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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小鱼大酱
开玩笑的话,古人好像随便就死了。
除了医学技术的局限,犯罪杀人没那么容易被抓等等,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比起活着,他们更在意如何活着。就好比刺客,士为知己者死,一言不合就自杀谢罪。因为比起苟且活着,他们更在意自己的行动能否明君臣之义,能否证明人间道义和个人的忠节。
而现代科学的发展,技术的革新,让现代的人可以活得更长。医护人员也以“保证健康和生存”的技术追求不断地研发进步,用准确的手术刀法、恰当的药物完成正确的治疗,却可能常常会忘记把生命的质量放在第一位。
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老妇人与死神》
死亡并不使临终的老妇人畏惧
然而医生却与死神展开了一场生死争夺战
即使死亡不可避免,家人和朋友却也执着地挽留病人,用呼吸机、心脏起搏器,维持着病人的生命,多活一天是一天,可能对他的苦痛乃至精神折磨熟视无睹。
死亡恐惧
我们好像很害怕死亡。贝利沃和金格拉斯认为,“人类是生物界中唯一一个不会停留于满足生存和种族延续等基本功能性需求的物种,这种纯粹对于生命的热爱(以及其衍生出的追求成功和进步的价值观)使得“死亡”这个无可避免的字眼显得格外地难以接受。特别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人们习惯于过度消费,对成功的定义更多地局限在对物质和权力的占有,而越来越忽视反思生命的脆弱,死亡也就被看作人生中终极的悲剧事件,普遍地被简单粗暴地忽视、逃避甚至否认。”
我们对死亡的这种恐惧,在我们对它的态度上也能略见一斑。我们避讳讨论死亡,甚至连“死亡”这个词都很少提起。我们倾向于用隐晦的词语来表述“死亡”,我们会说“仙人乘鹤而去”,或者“归西”,又或者省港地区戏称的“卖咸鸭蛋去了”…
麦太教“如何和孩子说爸爸死了”
尽管死亡可能不像从前那么短暂利落(一不小心得个天花就死了,还是饿死了),但人类在没找到长生不老药之前,死亡依旧不可避免,无论是在十分健康的状态下老去,还是饱受疾病的困扰。
在健康的情况下终老,是理想状态。在全球范围内,心脏和血管疾病一直是现代人致死率最大的原因。癌症等其它慢性病在全世界造成的死亡数字在不断加大。伴随着疾病,死亡变成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不是突然地、没有征兆地离世。
然而,因为我们对死亡如此避讳,并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老弱病死,甚至妄图阻止死亡的降临。用医疗器械辅助,往嘴里塞满药片,将胳膊上缠满软管,以及把手上扎满针眼。
《相约星期二》剧照
当某位亲友逝世时,我们变得手足无措…我们不想他们死,不愿他们没说再见就离开,即使他们得以长寿善终。对于一个临终的人,他真的希望经历这些吗?
直面死亡
在纪录片《人间世》第四集《告别》中,没有惊险的抢救,也没有情绪崩溃的家人,而是讲述了关于死亡的另外一种面向——如何和家人告别,以及平静地等待死亡。
纪录片《人间世》
最后的告别
它讨论了现代医学关于死亡的另一种处理范式,临终关怀。
临终关怀是指对生存时间有限的患者(一般指六个月)进行适当的医院或家庭的医疗及护理,以减轻其疾病的症状、延缓疾病发展、排解心理问题和精神烦恐,使病人内心宁静地面对死亡的医疗护理。更重要的是,临终关怀也包括减轻家人亲属的劳累与压力。
尽管对有些人来说,为了活着而奋斗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是善终,这也值得尊重。但是对其他很多人来说,最后的人生阶段,能够体面地吃饭,走路,可能比浑身插满管子来得更有尊严。就算是在疗养院,很可能有一道能上锁的门都是一个小小的满足。
英国人桑德丝于1967年在英国伦敦创建了第一个现代临终关怀的圣克里斯多弗临终关怀医院,创建的理念是“你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是你,你一直活得最后一刻,仍然是那么重要,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帮助您安详逝去,但也尽一切努力,令你活到最后一刻”。
这之后,美国、法国、日本等60多个国家相继出现临终关怀服务,有医生、护士、护工来帮助临终者减轻身体的疼痛,有社工来帮助协调各类服务和打理文件材料,还有人来帮助缓解精神上的痛楚(通常是牧师/宗教的力量)。
在今天,美国临终关怀是一项使用率非常高的特殊服务。病人如果被医生诊断只有6个月或更短的寿命,他/她便可接受临终关怀的服务,而且这项服务由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来付费。
临终关怀,对濒死之人来说,意味着不再追求猛烈、可能会增添痛苦的无意义的治疗,不再面对冷冰冰的病房,不再面对例行的繁复的医疗流程和专业的术语。
而对于家人好友,正如莫里教授在《相约星期二》里说的,“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并把它珍藏在心里,我们即使死了也不会真正地消亡。你创造的爱依然存在着。所有的记忆依然存在着。你仍然活着——活在每一个你触摸过爱抚过的人心中。”
临终关怀,让家人和朋友承认亲人的逝去是完全顺其自然的,也不在纠结生命的长度,而是在乎他们在最后的时间里如何活得更有尊严,以及能在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留存曾经相处的美好。
电影《父后七日》
尽管父亲已经过世,
但每次出差仍旧会记得为他带上他喜欢的礼物
我们做得远远还不够
1988年,我国天津医学院在美籍华人黄天中博士的资助下成立了中国第一个临终关怀研究中心。然而,到今天,依然有很多内容需要完善,无论是临终关怀的团队的培训,还是社会资源的分配,以及人们对死亡的认识,等等。
在《经济学人》公布的2015年全球80多个国家和地区临终关怀的死亡质量指数调查中, 中国的综合得分在80个国家中仅排到第71位,在亚太地区的18个国家中排名倒数第四。
在中国 400 家专业肿瘤医院中,只有少数慈善医院和社区康复中心为病人提供姑息治疗服务。仅有不到 1% 的人可以享受到姑息治疗服务,并且大多数临终关怀机构都集中在上海、北京和成都等大城市,没有国家战略或指导方针,阿片类药物的使用和供应有限且医患沟通不佳(姑息治疗不等于临终关怀,适用于其它任何阶段,主要指通过早期识别、无误评估和治疗疼痛以及其他问题来预防和减轻痛苦,但一样强调地为病人和家属缓解痛苦赢得好的生命质量)。
对比之下,亚洲排名第一、全球排名第六的台湾地区则是全球最先实行临终关怀体系的地区之一,甚至早在2000年就已经立法施行了“安宁疗护医疗条例”修正案(台湾地区将临终关怀称为安宁疗护),放宽了人们在濒死或临终前,自行选择是否接受维持生命征象的医疗行为。在台湾,有关于临终关怀的全面研究计划、广泛培训、姑息治疗及免费的高质量服务,甚至还将临终关怀纳入全民健保中。
根据2013年上海市临终关怀服务调研结果显示,上海共有癌症病人24.25万人,每年因癌症死亡3.76万人。而临终关怀机构的床位少于234张,仅占总需求量的0.28%。在大城市尚且如此,更不用论其它城市了。
事实上,无论是临终关怀的医疗资源分配、服务队伍建设,还是政府部门的政策指导,又或是人们关于生死观的认识,仍旧还有很长一段路。
但至少我们可以踏出多一步,两步。今天是世界临终关怀与缓和医疗日(10.8),我们从今天开始,思考如何有尊严地走向人生终点这个话题。
壹读君想起圣经里说的,
天下万物各有其时,凡事也必有定期。
生有时,死有时。
资料来源:
1. 《活着有多久》,理查德·贝利沃 & 丹尼斯·金格拉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 《最好的告别》,阿图 · 葛文德,浙江人民出版社
3. 《温暖消逝:关于临终、死亡与丧亲关怀》,迈克尔 · R · 雷明 & 乔治 · E · 迪金森, 《电子工业出版社》
4. 《相约星期二》,米奇·阿尔博姆,上海译文出版社
5. 《告别》,纪录片《人间世》第四集
6. 《2015年度死亡质量指数全球姑息治疗排名》,《经济学人》智库,2015.10
7. 《全球前十位死亡原因》,世界卫生组织,2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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