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龙报】俄罗斯芭蕾舞大师乌兰诺娃一生获得无数荣誉:曾荣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两次获得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获得过列宁奖金和国家奖金,四次获得斯大林奖金,获得过“金脸谱”奖……1997年,她还获得了俄罗斯总统奖。1998年,乌兰诺娃逝世后,一颗重达164.7克拉的钻石以她的名字命名。这个命名寓意深刻,乌兰诺娃的确是俄罗斯芭蕾舞皇冠上一颗璀璨的钻石。
此外,作为一代大师,乌兰诺娃还有着特殊的中国情缘,她曾多次赴中国进行友好访问演出,她的才华和魅力也感染了亿万中国民众。
一个站在奥林匹亚山峰上的人
1959年,苏联国家大剧院芭蕾舞团赴北京演出。图为苏联人民演员、列宁奖金获得者乌兰诺娃与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功勋演员尼·鲍·法捷耶切夫(左)在独幕芭蕾舞剧《仙女们》中表演。(图片来源:中新社)
对于乌兰诺娃,权威评论家扎瓦茨基称颂她是现代芭蕾艺术中“唯一的、不可重复的、无法超越的芭蕾舞女演员。”
中国侨网报道,事实也正是如此。列宁格勒基洛夫歌舞剧院在纪念杰出的芭蕾舞编导彼季帕诞生一百二十五周年的那天,恢复演出了彼季帕创作的古典舞剧《睡美人》,女主人公阿芙罗拉公主由列别申斯卡娅、乌兰诺娃和杜金斯卡娅扮演,每人演出一幕,乌兰诺娃担任第二幕,这是技巧上难度最大和情节上最不讨好的一幕,而且前后两幕的扮演者都是享有盛誉的优秀女舞蹈家,乌兰诺娃毫无畏惧地接受了这一力量与技术的挑战。演出中,她的阿芙罗拉所达到的崇高气质、辉煌的技巧和极度精雕细刻的完美,使两位卓越的女对手相形之下黯然失色。至此,年轻的乌兰诺娃攀上了芭蕾艺术的“奥林匹亚山峰”。
在乌兰诺娃溢彩流金的舞台生涯中,她出色地塑造了吉赛尔、奥杰塔,朱丽叶、玛利亚、阿芙罗拉和灰姑娘等一系列美丽的抒情女主人公的形象。她们命运不同,性格迥异,但总要经历无数的苦难和牺牲,毫不犹豫地跟随心爱的人走向悲剧结局或踏上幸福之路。
乌兰诺娃的女主人公的独特、孤僻和内向,并不妨碍她揭示具有高度概括力的情节,以及同人们息息相关的主题。艺术规律告诉我们:只有那些真正具有个性,并且不是简单化的东西,才能成为普遍的和全人类的。乌兰诺娃对那些外表看来别出心裁而实际上缺乏内在深度的角色,总是表示拒绝。
在舞剧《舞姬》第一次试排后,她毅然放弃了这个角色,而她扮演的那些女主人公毫无例外都具有鲜明的人物性格,内心是复杂的,矛盾的,但同时又都闪烁着义无反顾和自我牺牲的光彩,她们来自社会生活,却又升华到了诗的高度。
乌兰诺娃在女主人公的心灵中找到了巨大的精神支柱,并抛弃了任何表面上的矫揉造做或虚假的热情。她忠实于自己对人的理解和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努力将个人深刻的内心体验和饱经忧患得来的思想带上舞台,以揭示女主人公丰富和矛盾的内心世界。
乌兰诺娃的抒情女主人公总是置身于周围世界的复杂关系中,但她们又是那样的不同,以致她们都作为黑格尔老人所说的“这一个”,而深深地铭刻在观众的记忆里。她在《泪泉》中扮演的玛利亚,纯真活泼,迷人而风流俊俏,充满了女性的温柔,她的波罗乃兹舞仿佛是幸福和欢乐的同义语。而她的朱丽叶则以真正莎士比亚精神生活的自由而震撼人心,她赋予人物以独特的“乌兰诺娃式”的引人深思和激奋感。
在乌兰诺娃的灰姑娘身上,既充满了坚忍不拔和忘我精神,但又胆小得不敢反抗。使人倍感亲切的是她那种纯洁的内在的崇高精神境界,感人至深的淳厚和朴素自然的平民风貌。乌兰诺娃的灰姑娘善于同大自然融合在一起,喜欢沉思冥想,她平凡而美丽,并富于诗意,具有纯正的散文诗风格。
如果说,乌兰诺娃在《灰姑娘》中愉快地描述了一个以幸福为结局的神话,那么,在《吉赛尔》中她则以精湛的艺术功力,深刻而细腻地揭示了一场由于糊涂的轻信而酿成的人间悲剧。
乌兰诺娃与众不同,她的吉赛尔不仅心地善良、天真幼稚并舍身忘己,而且充满了特别敏锐的幸福感。她珍视幸福的每一瞬间,但并没有全然陶醉于爱情——她太懂得幸福本身的价值了。因此,她仿佛时刻都预感到即将到来的不幸,光明与阴影,生活的平静与内心的忐忑不安、信任与怀疑、希望与破灭,总之,所有这一切始终令人惊异地融合在一个统一的形象里。幸福的爱情与随时可能出现的毁灭贯穿在乌兰诺娃表演的全部细节之中,这个分寸是难以把握的,然而她——乌兰诺娃恰如其份地把握住了,她的吉赛尔为幸福而生,却又历尽痛苦的考验为幸福而死,乌兰诺娃胜利了,她的吉赛尔征服了所有观众。
一位有声望的英国芭蕾舞评论家阿·哈斯凯尔写道:“乌兰诺娃的吉赛尔如此完整,如此凝炼,以至于很难分析她。只有诗人和哲学家能给予她应有的评价。”
一个伟大、谦虚和质朴的人
乌兰诺娃——一个伟大、谦虚和质朴的人。她从来不曾利用自己崇高的声誉以索取什么——这在许多场合本来是极有魔力的,她超脱了这一切,对她周围的人甚至显得有些过分尊重。遗憾的是,有些人似乎不真地相信她为人的真挚,因为她们不知道乌兰诺娃玉洁冰清的秉赋和心中蕴藏着何等的真诚。
中国侨网报道,在乌兰诺娃的外貌和性格中,一些似乎是相互排斥的特点却自然而有机地兼容并蓄着,仿佛都是她身上不可缺少的东西。她显得脆弱、瘦俏,不善虚饰,并有明显的软弱感,但她又善于毫不留情地对待自己,显示出罕见的勇敢、自制力和真正的无畏精神。对朋友,乌兰诺娃随和,但有时也会挑剔,而在最亲近的朋友中间,她却像个天真的大孩子,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而往往热情地哈哈大笑。
平时看上去,乌兰诺娃显得有些孤僻和过分矜持,其实这正是她东方式的含蓄和内向,是她性格中深沉的一面。乌兰诺娃不愿意在人们面前随时袒露自己内心的波动,即使在她遭受巨大痛苦时,也仅仅是用双手抱住自己,把身子搂得紧紧的,像是在竭力抑制心中的痛苦。
而对生活,她又是那么敏感,她会注意到灌木丛里最新萌发的幼芽和五月阳光下生长着的嫩叶,她能区别出很多种鸟的叫声,并钟爱它们的生活习惯,她甚至会爬上围墙去仔细察看屋檐和树枝上的“冰挂”,她总是乐于与生活本身和自然界保持和谐一致。
也许正是基于她天生的敏感和内心世界的纯洁,乌兰诺娃任何时候都不同庸俗和故作热情的虚伪相妥协,她对人对已都无所顾忌和要求严格,她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走着另一条生活之路——即使在生活中也忠实于自己富有诗意的艺术理想。她的真挚和直率是一贯的,始终发自内心。一次合乐排练,乐队指挥速度稍稍放慢了一点儿,乌兰诺娃说:“您为什么要放慢速度?请您按照乐谱上写的那样演奏。”
乌兰诺娃平时不爱出门,尤其不爱交际,她喜欢独自一人在电视机旁,找本书或同某个亲近的人一起度过夜晚。但这决不意味着她对听到或看到的新东西漠不关心,恰恰相反,她会立即产生许多想法,或毫不留情地尖锐批评,或准确地加以热烈赞赏,而她的评价正像她对待周围的人们一样,总要善于发现好的东西。一些普通的小事也许更能说明这一点。
当她在列宁格勒歌舞剧院工作时,有一次她病了一个半月,当她病愈后第一次来到剧院时,全剧院的演员、演奏员及其他工作人员都来向她问候。第二天,在每一个乐队演奏员的工作位置上,每一个男女舞蹈演员的化妆台和每一个剧院工作人员的办公桌上,都放着乌兰诺娃送的一束小小的花束。
1960年,纪念乌兰诺娃五十岁生日的晚会最充分不过地体现了她的性格。乌兰诺娃拒绝了对这一场合来说也许是最合乎情理的盛大祝贺仪式。她亲自邀请了所有最亲近的朋友和所有曾同她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老师、舞伴、理发师、化妆师、服装师、剧目办公室的职员及剧院的其他工作人员来参加晚会。
会上,乌兰诺娃没有让任何人表示祝贺和赞扬,但她自己却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地谈到了每个参加者,甚至包括舞台上的对手,以及对一名享有世界声誉的舞蹈家来说也许是最微不足道的人。她感谢出席者带给她的难以估价的温暖和信任,在她的生活与艺术中给予她的友好的支持、照顾和关心,乌兰诺娃饱含感情的即席发言,深深感动了每一个出席纪念晚会的人。
1960年12月23日,——那是乌兰诺娃五十岁生日晚会的前十天,她在莫斯科大剧院的舞台上跳了《肖邦组曲》作为最后告别演出。乌兰诺娃离开了她心爱的舞台,但伟大的事物是不会终结的。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从北美到印度次大陆,从远东到巴尔干半岛,只要人们提起芭蕾艺术,首先想起的第一个名字那就是加琳娜·乌兰诺娃——而这,已经足够了。
她的中国情结:心中常涌动去看看的冲动
乌兰诺娃对人们的爱毫不掩饰,无比真诚。作为享誉全球的芭蕾舞大师,她还有着特殊的中国情缘。
《天津日报》报道,1952年,乌兰诺娃随苏联艺术代表团第一次访华,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演出芭蕾舞剧《罗米欧与朱丽叶》。中国观众初次领略了“芭蕾皇后”的风采。那时乌兰诺娃已步入中年,然而出现在舞台上依然是一位圣洁美丽、充满诗意的纯情少女形象。芭蕾皇后以她的高超技艺,优美舞姿,征服了广大中国观众。
在1949年毛泽东首次访苏期间,乌兰诺娃于莫斯科演出芭蕾舞剧《红罂粟》。该剧内容反映的是中国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乌兰诺娃扮演剧中的一位中国姑娘。排演这部舞剧时,她倾注了自己对中国劳动人民的满腔同情和热爱。
新中国建国十周年之际,乌兰诺娃应中国政府邀请,率苏联大剧院芭蕾舞团再次访华。
国庆前夕,苏联舞蹈家们在北京首都剧场举行了开幕演出。第一个节目是根据肖邦的乐曲改编的芭蕾舞剧《仙女们》,以乌兰诺娃为首的艺术家扮演的众仙女轻盈飘逸,娉婷婀娜,使观众不知不觉随之进入仙境。下一个节目是乌兰诺娃的代表作品、根据圣-桑的名曲改编的独舞《天鹅之死》。台上一只垂死的天鹅,她那弱不禁风的羽毛微微颤动。舞台没有布景,舞蹈家却把观众带入到一池秋水和一轮冷月的景色中去。她不时以轻盈柔美的舞姿,来展现天鹅美人的姣好容貌。
以后乌兰诺娃又演出她的代表作《天鹅湖》,充分展示了芭蕾艺术的强大魅力,舞蹈女神再次征服了中国观众。
北京《世界知识》杂志刊登文章报道,在北京,乌兰诺娃兴致勃勃地游览了颐和园,惊叹“ 东方园艺之美”。她常常回忆起那次游览,还曾说起她的母亲玛丽娅·罗曼诺娃给她讲过的不少有关中国的故事:男人在舞台上扮演千娇百媚的妇女形象、能工巧匠修造了精美无比的庙宇和宝塔、智者留下了很多隽永不衰的人生哲理、警世名言,以及旧时中国妇女缠足的习俗等。
乌兰诺娃说,实际上,她的中国情结那时便己有了,心中不时涌动到中国去看看的冲动和愿望。
乌兰诺娃两次赴中国访问演出,同京剧大师梅兰芳结下深厚友谊。
她观看了梅兰芳的《贵妃醉酒》后说:“这位表演艺术家具有异常丰富的表演天才,非凡的化身本领,并且能把他那绝无仅有的手势运用得淋漓尽致,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她尤其惊叹梅兰芳能“施展魔法”:演出前她见到的还是一位年近六旬的美男子,转瞬间,在舞台上出现的却是个非常年轻,非常艳丽的妃子……乌兰诺娃怎么也不能将这两个人物联系在一起!尤其梅兰芳双手的变化令她叹为观止。演出结束,她禁不住请求梅兰芳将他那有鬼神之功的手伸出来,给她看看其中有什么奥秘……事后她说:“当然,这是很难看穿的,因为这些微妙的动作和姿势,是高度劳动和创造的天才结晶,也是民族戏曲遗产精华的集中表现。”
芭蕾皇后最后一次到中国是在1989年,出席深圳和珠海举行的国际艺术节。
阔别30年,再次见到中国朋友,她分外兴奋,在开幕式的酒会上说:“明年1月8日我就满80岁了,说不定到那天我还会跳一圈呢。若是我穿起舞鞋,踮起脚尖,你们一定会惊呆的!”
乌兰诺娃一向关心中国芭蕾艺术事业的发展。她盛赞:“中国演员身材好,黑色的大眼睛,很漂亮,有潜力。”
她语重心长地嘱咐中国的年轻同行们要刻苦训练,认真演出,并祝愿中国演员在国际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夺金奖。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极大地鼓舞了新一代的中国芭蕾演员飞向大师指引的更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