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棍棒天下无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生擒了史文恭。但是我们细看水浒原著就会发现:卢俊义生擒史文恭与武功无关,那是晁盖与宋江的最终博弈,只可惜东溪村保正晁盖还是没玩儿过郓城县押司宋江。
晁盖玩儿不过宋江,这也毫不奇怪,讲义气的玩儿不过不要脸的,小村长自然都斗不过在县太爷面前行走的办事员:晁盖帮卢俊义生擒史文恭,本想一招制敌,没料到宋江还有三招后手,尤其是第三招,简直堪称无敌杀手锏。于是晁盖输了,宋江坐上了头把交椅,带领众好汉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按照水浒原著的描述,在由谁来生擒史文恭这件事上,晁盖是下了一番苦心的,他苦心孤诣来搞自己不擅长的权谋,就是为了打压宋江,免得自己好不容易抢来并建设得初具规模的梁山,又被宋江拱手送还朝廷。
晁盖应该是对谁射了自己那一箭也十分怀疑,所以他临终前坚决不肯直接传位于宋江:“贤弟莫怪我说: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
金圣叹读到此处也忍不住感慨赞叹:“一路写宋江之于晁盖一位,可谓虎视耽耽;至是晁盖将死,却忽然生出一难,笔力险怪不可言。莫怪我说,妙绝。”
晁盖遗言,摆明了是不想让宋江接班:鼓上蚤时迁也比宋江更有机会生擒史文恭,时迁会蹿房越脊吹闷香,史文恭或许会着道儿,能把朴刀扛出锄头感觉的宋江要想生擒史文恭,那得转世重生。
晁盖有张良计,宋江有过墙梯。更何况宋江身边还有个一肚子坏水的瞎参谋吴用:“吴用主意,只恐卢俊义捉得史文恭时,宋江不负晁盖遗言,让位与他,因此不允他为前部先锋。”
吴用其实是多虑了,以宋江的“雄心大志”,又怎么会把头把交椅拱手让给卢俊义?
为了不让卢俊义建功,吴用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员外初到山寨,未经战阵,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可为前部先锋。别引一支军马,前去平川埋伏,只听中军炮响,便来接应。”
吴用如此安排,宋江当然心领神会,表示自己虚心听取参谋长意见,只给了卢俊义五百步兵——这五百人一千条腿就是绑到一块儿,也跑不赢史文恭的照夜玉狮子马。
死不瞑目的晁盖是一心要打碎宋江吴用的如意算盘的,所以他用尽最后一分精气神,也要把史文恭困住并撵到卢俊义面前。原著是这样的写的:“且说史文恭得这千里马,行得快,杀出西门,落荒而走。此时黑雾遮天,不分南北……史文恭正走之间,只见阴云冉冉,冷气飕飕,黑雾漫漫,狂风飒飒,虚空中一人,当住去路。史文恭疑是神兵,勒马便回,东西南北,四边都是晁盖阴魂缠住。史文恭再回旧路,却撞着浪子燕青,又转过玉麒麟卢俊义来,喝一声:‘强贼,待走那里去!’腿股上只一朴刀,搠下马来,便把绳索绑了,解投曾头市来。”
这一个回合的较量,看似晁盖赢了:宋江吴用千算计万算计,就是没有算计到晁盖会出来插一杠子。只要有晁盖英灵帮忙,别说是史文恭,就是白日鼠白胜,也能在史文恭大腿上戳一刀——这时候的史文恭,就像公孙胜咒语之下的金剑先生李助一样,战斗力已经归零了。
晁盖的算计原本不错:卢俊义不像林冲那样老实到近乎懦弱,而且跟宋江吴用又破家灭门之仇,他来当老大,肯定没宋江好日子过。
可惜晁盖的这一切算计,都是建立在大家都说话算数的基础上的,遇到宋江和吴用,所有的承诺和约定,都一文不值,因为这两个家伙已经留下了三招后手,每一招都能让晁盖的心血付诸东流。
宋江和吴用的第一招,就是发动群众唱反调。这其中打头炮的自然是宋江的铁杆马仔李逵,这厮在吴用暗示下第一个站出来咆哮:“我在江州舍身拚命,跟将你来,众人都饶让你一步。我自天也不怕!你只管让来让去,做甚鸟!我便杀将起来,各自散伙!”
李逵咆哮是吴用事先安排的:“原来吴用已把眼视众人,故出此语。”
李逵在梁山上人缘不好,老娘被老虎吃了都没人慰问,反而开怀大笑庆祝青眼虎李云笑面虎朱富上山入伙。眼看李逵咆哮无人响应,吴用也顾不得脸面,再次挤眉弄眼,武松刘唐鲁智深这才捏着鼻子站出来帮场子——武松是宋江结拜兄弟,鲁智深刚欠了宋江人情,不好意思不给面子,刘唐作为晁盖嫡系,也不得不表态自保,于是晁盖的遗言就此作废。
宋江和吴用的第二招,就是让卢俊义“输得心服口服”,分兵攻打东平府东昌府,吴用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他本来是属于卢俊义战队的参谋长,可是一听宋江遇到麻烦,马上撇开卢俊义跑到宋江身边。
卢俊义一看这场比赛比后世足球还黑,干脆罢赛不踢了:只派了郝思文樊瑞这样的二流选手上场,后来成为天罡正将的关胜、呼延灼、朱同、雷横、索超、杨志一个都没露面,大法师公孙胜隔岸观火洞若观火,自然也不会出手——他一出手,张清连扔石头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卢俊义抢先拿下了东昌府,他也坐不上梁山头把交椅,因为宋江吴用准备的第三招才是杀手锏——“天降石碣”。
那个刻着梁山好汉排座次的石碑,早就把前几位的名字刻好了,后面人员名单也已经大体拟定,只是因为有了张清董平这两个变数,病尉迟孙立和神机军师朱武才被挤出了天罡行列。要不然孙立当天立星、史进当天捷星后把天微星让给朱武,那是实至名归的,连姓名和特点都完全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