎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姜绾包扎完伤口,见齐墨远还强撑着,她问道,“感觉如何?”
齐墨远道,“你吹曲子试试。”
金儿取了萧来。
姜绾对着琴谱吹奏。
一首曲子吹完,齐墨远也没有呼吸不畅。
其实,根本不需要吹曲子,铜盆里就能看到那只蛊虫,只是他们不放心而已。
姜绾给铁风使眼色。
铁风手一抬,就把齐墨远点晕,扶到床上躺下。
姜绾歇了半个时辰,等缓和些了,她就起了身,“扶我去刑部大牢!”
金儿劝她,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姜绾用眼神扼住了。
刑部大牢内。
锦绣坊老板娘站在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窗外的蓝天。
刑部尚书的脚步声在她的牢房前停下,锦绣坊老板娘的声音传来,带着笑声,“不必给我报丧,我知道顺阳王已经死了。”
刑部尚书脸色大变。
姜绾脸色不好,又怒气冲冲,刑部尚书知道出事了,但没有多问,难道顺阳王真的……
姜绾走过去,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
锦绣坊老板娘回头,就看到姜绾冰冷的脸,还有冷冰冰的话,“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若非你激怒蛊虫,我还真找不到解蛊之法!”
“怎么会?!”锦绣坊老板娘不信。
姜绾冷冷道,“你怕是不知道我请了李太医去南疆,带回来两大箱子南疆医书,蛊毒一发作,逼的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好在老天爷保佑,蛊毒解了,你说我岂能不来向你道一声谢?!”
说完,姜绾退后一步,“把她给我拖出来打!”
七天前,拿到那封信的时候,姜绾还想着要是锦绣坊老板娘能从此悔过,不再作恶,她或许可以救她一命,再给过世的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迁去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锦绣坊老板娘和锦绣坊众绣娘可以替前朝太子守墓。
可惜了。
锦绣坊老板娘贼心不死,竟然要齐墨远的命!
姜绾算是看出来了,锦绣坊老板娘也就口头上认她这个少主子,心底其实并没有半分,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坑她。
既然如此,她何须心软?!
刑部尚书一摆手,狱卒就打开牢房,把锦绣坊老板娘拖了出来,捆上刑架上,用上了刑部最残忍的酷刑。
一根铁鞭子,鞭子上是一根根小针,半个小指甲长,但打在身上,那是锥心的疼。
十几鞭子下去,锦绣坊老板娘就鲜血遍身了。
姜绾从不愿意看这样的血腥场面,但这一回,她就站在那里,看的真真切切。
“每半个时辰给她一鞭子,打完了给她上药!”
丢下这一句,姜绾转身离开。
从刑部大牢离开后,姜绾就回了顺阳王府,彼时齐墨远已经醒了,道,“你才失了那么多血,你去刑部大牢做什么?”
“我就是气不过,”姜绾道。
“她差点害死你,我要她生不如死!”
齐墨远伸手,将姜绾拉坐到他身边,他紧紧的抱着姜绾。
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齐墨远害怕,姜绾更害怕。
虽然经常斗嘴,但她已经打定主意和这倒霉蛋过一辈子了,她从未想过没有齐墨远的日子会怎么过,从来到这里,她就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了。
两人抱了很久。
直到——
某男出声打破静谧。
“咱们是不是可以圆房了?”他声音暗哑。
姜绾没好气的抬手掐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某男呲疼,“我就是问问。”
就算他能扛得住,她也不行啊。
但不行归不行,想想也还是可以的。
姜绾道,“手上伤好之前,想都别想。”
话音一落,某男的声音就传开了,“王府闭门谢客三日!”
这三天,他们好好养伤。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天,天麻麻亮,姜绾睡的正香,就感觉脖子痒麻麻的,她挠了几下,还是痒。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齐墨远那张妖孽般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沙哑声传来,“已经三天了。”
声音入耳。
嘴就被堵住了。
姜绾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但想到他们成亲这么久,这不叫猴急,猴早给憋死了。
她胳膊搂上他的脖子,用心回应他。
齐墨远亲到耳根脖子,姜绾一边躲一边喘息道,“还,还是晚上吧,一会儿金儿该来了。”
齐墨远道,“她不会来的,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姜绾看着他。
齐墨远不会告诉她,昨晚上他下了命令,让院子里上下不到中午不许出房门一步。
他和姜绾几次亲热,都被中途打断,他都断出心理影响来了。
窗外。
晨光微熹。
屋内,春色无边。
就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煎熬的很,不知道爷哪根筋搭错了,要她们午时才许出门,这饭少吃一顿饿不死,可人有三急啊,是会被憋死的!
屋内,姜绾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
某男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姜绾心底大呼不公平,凭什么她焉了吧唧的,他还精神抖擞?!
“你不饿吗?”姜绾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齐墨远看着她,“才吃了个半饱。”
说着,手就不老实了起来,姜绾连忙抓住他的手,道,“我饿了,快要饿死了。”
齐墨远嘴角抽抽,“你要吃什么?”
“随便,只要是吃的就行,”姜绾已经饿到不挑食了。
齐墨远起床,想到他下的命令,这会儿虽然到午时了,但应该还没有烧饭。
齐墨远去窗户处叫铁风去街上买几个菜端回来。
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他。
铁风和铁鹰两虽然是暗卫,但也是男人,屋子里那动静能听吗?
早去湖边吹风去了。
姜绾饿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吃到东西进肚,狼吞虎咽,形象全无。
齐墨远坐在一旁,怎么看都看不够。
顺阳王在闭门谢客三日后,又闭门谢客了三日。
这三天,姜绾脚就没怎么挨过地。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没怎么出过房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禁足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绾都怕齐墨远了,趁着齐墨远出门,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强忍着不适穿好衣服出了门,就坐在凉亭里,哪都没去,谁请都不离开凉亭一步。
齐墨远看的一脸黑线,没有这么防着他的吧?
他熬了一年,才收了点利息啊,就怕成这样了?
齐墨远过来,姜绾两眼瞪他,这里是凉亭,大庭广众之下,就不信你敢胡来!
齐墨远一坐过来,姜绾就两腿发软,道,“你蛊毒也解了,你要去誉州吗?”
齐墨远,“……。”
“你居然主动送我上战场,”齐墨远睁开眼睛道。
姜绾呲牙。
她看的出来,齐墨远想去战场,只是之前是去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去哪儿都不会毒发了,至于皇上,姜绾觉得皇上连玄铁卫都给齐墨远了,齐墨远想去战场,皇上不会出于防备不让他去,只会担心他的安危拘着不让。
齐墨远道,“我多陪你几日再说吧。”
姜绾呲牙。
到底谁陪谁啊?!
只是几日一过,誉州的情况就不同了。
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的消息传回来,齐墨远再向皇上请命去誉州,皇上不同意。
因为没必要。
靖安王和姜老王爷,还有老国公这三个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联手收拾一个护国公,已经是高看他护国公了。
护国公拿乡绅的命逼迫王爷他们,逼的城内怨声载道,守城官喝了些酒,一气之下让人把城门打开了。
王爷带人长驱直入,打的护国公落荒而逃。
皇上不让齐墨远去誉州,齐墨远也没有偷偷溜去。
半个月,就传来了护国公被活捉的消息。
再半个月,押着护国公的囚车就回京了。
从护国公举兵造反到被活捉,前后不过四个月的时间,快到姜绾都不敢想象。
战斗力有点渣啊。
姜绾没说出来,但齐墨远看出来了,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绾,“……???”
“难道还有内情?”姜绾问道。
齐墨远看着姜绾,捏了下姜绾的鼻子,宠溺道,“护国公谋逆一事,你功不可没。”
云阳侯夫人杀了成王,护国公从那一天起就在筹谋了。
只是当年的事做的隐秘,太后被蒙在鼓里,而谋反一事不是儿戏,必须计划周密,因为一旦起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皇上对护国公多有防备,朝堂上靖安王、姜老王爷还有护国公三分秋色,护国公手里没那么多的兵权,觊觎靖安王手里的,又抢不到。
护国公不敢仓促行事,偏这时候姜绾又捅出北云侯夫人是杀成王的凶手,逼的护国公逃命。
护国公要想成事,只靠大夏朝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从护国公的书房里搜出了他和南邺朝的往来书信,里应外合,成事的希望就大多了。
但可惜,南邺流年不利,上半年洪涝,下半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忙着赈灾,民心都不稳了,哪还顾得上护国公?
南邺还怕大夏朝趁他病要他命呢。
护国公盘踞誉州,把乡绅吊在城门上,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和南邺取得联系,然而送出去的信不仅被劫了,还被伪造了一份,送到南邺手里的信是护国公气急败坏骂南邺袖手旁观没安好心,让南邺赶紧出手。
有求于人还敢骂人?
南邺气的把信一烧,就坐山观虎斗了。
护国公被关进刑部死牢,就关在锦绣坊老板娘的隔壁。
锦绣坊老板娘还没有死,因为姜绾给的药止血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想死都死不了。
锦绣坊老板娘和护国公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臭鸡蛋烂菜叶,他们刑场那天,姜绾和齐墨远都去观刑了。
血溅三尺。
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
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的姜绾作呕。
姜绾以为是被恶心的,可回了顺阳王府,还是作呕,大晚上的,呕的金儿都侧目,“姑娘,你不会是怀身孕了吧?”
姜绾,“……???”
不会吧?
她忙给自己把脉。
把着脉,姜绾看着齐墨远。
齐墨远看着她,“真怀了?”
姜绾扭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那么想我怀身孕?”
齐墨远尴尬地咳了一声,“为夫没有。”
没有才怪了。
那眉头都拧得松不开了。
姜绾哪知道齐墨远为何态度转变啊,他之前盼着她能怀身孕,是被刺激的,结果知道怀了身孕,他们得分房睡,他就没那么期盼了。
他觉得过个三五年再生也不迟。
谁想到肚子里臭小子来的这么快啊。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爹的勤奋耕耘之故。
半个月后。
王妃诞下一女,封清凰郡主。
四个月后。
姜绾小腹微拢,守在河间王府盛惜月的房门前。
屋内,稳婆在帮盛惜月接生。
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听得姜绾毛骨悚然。
她知道生孩子疼,但要不要疼成这样啊?
姜绾被姜大太太摁到屋子里坐下,叫姜绾来是以防万一,可不是叫她站在屋外受累的,这要累出好歹来,河间王府怎么和顺阳王和太皇太后交代?
盛惜月从早上疼到傍晚,才小厮点灯的时候生了。
一个六斤九两的大胖小子。
天色已晚,齐墨远接姜绾回顺阳王府,结果刚走到二门处,青璃郡主也发作了。
两人虽然隔了半个月,但生产提前半个月推迟半个月都是正常的。
姜绾赶紧折返,去了青璃郡主的院子。
生孩子没那么快,姜绾被姜大太太勒令在小榻上睡觉,只是那惨叫声,她也得睡得着啊。
盛惜月疼了一个白天才把孩子生下来,青璃郡主生产花的时间更久,从夜里疼到第二天傍晚,生的也是个儿子。
河间王府,“……。”
真的。
河间王府上下心都碎了。
连着生了两个,都是儿子,河间王府要个姑娘怎么就那么难呢。
姜三少爷看到姜老王妃拄着拐杖过来,直接吓跑了,怕挨打。
跑的太快,气的姜老王妃没打算揍他也想揍他一顿了。
又一个月后,长欢郡主生下一七斤二两的儿子。
然后长恩侯夫人,生的也是个儿子。
她们生产的时候,姜绾都在场,她都服气了。
虽然对长恩侯府和靖安王府来说,先生儿子好,因为要继承爵位。
可一连四个人生的都是儿子,这概率也太小了点儿。
金儿看着姜绾隆起的小腹,道,“姑娘怀的肯定也是个小世子了。”
“我更想要个女儿,”姜绾道。
“为什么啊?”
“那么多哥哥宠她啊。”
怀揣着期待,姜绾的肚子一天一比一天大。
堪堪满八个月,肚子就比人满月的还要大了,大的躺在床上都翻不了身,腰侧了,肚子还不动,起床都要人扶。
姜绾尽量不挪动,可架不住一个姿势睡久了腻啊,必须要翻身,不翻身浑身不对劲。
翻又翻不过去。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肚子道,“也没见你吃多少,这臭小子是准备长多重?”
说着话,齐墨远摸着姜绾肚子的手就挨了一踢脚。
齐墨远看着姜绾,“他踢我。”
告状似的语气,听得姜绾脑门黑线直往下掉。
“你踢你爹我就算了,你敢踢你娘,等你出来,小心我揍你,”齐墨远道。
话还没说完,姜绾又挨了一脚。
而且这一回踢惨了,姜绾感觉不妙,抓着齐墨远的手道,“不好了,你儿子女儿把羊水踢破了,要生了!”
“快去叫稳婆!”
毫无征兆地发作了。
稳婆都还没有请,再加上晚上,暗卫直接去稳婆家抓的人。
两稳婆到顺阳王府,也吓了个半死。
因为姜绾发作在晚上,街上宵禁了,就没有去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通报。
姜绾疼了一夜。
第二天天麻麻亮才生。
齐墨远在门外守了一夜。
直到一声啼哭传来。
稳婆出来报喜。
“生了,生了,是个四斤三两的小世子。”
果然是个混账小子。
自己住的地方,也能一脚踹破。
想到这里,齐墨远眉头紧锁,“我媳妇肚子那么大,孩子怎么这么小?”
长欢郡主他们生的一个比一个重啊。
姜绾的肚子比她们的都大,王妃都担心孩子至少有八斤重,不好生。
刚问完,又是一声啼哭传来。
另一稳婆出来报喜,“王妃又生了个小郡主!四斤六两!是对龙凤胎!”
齐墨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再说王爷王妃还有河间王府姜老王妃他们,刚起床就得知姜绾生了对龙凤胎的消息。
众人,“……。”
真的。
一个个都觉得是做梦还没醒。
这还没到时间呢就生了?
还生的这么不声不响的,一点担心没经历就知道添了对龙凤胎。
龙凤胎啊。
这是什么样的福气才有龙凤胎。
檀越他们羡慕的想揍齐墨远了。
姜绾醒来,齐墨远坐在床边看她,脸上尽是喜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的是龙凤胎?”
姜绾习惯把儿子女儿挂嘴边,齐墨远也没当回事,以为姜绾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就都叫他们。
姜绾道,“我哪有那么高超的医术,我只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两个。”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齐墨远道。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姜绾不知道她把大家惊喜到了,也惊吓到了。
因为双胎难产的几率是寻常的十倍不止。
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放姜绾身边。
两个孩子长得差不多,分不出男女来。
姜绾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把自己踹出来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儿子啊,”齐墨远道。
七年后。
齐墨远看着在凉亭内写字的儿子,再看看爬树上掏鸟窝的女儿。
觉得当年可能是让儿子背黑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