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谍战剧,《潜伏》是难以被撬动的天花板,然而高处不胜寒,这部剧也遭到很多非议。
有人拿它和《风筝》作对比,觉得它的立意不够高,只是谍战剧里的爽剧;
有人拿它和《黎明之前》作对比,觉得它的叙事节奏太慢,不够刺激。
而《潜伏》和《悬崖》的对比,也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之前就有网友断言,如果余则成去了《悬崖》里潜伏,面对老辣的高科长,根本活不过三集。
认为《潜伏》拍得远不如《悬崖》真实,主角光环太过强大,剧情也不够严谨,作为谍战剧,逊于《悬崖》。
同为谍战剧的两座高山,关于两剧谁更技高一筹的争论一直不断。
今天我们就结合谍战历史,从剧作本身出发,客观地聊一聊,《潜伏》和《悬崖》到底两剧的差别到底在哪?
一、我们先说《潜伏》
《潜伏》的诞生,有这样一个特殊背景。
在《潜伏》之前,柳云龙的《暗算》是公认的谍战剧开山之作,这部剧分为《听风》、《看风》和《捕风》三个篇章,每一部分都很出彩但挖掘得不够深,给后来的谍战剧留下了充分的创作空间。
《潜伏》是2009年的剧,改编自龙一的同名短篇小说,这部剧其实是把《暗算》里的《捕风》发扬光大了,完完整整地讲了一个“潜伏”的故事。
《潜伏》打造了一套谍战剧创作的模板,将谍战剧分为了两个部分。
一个是"狼人杀"游戏,即大家熟悉的“揪内鬼”环节,这保证了谍战剧的娱乐性;
另一个是办公室政治,即潜伏者在日常生活中要处理各种复杂的职场关系,这又兼顾了谍战剧的现实性。
两种属性一融合,达到了寓教于乐的目的,所以很多人看完也爱上了这部谍战剧。
我们可以说,《潜伏》走得是艺术化创作的路子,它有自己的表达,但也会兼顾观众的喜好,并且确实很好地结合到了一起。
制作水准方面,全剧无论是画面还是人物穿着,都很简朴,镜头语言也很传统,很多时候还用旁白来交代主角的心理活动,现在回头看有一种浓浓的年代感。
当然,《潜伏》给人印象深刻的,还有它的“全员演技派”。
孙红雷和姚晨都是通过这部剧翻红的,两人的表演都很颠覆。
孙红雷之前演的都是刘华强那样的黑帮大哥,可是本剧中他一戴上眼镜立马成了斯文有城府的男人。
姚晨之前是行侠仗义的郭芙蓉,本剧中她却收起锋芒,扮演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农村女子。
其他角色,有勇无谋的马奎、兢兢业业的李涯、倚老卖老的陆桥山,还有老谋深算的吴站长,每个角色都很鲜活,抛开谍战部分,这些演员的办公室戏就让人看得停不下来。
这些多重亮点叠加在一起,《潜伏》的谍战剧第一把交椅也就稳稳立住了。
那有人说《潜伏》主角光环严重,这又该如何评价?
从剧情层面看,《潜伏》的故事发生在1945年解放战争期间的天津,敌我双方很明确,余则成原来是国民党军统的外勤,后来目睹国民党内部腐败,弃暗投明成为了一名共产主义者,这个设定也很简单直接。
《潜伏》中余则成的确顺利完成了不少任务,前女友左蓝帮他除掉马奎,又利用敌人内讧赶走了陆桥山,也让李涯在站长那里失宠。
而他为站长敛财的同时,也将自己和站长捆绑在一起,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所以从进入天津站开始,余则成就不断在上演各种骚操作,每一步做得都很干净,可以用丝滑来形容,情节上一些可能存在的bug,也被《潜伏》用戏剧化的方式处理避免了。
虽然这个过程中他失去了至爱左蓝,但家里还有个翠平当贤内助,在谍战之余还能结交晚秋这样的红颜知己,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在那个年代其实已经非常圆满了。
所以有人说它是谍战剧里的爽剧,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二、我们再说《悬崖》
和《潜伏》相比,《悬崖》有明显的两大不同。
第一大不同就是剧本来源。
它的剧本是脱胎于另一部谍战剧《借枪》的。
在拍摄完《潜伏》后,导演姜伟拍摄了《借枪》。
谍战剧一般主角是不会为生计发愁的,他们的房子是无限续租,咖啡是无限续杯,弹药是无限补给的,观众只需要看他们如何和敌人斗智斗勇就好了。
而《借枪》则完全不同,张嘉益饰演的熊阔海家徒四壁,交不起房租,在谍战之前他首先得解决生计问题,前戏搞得太长,观众不爱看了,所以《借枪》并没有大火。
《借枪》之后,张嘉益找来编剧全勇先,一起对剧本进行改良,于2012年拍出了《悬崖》,张嘉益不仅是主演,还是艺术总监,这部剧大获成功。
第二大不同就是创作风格。
《悬崖》继承了《借枪》的写实精神,剧中周乙这个角色是有人物原型的,编剧全勇先在写剧本时,去哈尔滨“潜伏”了三年,剧中每个人物都有出处,每一栋建筑甚至每一个小物件,他都进行了探究。
对比《潜伏》,《悬崖》基本上走的是写实主义的路子,两者风格完全相反。
为了配合这种写实风格,《悬崖》的质感也做了大幅度的升级。
比如主创特意请来了电影《梅兰芳》的服装设计和《十月围城》的摄影师,使得全剧既还原了历史原貌,又兼具了艺术气质,剧中摄影和构图达到了电影级别,呈现出一种冷峻凛冽的悲怆感。
我们能在这部剧里看到很多惊艳的长镜头,导演还很善于使用明暗的灯光对比来突出主角的心境,全剧进行打造的精致感即使现在看也不会觉得过时。
而在主角塑造上,《悬崖》也是完全来了次变革。
和余则成相比,《悬崖》里周乙的日子确实要苦不少,面对的形势也要复杂很多。除了要面对国民党各派系外,还有日军和伪满政府,几方势力相互勾连,人物关系盘根错节。
剧中他面临的职场环境也很残酷,他既不是领导身边的红人,自己的性格也是隐忍和沉默,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余则成讨喜。
在具体执行任务时,周乙这边虽然微操水平过硬,但还是做不到雁过无痕,每做一件事都会暴露一下,观众是看着他逐渐滑下深渊的,到最后越看越憋屈。
周乙最后被执行枪决引发了很多观众的不满,在央视二轮播出时特别对结局进行了修改,推出了温情版结局,但是依然没有改变全剧残酷悲凉的基调。
在感情方面,周乙也不像余则成那么潇洒。
他和顾秋妍假扮夫妻,但两人生活在一起却没发生所谓的床笫之欢。
两人的关系也不清不楚,顾秋妍自己说他们超越了亲情和爱情,是一种崇高的战友情。可是最后周乙是有家室的,站在他原配和孩子立场看,也很奇怪,谍战剧中感情一定只是点缀,这种朦胧暧昧的情愫,也影响了观众理解剧情。
当然《悬崖》为了追求真实,也产生了很多Bug。
譬如后期展现了太多生活的琐碎,使得全剧节奏放缓,观众看不下去了。
譬如结尾周乙牺牲是为了挖出党内叛徒,可周乙牺牲了叛徒也没找到。周乙牺牲固然可敬,但是他是抛弃了原配和儿子去选择牺牲,这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的形象。
譬如剧中周乙和顾秋妍笔墨太多,老魏就成了个摆设,他好歹也是个正面角色,但剧中也没干啥有重要作用的事儿。
艺术创作往往要遵循“少即是多”的原则,《潜伏》在这一点上胜过《悬崖》太多。
演员方面,张嘉益和宋佳的表演还是毋庸置疑的。
张嘉益之前就在《借枪》中演过类似的角色,本剧中他还是艺术总监,对周乙这个角色的诠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全剧没有一句旁白,很多周乙的内心戏都是通过张嘉益的表演来完成的。
宋佳饰演的顾秋妍也是温婉贤淑,从前期的桀骜不驯到后期的柔情似水,她将这种转变演绎得不着痕迹。
在感情戏的处理上,两位演员将两人之间那种模糊的情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部剧在主演这一块儿算得上是平分秋色了。
只是其他角色,除了程昱饰演的高彬外,基本都没能给人留下太深刻印象。
最后我们总结一下。
《潜伏》是向下挖掘,余则成巧施手段左右逢源,最后还是被历史愚弄坐上了去台湾的飞机,主创借他的故事表达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悲怆;
《悬崖》是向上升华,周乙隐忍多年,本可以逃出生天,却在最后时刻用牺牲来书写信仰,真可谓: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看了《潜伏》,你会觉得谍战很有趣,你也跃跃欲试,但是看了《悬崖》,你会想还是算了,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通过以上对比我们就发现,《潜伏》和《悬崖》虽然都是谍战剧,但两部剧的风格不同,《潜伏》注重戏剧性,《悬崖》注重还原真实。
让余则成去《悬崖》里潜伏,就像让孙悟空去复联里打灭霸,两个人不是一个体系里出来的,根本没法愉快地一起玩耍,这种关公战秦琼的比较还是想想算了。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一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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