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满楼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初九日,皇太极于沈阳清宁宫“端坐而逝”,而其猝死给皇位继承问题带来了大麻烦。
当时,能够觊觎这个位置的有四大亲王:睿亲王多尔衮、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和肃亲王豪格。
礼亲王代善是皇太极的兄长,当时已经年老力衰,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以他的资历和势力,也将对事态发展起到重大作用;
郑亲王济尔哈朗是努儿哈赤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其自幼长在皇宫,和皇太极情同手足,但他血缘稍远,影响力相对有限。
剩下的两个主要争夺者,一是睿亲王多尔衮,其兄弟阿济格、多铎及其掌管的两白旗(正白旗、镶白旗)都是他的有力支持者。
而另一个,则是肃亲王豪格,皇太极亲领的两黄旗(正黄旗、镶黄旗)是其有力支持者。
作为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从努尔哈赤时代起就开始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在数次征讨蒙古和明朝的战役中,豪格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此外,豪格当年只有35岁,正是当打之年,堪称当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之后,在礼亲王代善的主持下,诸王大臣集合于崇圣殿开会讨论皇位继承的问题。
这时,两黄旗大臣在大清门前盟誓,要求拥立豪格为皇位继承人,其中坚人物图尔格等人更以保护皇宫为名义而调动三个牛录(300人)精兵守住宫门,形势变得更为剑拔弩张。
之后,两黄旗领头人鳌拜和索尼甚至带剑入宫,向诸王大臣请命:“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多尔衮大怒,呵斥其不懂规矩,要求其立刻退下。
这时,阿济格和多铎则跳出来劝多尔衮即位,多尔衮见形势还不明朗而未置可否。
多铎见多尔衮不表态,便气呼呼道:“你若不愿意,就立我为帝。我的名字是在太祖遗诏里的。”
多尔衮听后,立即反驳道:“太祖遗诏里也提到了豪格,不只你一个。”
多铎不服,便说:“既然我年幼无知,那就让礼亲王代善来做,他年长为尊!”
代善听后,却表态说:“多尔衮如果同意继位,当然是国家之福。如果他不愿意,就应该立皇子。豪格是皇长子,应该立他。”
豪格听后十分得意,以为大局已定,皇位已经是囊中之物,便故意谦让一番,说自己“福少德薄,非所堪当”。
说完,他竟然起身离去,想来个三辞三请,以示自己名正言顺,众望所归。
这时,拥戴皇子的两黄旗大臣们佩剑上前,说:“我们这些人食于帝,衣于帝,皇帝对我们的养育之恩与天同大。若不立皇帝的儿子,我们宁愿跟随皇帝于地下。”
这时,两白旗的大臣立刻鼓噪了起来,两派人马形同水火,双方大臣怒目相向,几乎到了要火拼的地步。
见局面可能失控,多尔衮心里便开始盘算:如果自己强行继位的话,两黄旗的人不服气,一些大臣恐怕也不服;
但要是让豪格继位的话,自己的势力也会被削弱,自己在两白旗里恐怕也会众叛亲离。没办法,我做不成皇帝,你豪格也别想,大家各退一步,谁也别做!
但是,多尔衮和豪格不做,那谁来做呢?多尔衮心想,既然两黄旗的人要求皇子继位,那不一定非要是豪格嘛!不是还有其他人选吗?
于是,多尔衮提出,不如由九阿哥福临继位,自己和济尔哈朗为左右辅政,待到福临成年后,再让他亲政。
这下豪格和两黄旗的人被弄得哑口无言,有苦也说不出;而济尔哈朗白拣了个便宜,心里窃喜,当然愿意支持这个建议,代善等人见形势已定,便也纷纷附和。
这样,多尔衮以退为进,虽然没有夺得皇位,但掌握了实际的权力,正因为当时双方势力上的平衡,八岁的傀儡皇帝福临才顺利登上帝位,是为顺治。
从过程上看,顺治继位充满了戏剧性,最终的结果也出人意料。
作为失败者,豪格大概是最为愤恨不平的:明明自己最有资格继承皇位,偏偏又被多尔衮搅了好事!有是理乎?
之后,豪格被人(正蓝旗满洲固山额真何洛会)举报,说他曾诅咒多尔衮“是无福有病之人,能活几年?”由此,豪格一度被监禁削爵,直到清军入关后才复封肃亲王。
顺治三年(1646年),豪格被委为靖远大将军,随后前往四川征讨张献忠大西军流寇。两年后,豪格率大军凯旋,但迎接他的不是重赏,而是更可怕的阴谋。
顺治五年(1648年)三月,多尔衮指责豪格在川两年而未能平定地方,而且还有提拔罪人之弟等情节,豪格由此被削去爵位,幽禁狱中。
对此,据说豪格异常愤怒,其曾对人说:“要把我放了就没事,如不放,别以为我会眷恋几个孩子,我拿石头把他们全砸死!”
然而,仅一个月后,豪格即卒于狱中,年仅40岁。
豪格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个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是多尔衮谋杀的,也有人说多尔衮让看牢的人不断侮辱豪格,致其忧愤绝食而死,等等。
豪格死后,其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蒙古科尔沁部赫礼台吉吉桑阿尔寨之女,也是多尔衮嫡福晋之妹,与阿济格、多铎的福晋交好)竟由多尔衮收娶,其另外两个福晋也分别被济尔哈朗、阿济格所娶。
豪格的失败,很大程度是因为其性格偏于柔弱,如争帝失败后,豫亲王多铎曾当面对他说:“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初议立尔为君,因王性柔,力不胜众,议遂寝。”
多铎的话说得很直白,正因为他“性柔”(性格软弱),所以才在关键时刻错失皇位。
此外,豪格自称“德小福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在皇太极的“一后四妃”中,豪格生母不在其列,其出身并不显贵,只是年龄居长;
此外,豪格曾将元配亲手杀死,恐怕也是难以以德服人,所以他自称“德小福薄”,也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很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顺治八年(1651年)二月,在多尔衮死后,豪格得以恢复原爵,是为清朝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肃亲王世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