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说到,鹧鸪哨一日之内连续失去师弟师妹,成了最后的搬山道人,陈玉楼清醒后,得知花灵因自己而死,震惊万分,忙去找鹧鸪哨要一命抵一命,鹧鸪哨并未回应他,却独自一人上山了,拐子正安慰陈玉楼,跟着鹧鸪哨的红姑回来了,“老大,鹧鸪哨一个人上山了,他说元墓在山上!”,陈玉楼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老罗为之一动。
陈玉楼向四周看了看地形,点点头道:“瓶山的山体形似宝瓶,山腹像瓶腹一样空,丹宫宝殿建于其中,来此下墓的人,都把注意力刚在了山窟里,却忽略了山巅的瓶口,自古以来这陵寝都是建在地底下,即便是削山为椁,穿石做藏,也会把陵寝建在山腰的最深处,这瓶山的古墓,真的不能用常理度之,竟然把陵寝放在山巅,山下故作虚墓疑冢,以扰乱他人视线,这元人在瓶山,把丹宫改成墓,本就有镇压这夷洞的意图,此乃厌胜之法,用陵寝厌胜镇物,确实并不多见,再加上,这附近的苗寨厌胜之道,都在于屋宇的最高处,由此可见,这瓶山古墓定是在山巅之中。”
老罗闻言,忙站起身来,对着陈玉楼道:“现在既然知道具体位置了,那咱们就走吧!”,一旁的红姑也催道:“是啊老大,鹧鸪哨他一个人,要是再晚,咱们就追不上了!”,陈玉楼想来想,便应了,众人刚转身要走,只听老罗对着地上的新坟喊了声“花灵妹子”,然后抱拳施了个礼,这个举动倒是出乎大家预料,老罗低头跟上,却被陈玉楼叫住,说他眼疾未好,让他留下来压阵,不待他反抗,便带着卸岭的人走了。
山巅之上,鹧鸪哨正在将蹿天索固定在大石上,试了试绳子的力道,无意中看向一旁,恍惚中,看到了花灵和老洋人,跟以往一样,花灵叮嘱着他们小心,老洋人跟她斗着嘴,看着闹腾的两人,鹧鸪哨的眼眶瞬间红了,再看时,却不见了两人踪影,是啊!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们这边闹腾了!思及此,鹧鸪哨突然崩溃,泪水夺眶而出,脸上再也绷不住,咧着嘴哭了出来,抬手抹着眼睛,硬生生压下悲痛,这里这段哭戏,可以说是高伟光的高光时刻,先是压抑,然后瞬间崩开,再极力压回去,一系列情绪转换,流畅细腻,这么一个人物的情绪崩溃,本就应该只是极短暂的,但是,这极短暂的崩溃,却表现得直戳人心。
看到陈玉楼等人上来,鹧鸪哨用力咽下情绪,眼神冷漠中带着些狠劲儿,陈玉楼一行走到鹧鸪哨面前,但鹧鸪哨却并不言语,径直走到崖边,下了断崖,见他如此,红姑脸上的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拐子不确定地问陈玉楼,鹧鸪哨判断的对不对,陈玉楼盯着鹧鸪哨的方向道:“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鹧鸪哨独自用蹿天索下崖,卸岭一行人则是沿着蜈蚣挂山梯一路下行,两方各自行动,就如同他们第一次下这断崖一般,只是这次,搬山只有鹧鸪哨一人。
老罗这边也没闲着,手下的兵丁在丹宫里继续运送宝物,一个手下跑到杨副官耳边说了几句,杨副官听罢,面色平静,已经继续指挥搬运,而老罗则是在另一边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
断崖这边,搬山和卸岭两方都在继续朝崖底进发,突然一股味道传来,拐子询问陈玉楼,众人都停下,仔细辨别,一旁的鹧鸪哨也停了下来,“是草药中的冷香,九龙盘!”,陈玉楼答道,红姑一直关注着鹧鸪哨,连忙问鹧鸪哨没事吧,可鹧鸪哨并不答她,继续向下行。“看来他也闻出这冷香中墓穴的腥味了!”,陈玉楼说罢四处查找,“在哪!”,陈玉楼指着一株植物道:“那叫猫儿眼,只生在坟茔附近,看来此处必有墓穴!”,众人继续下行,见崖壁上有不少珍稀草药,顺手也采了不少。
底下的丹宫里,运送工作仍在进行中,但却生了变故,两个蒙面的兵丁走入甬道,暗中对卸岭的兄弟下了手,将他们运送的宝物都抢了去。崖下,鹧鸪哨行进中,突然有所发现,一个速滑,下到一处洞穴中,卸岭这边见状,也连忙跟上。丹宫里,因卸岭发现一个兵丁偷藏了东西,瞬间哄闹了起来,而断崖的山洞里,鹧鸪哨警觉地在黑暗中探寻,最后,来至一道石门前,见石门上有图案,鹧鸪哨伸手去按,却被刚进来的陈玉楼拦住,陈玉楼是好心提醒他小心机关,可鹧鸪哨此时对陈玉楼心有怨念,不理会他,还要去按,陈玉楼再次出手去拦,鹧鸪哨一把甩开他,让他少管。
可这一推,用力过猛,陈玉楼被推得后退了两步,腰间的小神锋却撞到了一处机关,顿时,那石门上的机关转动起来,山洞也同时开始晃动,不止山洞,连下面的丹宫里也剧烈晃动了起来,顶上的钟乳和络石纷纷砸下,还挂在崖壁上的卸岭兄弟们也抱紧了蜈蚣挂山梯,免得掉下去。
渐渐地,晃动越来越轻微,而刚刚的石门却碎裂开来,鹧鸪哨见状,正要进去,突然,整个山体又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陈玉楼和红姑赶紧抓住要冲进石门里的鹧鸪哨,合力将他拉了出去。
山底下的丹宫里,巨石钟笋不断地掉落,老罗一声快跑,众人慌忙向出口逃去,下面乱作一团,上面也好不到哪儿去,陈玉楼奔至山洞口,喊着让兄弟们跳到山崖对面去,说山快要塌了!众人一听,都立刻往对面山崖跳,但是有的弟兄没有抓住对面的藤曼,便掉进了崖底了,鹧鸪哨和红姑还在山洞口,鹧鸪哨想回去找雮尘珠,红姑劝阻,说他不走,自己便不走,鹧鸪哨只好拉着蹿天索,搂住红姑,往对面的山崖荡过去。
陈玉楼落在他们对面的一块空地上,一转身,看着他们荡过来,刚想伸手去接,只见他们手中的绳索却断了,鹧鸪哨和红姑便直直地掉了下去,陈玉楼见状震惊无比,伸手就要下去拉,幸亏上面的拐子反应快,跳下来阻止了他,陈玉楼看着红姑和鹧鸪哨掉下去,情绪激动,从这下面叫喊,想要跟着下去,拐子竭力抱住他,才得以制止。
此时,整个瓶山都在晃动,山体开始不断的坍塌,陈玉楼对着山崖痛哭的哀嚎,先是昆仑和众多卸岭兄弟,再是老洋人、花灵,如今,鹧鸪哨和红姑也遇难,陈玉楼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拐子虽悲痛,但他知道,此时保护好陈玉楼更为重要,所以咬牙,死死的抱住他。鹧鸪哨和红姑还在继续下落,沿着峭壁,鹧鸪哨终于抓住一块岩石,一只手抓住石头,一只手拉住下面的红姑,二人暂时挂在壁上。
红姑见状,让鹧鸪哨放手,说能活一个是一个,这样拉着她,鹧鸪哨坚持不了多久的,说罢伸手就要去掰开鹧鸪哨拉着她的手,可鹧鸪哨却对着她吼道:“要活一起活!”,红姑见鹧鸪哨如此,便也就停手了,可那石头到底经受不住二人的重量,断裂开来,二人再次继续向下掉落,情急之间,鹧鸪哨开启手臂上的机关,小臂袖套上的勾刺再次开启,鹧鸪哨用那些勾刺挂住山壁,在摩擦力的作用下,二人下降的速度逐渐减缓,最后再次挂在山壁上。
鹧鸪哨看向红姑,让她爬到自己背上,红姑奋力爬了上去,鹧鸪哨背着红姑,用袖壁上的勾刺机关,奋力地,一步步向上爬着。丹宫里,众人纷纷逃命,宝物掉了一地,杨副官见状,疯了一样地拉着逃窜的众人,要他们捡起来,直到一个兄弟在他面前被落下的大石砸中,一旁的兵丁赶紧上来拉住他,命要紧啊!老罗跟一众兵丁从洞口逃出来,往山体外奔去,跑至洞口,见瓶山的山头也塌下来了,众人急忙奔走躲闪。
拐子扶着失魂落魄的陈玉楼,带着仅剩的几个兄弟回到山脚,老远就听见一片哀嚎,老罗一见陈玉楼,忙跑上前讨主意,可陈玉楼此时神情恍惚,嘴里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就不该来!”,说着自顾自地走去一遍,像没了魂儿一样。老罗见陈玉楼也没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拐子提议,先回攒馆再作商议。
陈玉楼眼见这巨岩崩裂,损失惨重,所有的争强好胜之心,都好像随着这山体崩塌了,正所谓掬尽湘江水,难掩面上羞,心中自责痛悔,万念俱灰,也不理罗老歪等人,径自蹒跚而去。
断崖之上,鹧鸪哨拼劲全力,背着红姑爬回了崖顶,二人靠坐在大石旁喘着粗气休息,劫后余生,二人相视一笑,又各自靠在石头上休息。“对不起,刚刚不应该对你那么凶。”,鹧鸪哨道,红姑闻言道:“不怪你,只是刚刚,我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而已。”,鹧鸪哨转头看向红姑,红姑起身,将身子坐直,看着远处叹了口气,道:“我爹临死之前,也跟我说过,要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当年,我是亲眼看着我爹被那帮恶霸活活害死的。”,鹧鸪哨闻言道:“你的身世我知道,后来你放火烧了那恶霸一家。”,老洋人跟他说过的,他记得。
红姑回忆往事,一滴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又赶紧抹了去,听了鹧鸪哨的话,红姑无奈一笑,摇摇头继续看着远处道:“不是我!”,鹧鸪哨闻言好奇地看向红姑,“当年大家都以为,是我为父报仇,灭了那恶霸满门,其实,只是那恶霸一家不小心遭了火灾。”,说到这儿,红姑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又收 了回去,“那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但我真希望,是我亲手替我爹报的仇,只怪我当时太小,没有勇气便宜了那恶霸一家,也可怜了我爹。”,说罢又自嘲的笑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转头见鹧鸪哨正盯着她看,便又故作轻松的笑了,“不管昨天怎样,明天总还是充满希望的!就像太阳,每天都会落下,但明天,依然还会升起。”
鹧鸪哨看着红姑,这是他没见过的红姑,他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欣赏她,经历绝望,却依旧充满希望,就如同他自己一样,情不自禁,伸出手拍在红姑肩膀上,但是伸手那一刻,幺柒吓了一跳,哨爷啊!袖子上那钢刺儿赶紧收了吧!别弄不好,再把红姑给扎了!鹧鸪哨看着红姑,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虽然像是拍兄弟的感觉,但对红姑也是一种鼓励,红姑接收到了这种鼓励,笑着看向远方。
老罗他们此时已经回到了攒馆,杨副官跟着老罗进了帐篷,刚想说陈总把头,老罗抬手打断道:“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谁能想到这瓶山会塌呀!我看这事啊,别人靠不住,还得靠自己!”,说罢弹弹杨副官身上的灰道:“小杨,咱俩再去一次,咱兄弟俩可得挺住,不能倒下!”,杨副官本就舍不得那些宝物,闻言,哪有不愿意的,眼睛放光道:“罗帅,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红姑和鹧鸪哨也回到攒馆,拐子见二人惊喜万分,“你们竟然没死啊!”,红姑问他总把头情况,拐子道:“总把头以为你们已经……,痛心自悔,始终郁郁不振,回来之后看到兄弟们伤亡惨重,更是备受打击,无以自解。”,红姑听罢便要进去看看,拐子拦住了,说没用,鹧鸪哨一听,径直走向房门,一把推开便进了屋。
陈玉楼失魂地坐在床边发呆,见鹧鸪哨走到面前,顿时瞳孔放大,再看到门口的红姑,神情有些激动,竭力平静道:“活着呢?”,可是看着鹧鸪哨,又觉得羞见于他,便低下头,轻声道:“活着好,活着好!”,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红姑道:“红姑,赶紧收拾收拾,收拾好了咱就撤。”,红姑闻言要进来,却被拐子拉住,两人出去了,陈玉楼又对鹧鸪哨道:“你也收拾收拾,散了,散了!”,说话间,整个人萎靡不振。
可此时,鹧鸪哨却开口了,“陈玉楼!你这个废物!”,此言一出,门外正与走开的红姑和拐子都惊得回过头来,鹧鸪哨继续道:“我搬山自找雮尘珠以来,挫败几千年,世世代代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要都像你这样,我搬山一派早就完了!”,鹧鸪哨说得义愤填膺,可陈玉楼还是那副颓废样儿:“栽了!这叫栽了明白吗?你得认栽!”,鹧鸪哨嗤之以鼻,一边向陈玉楼一边道:“我还以为,卸岭的魁首是个堂堂的汉子,没想到也是个孬种!”。
陈玉楼闻言,猛地从床边站起来,迎着鹧鸪哨的挑衅,目光中带着怒气和不服,但随即,这股气势又压了下去,垂目点头道:“是,我是孬种,以前我以为我不是,我现在知道了,我TM就是个孬种,怎么了?”,陈玉楼说罢,挑衅地看着鹧鸪哨,一把抓起陈玉楼的衣领,鹧鸪哨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那些死了的人呢?他们是孬种?他们白死了吗?”。
陈玉楼闻言突然愤怒,一把推开鹧鸪哨道:“可不就白死了吗!”,随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问道:“那怎么着?一命抵一命?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贱命一条!”,鹧鸪哨见他如此,气愤不已,上前就是一拳,对着陈玉楼挥了过去,陈玉楼被打得转过身去,鹧鸪哨盯着他的背影道:“你的命是不值钱,分文不值!可你还有活着的弟兄,该完成的使命一定要去完成,不然卸岭将成为江湖的笑柄!一蹶不振!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想吧!”,说罢,转身出去了,留下陈玉楼一人。
鹧鸪哨说得不错,他之所以在老洋人和花灵去后,还依然上山寻墓,便是他相通了这些,去了的人,已经回不来了,可他的使命还在,他若就此一蹶不振,那师弟师妹就真的白白牺牲了!为了他们,为了他的族人,他必须要振作,他想通了这些,此时,希望陈玉楼也能想得通。
是夜,鹧鸪哨在房里处理伤口,拉下衣服,正要用针缝,红姑推门进来了,鹧鸪哨赶紧将衣服穿上。红姑走过来,一把拉下衣服,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看了鹧鸪哨一眼,红姑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些酒在伤口上,鹧鸪哨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红姑拿起桌上的针线,为鹧鸪哨缝起伤来,钢针穿过皮肉,红姑问道:“疼吗?”,鹧鸪哨看着她没有回答,“忍着点儿。”,红姑也不抬头,继续缝着。
鹧鸪哨看着红姑道:“我还欠你个问题。”,“什么问题?”红姑抬眼看他,“你问花灵我是多大入的搬山。”,鹧鸪哨道,红姑闻言目光有些闪烁,问道:“多大?”,“十三!”,鹧鸪哨看了看缝着伤的红姑,自顾自道:“当年搬山的师兄嫌我太弱小,为了进搬山,我必须证明我有能力!”,“所以,你就一个人进了狼谷?”,红姑接道,鹧鸪哨看着前方,继续道:“狼谷里有十几只狼,我用小狼做饵,把大狼一只一只的引过来,杀了它们。”,“你那时候才十三岁,就不怕出不来吗?”,红姑问道,“出不来,证明自己没那个本事!”,鹧鸪哨依旧看着前方,似陷入回忆,“救不了我娘,入不了搬山,就活该死在狼谷里!”,红姑闻言有些意外,嘴张合了几下,才开口道:“天下的父母,没有人希望自己孩子不好好活着!”,闻言,鹧鸪哨转过头来看向红姑,红姑看看他,低下头继续缝着。
鹧鸪哨转回头来,“我们扎格拉玛一族,两千年前受到鬼洞的诅咒,传说找到雮尘珠才能解除,我父亲也是搬山,死在墓里没回来,而母亲,死于诅咒!”,红姑闻言抬起眼来,她想起之前在山洞里,得知鹧鸪哨进搬山的经过,还埋怨过他的父母为何不管他,原来,他身世如此,经此次交谈,鹧鸪哨与红姑之间情感是否会有所深入?陈玉楼能否重新振作?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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