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八角亭谜雾》,发现全剧最悲情的人物并不是玄珠,而是周亚梅。
周亚梅出身戏曲世家,从爷爷辈他家便出名角,她从小学戏,看尽舞台上悲欢离合。中国传统剧种的剧本都有一个主要特点,就是惩恶所善,教人善良,做恶者将有报应。另有一类,便是风花雪月男女情爱,很多传统剧情中的爱感天动地。
周家从事昆剧,昆剧中最经典的一出是《牡丹亭》,不会唱,也看过这著名的台词——似这般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于断墙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周亚梅打小受传统戏曲熏陶,无疑,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窗处落魄的丁桡烈,就动了恻隐之心。她接纳他,并将他带入自己的生活。
可以看出,周亚梅一家都是很善良的人。可是,就因为这一时的善良之举,她让自己未来的生活成了悲剧。
丁桡烈的原生家庭很糟糕。没有办法,那个年代,家长们只管你能吃饱,对你的心灵你的精神世界无暇顾及,或根本不懂。
丁桡烈年少便有异装癖,作为家中唯一男孩,他喜欢穿姐姐的衣服,将自己扮成女性。就是说,丁桡烈虽然生理上是个男性,但他的心理,完全是女性化的。
这种心理,现在大家多少能够了解,比如有些人从男变成女,从女变成男,有的还成了名人,赚足了金钱。
具有这种心理的人,自己应也是很痛苦的。而在那个年代,人们无法接受这种怪异的行径,只能以“变态”通称,这是一个侮辱人的称谓。
丁家生了三个女儿,好容易盼来一个儿子,没想到因为这个儿子,成为街坊邻居们嘲笑的对象。丁父将怒气撒到丁桡烈身上,除了暴打他出气,没有其他方法。
丁桡烈因此离家出走,落魄时来到周亚梅父亲的昆剧团,被周家收留,和周亚梅一起学昆曲。
前面说周家一家人都很善良,确实,丁桡烈的怪癖在那个地方并不是秘密,但周亚梅还是和丁桡烈结成了夫妻。可见,周家父母并没有强行阻拦,或是出于对丁桡烈遭遇的同情,或是出于对女儿的尊重,又或许,沉迷舞台的他们婚后才发现丁桡烈的异常。
总之,周家接纳了丁桡烈这个没有任何背景且穷困潦倒的青年做了女婿,放行这对年轻人通往婚姻的殿堂。
感情大于理智的结果,是周亚梅这一生都活在了痛苦之中,丁桡烈不仅有异装癖,他实际上还是一个间歇性精神分裂患者。
作为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家属,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病人发病时,你过的那种炼狱般的生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每天生活在无尽的无望的煎熬中。
也因此,丁桡烈和周亚梅没有生育,而将学戏的学员,当成自己的孩子,悉心教导。也可以说,这个昆剧团就是他俩共同的孩子,他俩苦苦挣扎,竭尽全力要在传统戏曲走向凋零的时代,为戏剧团的生存求得一线生机。
丁、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俩是有感情的,在生活上相互依靠,相互照顾。丁桡烈在戏曲方面也有一定的天赋,而在舞台上扮美女,让他的心理暂时找到了平衡。
玄珍的介入,打破丁桡烈和周亚梅间原有的平衡。
玄珍并不真心喜爱昆剧,她来学戏,纯属是看到姐姐在学。
处处要压姐姐一头的她,看到丁桡烈尽心指导姐姐玄珠,看到丁桡烈周亚梅貌似恩爱的样子,出于少女争强好胜的虚荣心,她利用自己长得漂亮,朝丁桡烈抛媚眼,勾引丁桡烈,并为此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周亚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和丁桡烈吵过,闹过,但精神分裂症患者有一个特征,就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极端固执,油盐不进。
玄珍学了两个月昆曲就厌烦了,可丁桡烈却痴迷于她,固执地认为她是一颗昆剧好苗子,对她苦苦纠缠,最后受到玄珍的语言刺激病发误杀了她。当周亚梅想救玄珍时,她已经死了。周亚梅不是杀害玄珍的凶手,只是处理尸体,实行抛尸。
玄珍和朱胜辉的死,凶手都是丁桡烈,且他杀人,都在病发时。换句话说,丁桡烈杀人时,意识不清。所以丁桡烈一直觉得玄珍是突然消失不见,不是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关于精分病人杀人,法律上有详细规定。所以,如果你偶遇极端暴戾都,能忍则忍,不要逞强争一时口舌之快),看到长得和玄珍相像的念玫,他出现了认知错位,好像又回到当年。
周亚梅看到玄珍勾引丁桡烈,并没有因此怀恨辱骂她,只当玄珍年少无知,只是劝说丁桡烈不要陷入牛角尖。她体察玄珠在家里的不公,对她友善包容,一如当年,她看到少年丁桡烈时。
但她的善良也为自己惹来了祸端,戏曲之外,和丁桡烈一起生活的她极为压抑。
倘若她年少时不这么善良,而像那些恶童,对怪异的丁桡烈避之唯恐不及,她的人生,将是另一番面貌。
她和丁桡烈都是彼此初恋,也许后来就没有什么爱,只是多年一起生活,相互陪伴的感情在支撑。因为多年生活的感情,就算丁桡烈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也没放弃他,去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丁桡烈心理上是个女性,所以,和周亚梅也不会有夫妻之实。周亚梅为了这段婚姻,为了丁桡烈付出和牺牲太多,她在那个年代,当得上贤妻称号。
尽管她崩溃时也会大哭着吼出“我作为一个女人有多失败,我作为一个妻子有多失败”,可该为他做的,她还是继续会做。
只是,从现代的目光看,这样的付出和牺牲值不值得?
那个年代,或许她的这种牺牲能得到一些保守派的赞许,而今天,大多数的女人会坚定地说:不值!
来源:影视迷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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