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仲是个江湖郎中,无妻无子,独自一人走南闯北多年,手持一杆写着药到病除的平津幡,靠给人诊脉看病为生。
但最近黄仲的生意却不是很好,虽然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显得十分繁华,但找黄仲看病的却寥寥无几,黄仲已经在此地待了三四天了,却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在这么下去怕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于是便打算待明日离开这儿,到其他比较繁华的地方试试。
黄仲正低头唉声叹气,感叹人生艰辛的时候,有一老者走了上来,问道:“先生医术如何?可治疑难杂症否?”
黄仲闻言,抬头一看,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心中一喜,暗道终于有生意了,忙道:“老人家请放心,我行医多年,见识过颇多疑难杂症,不敢过于吹嘘,但多数都可药到病除的。”
那老者听后便道:“那就随我来吧。”
黄仲道:“病人是何症状?”
老者却没有答复,对黄仲说道:“到了一看便知。”
黄仲也不好多说,便随着老者前往,却没想到路途甚远,走了约有两三个时辰,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脚下,那山一望无际,连绵起伏,山中林木生长非常茂盛。老者对黄仲说道:“进了此山就快到了,路途较远,劳烦先生了。”
黄仲跟老者客套了一下,便跟随老者入了山,七拐八拐后,进入山林深处,终于看到了一处三面环山的村落,进入村落后,黄仲却发现有些不对劲,那村落中皆是些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却一路未见过青年孩子,而且那些老人有的脸色惨白,脸上布满皱纹,有的瘦骨嶙峋,瘦的好似皮肤包裹着骨头,里面没有血肉一般,每个人都形如枯槁,暮气沉沉,好像已经死去一样。
他们肆无忌惮盯着黄仲看,为什么用肆无忌惮这个词呢?因为一直盯着一个人看是非常不礼貌的,但那群老人却丝毫没有这种意识,他们的眼神给黄仲感觉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前面带路的老者好像看出了黄仲的疑惑,说道:“你一定奇怪为什么这村中这么多老年人吧?”
黄仲尴尬的笑了笑,等着老者的解释。
老者说道:“我们村位于深山之中,大概是块集天地灵气的风水宝地吧,凡是在这村中生活的人都非常长寿,百岁老人不计其数,连我都已经一百有余了,而我们族长则已经快二百岁了。”
老者呵呵一笑,又说道:“这次请先生来就是给我们族长看病的。”
黄仲哦了一声,心中却并不是很相信,他是郎中,知道人的寿命都是有极限的,一百岁左右便是极限了,人老以后身体各个器官便逐渐衰老,停止运行,人也就死了,说有人可以活到二百岁,岂不是胡言乱语吗。
但黄仲却并没有反驳老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黄仲走南闯北多年,深懂这个道理。
老者带领黄仲来到村中一处宅院前,扣了扣门环,片刻后,来了人将门打开,将他们二人请了进去,院子里栽了不少奇花异草,其中一颗上面开着洁白色蝴蝶状花朵的植物引起黄仲的注意,黄仲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这竟然是朵血蝴蝶,这血蝴蝶一般都成片生长,花朵本来是白色,一旦被人或动物触碰到,便会散发出置人昏眩的气味,当人昏倒在这花附近时,它的根须便会钻出土壤,刺入人的身体汲取血液,随着昏倒的人因为血液的大量流失死亡,血蝴蝶的花朵也会变成血红色。
黄仲曾到一官宦人家给人看病时遇到过此花,不小心触碰到,几乎丧命,故记忆深刻,只是听那家主人说此花是南疆十万大山中的特产,极其少见,却不知此处怎么会有。
黄仲随二人走进屋中,来到里屋,屋中有张床,床上躺着个人,背朝着黄仲他们,老者走进床边,附身朝着床上的人说道:“族长,郎中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吧。”
床上人缓缓转过头,黄仲一看顿时惊呆了,大骇,那是怎样一张脸啊!脸上几乎没有血肉,只有一张皱巴巴的脸皮包裹着骨头,眼窝深陷,颧骨凸出,哪还能称得上人,明明是干尸。
那族长挣扎着坐起来,一动发出阵阵骨头摩擦的声响,他靠在床头上,用刮铁锅一样沙哑的声音说道:“有劳先生了。”
旁边的老者将族长上身的衣服脱下,黄仲看后,恶心的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只见胸前皮肤下,密密麻麻的全是米粒大小的蛆虫。
黄仲心里甚是惊恐,按说身体已经衰败,腐烂到这种程度了,人早就应该死了,这族长却是为何还有性命?而且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正常活人身体是断然不会生蛆的,莫非……念及于此,黄仲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先生可有办法医治?”旁边的老者忽然问道,将本就已经十分惊恐的黄仲吓了一跳。
“容我先诊断一下脉象。”黄仲说道。
那族长将手伸出,黄仲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将手搭在那族长的手腕上。
果然,丝毫脉象也感觉不到,这说明此“人”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黄仲看了眼老者,见老者也在看自己,好像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但黄仲却在老者脸上觉察到了一丝诡异的神色。
黄仲大脑飞速运转,他走南闯北多年,阅历丰富,知道这事绝不简单,再联想到村中这么多长寿老人,种种奇怪事情让黄仲感觉这村中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他觉察到了自己的危险,自己一个处理不好,怕是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他们稳住,然后自己逃出去。
“老先生脉象极弱,怕是心脏不太好,导致血液流动缓慢,身体衰败,才生了蛆虫,只要吃点滋补心脏的草药便可以了。”
那老者说道:“那就有劳先生开个药方吧。”
黄仲说道:“药方中有味草药非常珍贵,难以寻得,恰好我有,放在我栖身的客栈内,容我回去取来。”
老者沉思片刻,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先生暂且住下,待明日我再随先生去取。”
黄仲哪敢在此留宿,欲推辞,却推辞不下,只得作罢,老者随后将黄仲领到一处厢房,让他在此歇息。
黄仲躺在床上,哪能睡得着,明日随那老者出去,在闹市中逃走,量那老者也奈何不了自己,但就怕夜长梦多,那老者改变了主意,不放自己走,而且在这诡异之地,黄仲也实在是煎熬,于是便决定在晚上趁天黑逃走。
熬到深更,黄仲偷偷溜出房间,刚走了几步,却听到后面传来个声音,“你去哪?”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黄仲吓的魂不附体,那老者竟然一直守在门口,黄仲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去小解。”
“房间里有夜壶,不必出去。”老者说道。
黄仲心想老者肯定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了,现在不走,怕是走不了了,于是便也不再与老者搭话,撒腿就跑,却不曾想与老者距离太近,被老者上前一步抓住。
一个想走,一个想留,二人扭打在一起,那老者边抓着黄仲边呼叫其他人,黄仲一时半会挣脱不开,心急之下,从摔落在地上的药箱里拿出一把给病人削溃疮腐肉用的柳叶刀来,向前猛地一划,也不知是黄仲情急之下用力过猛,还是那老者年老之躯,已经腐朽,只见那老者倒地,头滚出了几米远。
黄仲见自己杀了老者,心中惊恐,转身欲逃,刚跑了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大骇,只见那老者的躯体弯下腰用手在地上寻找自己的头,而头仍在大喊大叫,老者摸到头后,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又向着黄仲追来,追了没两步,头从脖颈上滑落下来,老者的躯体再寻找自己的头,如此反复。
黄仲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非常惊恐,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赶到,连忙逃走,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却还没有走出村子,这时前面出现了一颗参天大树,树上结了许多血红色的小果子,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挂在树上,黄仲走到树前,向着周围看了看,心想来时怎么不记得看到过此树?
怕是自己慌乱之中走错了路,黄仲长叹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想往回走,脚下一滑,竟然跌进了一个洞里,这洞像是一个倒立的漏斗,口小里面却是很宽阔,洞中充满腥臭腐烂的味道,黄仲慢慢适应了洞中的光线,看清周围后,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洞中竟然堆满了尸体,上面的已经腐烂发臭,而下面的则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白骨,尸体上插满了树的根须,上面的那颗参天大树,竟然是汲取了尸体的养分。
黄仲赶忙想爬出洞口,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黄仲只得趴到洞口处,等人走了再出来。
一个声音说道:“族长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这郎中跑了也就跑了,何必再大费周章的让我们来找呢。”
另一个声音说道:“你知道什么,咱的长生树的养料又不够了,现在长生果马上就要熟了,正是紧要关头,族长让找个郎中来,能将他的病治好固然是好,治不好也可以将他丢到长生树下给树补充养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警觉,竟然让他看出了端倪逃了,如果找不到,咱还得再去村外另找养料,现在人都警觉了,将人骗到村子里来哪有这么容易!如果耽误了事,长生果出了问题,咱今年吃不上都活不了,而且如果让他把咱这里的事情透漏出去,怕是会出大事。”
黄仲听后,顿时明白了,他们说的养料恐怕就是人的尸体啊,长生树就是自己刚才看到的那颗参天大树吧,这里的人之所以长寿竟然是吃了用尸体作为养分供养起来的树上的果实,真是骇人听闻。
黄仲见那两人走远,从洞中出来,望着长生树心想此等邪恶害人的东西绝不能再让它存在,于是便将周围的干枯树枝捡来堆积在长生树周围,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其点燃,原本还担心这些干柴烧不死长生树,却没想到长生树极其易燃,顷刻间便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等那些村民看到后赶到时已经晚了,长生树已经被烧成了木炭,村民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黄仲趁机离开了村子。
此后,黄仲走南闯北与人闲聊时经常将此事讲给别人听,一次,遇到一老翁,他告诉黄仲,那并不是长生树,而是死人树,是南疆十万大山中的一种异树,若用死人供养,确实可以结出一种一段时间内可以让人不死的果实,但却不叫长生果,而是叫锁魂果,并不能让人长生,仅仅是将魂魄禁锢于体内,身体还是会衰老,而且当身体衰老、死亡后,魂魄却无法离开,这只能说是一种折磨。
老翁告诉黄仲,他也曾去过南疆十万大山,所以对这种树十分清楚,在当地,锁魂果是对仇人使用的,让仇人死后灵魂也无法安息,却不曾想会有人将此当成长生的灵丹妙药。
黄仲听后,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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