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冯骥才写了篇名为《神鞭》的中篇小说。小说的背景设定为清末民初的天津卫,故事内容仍然延续的是冯氏“俗世奇谈”故事。小说的主人公名叫傻二,听这名字,就够生活的。傻二是个普通小贩,生活得很苦逼,在江湖上混口饭吃不容易,所以,常常会受到各色人等的欺负。但是,这个傻二并不是个普通的街头小贩,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从小就练就了祖传的一百零八式“辫子功”。忍无可忍时,傻二终于出手了,打败了那些欺负他的流氓恶霸“玻璃花”和日本武士,享誉津门,被称为“神鞭”。
八国联军入侵时,傻二在别人的劝说下,加入了义和拳。出征前,拳坛的大头领画了个避洋枪的符咒给傻二。
傻二把符咒塞进辫跟儿里,感到满脑袋的头发都发烫,似乎真有法力注入其中。他想:神鞭加神拳,毛子全玩完。心里有种纵入紫竹林,一扫洋人的渴望。
然而,上了战场,面对八国联军枪炮,傻二才发现大头领的符咒根本不管用,那些持长矛大刀的团民纷纷中弹倒地,就连他引以为傲的“神鞭”也被敌人的枪弹打断了。
死里逃生的傻二,对自己的辫子失去了信心,,当“玻璃花”带着洋枪上门寻仇时,傻二再也没了当年的豪气,只得隐姓埋名,远走他张。
后来,他改弦更张,剪掉辫子,从“神鞭将”逆袭为“神枪手”。几年后,傻二和菊花又突然出现在玻璃花面前。傻二手抢双枪,发发命中,令玻璃花叹为观止。傻二摘下围巾露出光头,告诉吓呆了的玻璃花:“鞭没了,神留着。”随后飞身上马,消失在远方……后来,小说被改编成电影,著名演员陈宝国在其中的角色就是反派“玻璃花”。
这虽然只是个故事,但是,在真实的拳团抗击八国联军的历史中,确实有武林高手与八国联军缠斗,结果因为辫子误事,命丧敌人的火枪之下。这个人就是八卦掌第二代传人之一的“眼镜程”程廷华。
程廷华是河北省深县程家村人。程廷华很小的时候就进京学徒,出师后,在崇文门外花市上四条火神庙旁开一眼镜铺,以经营眼镜为业,江湖人称“眼镜程”。他善摔跤,二十八岁拜师于八卦宗师董海川门下。程廷华在八卦中加入摔跤,创造了有别于其他八卦风格的“八卦加跤”,并由此开创了风格独特的程派八卦掌,是后世公认的八卦掌一代大师。
程廷华是当时京城的第一高手,街头巷尾传说他的游身八卦掌行云流水,刀砍不到,水泼不进,没想到最终却丧命一群外国兵的洋枪之下。程廷华之死,据有关文献的记载是这样的:
1900年,八国联军进北京,慈禧西逃,匆匆召集在京的武林高手“保驾”,程廷华不愿应召,就躲到弟子刘斌家中。慈禧西逃后,程廷华这才离开刘家,准备回内城店里。当他途经东单牌楼时,见一群德兵在调戏一位少女,于是上前阻止。洋鬼子一拥而上,程廷华使出真功夫,三招两式就把十几个德寇打翻在地……
程廷华回到眼镜店不久,一大队持枪洋人就堵上门来。程廷华不等洋人开枪已近身,以掌法重击,打出胡同。洋人见势不妙,便胡乱射击。程廷华纵身上房,身子一缩,跃身而起,跳于门房之上。未曾想,发鞭被房瓦缠住,起纵不得,拖延了时间,被洋人的乱枪飞弹击中,死于洋鬼子的枪口之下,终年五十二岁。
有句老话,叫“神仙难逃一溜烟”,就是说神仙也没有火器厉害,所以即便程廷华死于火枪,亦不为怪、亦不为耻。但是,程廷华之死,给当时轻信“尚武不惧洋枪”的国人带来的失落与震撼是可想而知。
一条辫子,竟然要了一代武林宗师之命,对大清国是种大的讽刺,其实,这也是在为满清敲丧钟——辫子不除,国民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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