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男女,都难逃一个情字。
尤其是痴情女子,把爱情当信仰,最后却错付一生。
李碧华笔下的如花便是如此,因为身份悬殊无法与阔少相守,便选择死亡作为对命运的抗争。
然而经过跨越时空的漫长等待与不断地追寻,换来的却是一场失望。
李碧华在《胭脂扣》这本书中写道:“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之美丽。”
年少初读《胭脂扣》,我心疼如花被情爱所累,也怨恨十二少的薄情寡义。
人到中年,经历过爱情和婚姻的我才明白,如花的悲剧是自己造成的,人生苦短,切莫执念太深。
执于情爱,情深不寿
如花是倚红楼的头牌姑娘,风情万种,一人千面。
陈十二少是当地有名的富家子弟,英俊风流,家财万贯。
这样家世显赫的少爷,是不会爱上青楼女子的。
可一袭男装的如花,把一首《客途秋恨》唱得百转千回,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地印在了十二少心里。
本该只是逢场作戏的初遇,没想到,他们之间却产生了爱情。
十二少开始疯狂追求如花,他在倚红楼大放烟花,挂出对联“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如花在众人的包围下,看着坐在窗台上笑得一脸烂漫的十二少,不免动了心。
十二少乘胜追击,送给如花一张价格昂贵的大铜床,又引来倚红楼姑娘们的围观。
如花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投入十二少的怀抱。
恋爱初期,柔情蜜意。
十二少爱如花的千百种样子,远近离合都喜欢;
如花则爱十二少的柔情似水,忧郁淡雅。
那个时代的爱情,再怎么走,也逃不过社会伦理的枷锁。
这段心心相印的爱情不被门第森严的陈家所接受,陈母要求十二少与如花断绝来往。
十二少不愿放弃心爱的如花,他在百花街找了房子,负气出走。
可如花,却搬不出倚红楼。
陈家断了十二少的经济来源,这个富家少爷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没有钱可不行。
如花只得重操旧业,靠着陪男人喝酒卖笑维持生计。
十二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法忍受心爱的女人做着这样的职业。
他拜了当地最有名的师傅,想学唱戏赚钱。
可还没上台,就要先伺候师傅,捶背盛饭倒痰盂。
好不容易上台了,也不过是帮师傅跑跑龙套。
这对情侣,一个曾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一个曾是众星捧月的当家花旦。
如今为了跨越阶级的爱情,他们不得不忍气吞声,吃尽生活的苦。
望着如花的脸,十二少面色如铁,这对良人佳偶,早已不记得当初的甜蜜,终成怨偶。
有句话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意思就是太重感情的人,总是容易被感情所伤。
任何一段关系都逃不了“物极必反”的定律,爱得越满,最后往往被伤得越深。
投入全身心地去维系一段感情,只会用力太猛,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
为博天长地久的结局,放弃自己的本心,委屈自己过不喜欢的生活,未免太过于惨烈。
不合适的感情,结局只会是伤人伤己。
别高估关系,别错估人心
陈家父母到太平戏院听戏,却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台上跑龙套。
陈母在后台找到十二少,劝说他回家,并许诺:
“只要你肯回来,还是一大家子人伺候着你。”
十二少动摇了,他向如花提出了分手。
如花想起陈母曾对她说:“他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你就是用根铁链子,也拴不住他。”
如花知道自己失去了十二少,但她不甘心,她极力劝说十二少和自己一起殉情。
十二少心里不愿意,却不知如何拒绝如花,只得含糊答应。
当天晚上,两人相约吞鸦片自杀。
如花已然看穿十二少的为难和恐惧,她怕十二少临阵脱逃,给他的酒里下了安眠药,还喂给了他三倍计量的鸦片。
此时的如花已经疯魔,她不考虑十二少的想法,也不在乎十二少的幸福。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只想彻底占有十二少,和他共赴黄泉。
为了达到厮守终生的目的,她不惜谋杀她的爱人。
如花如愿以偿地做了鬼,可她在奈何桥畔苦等了53年,都没有等到十二少。
她不得不折寿重返阳间,想打听十二少的下落。
在报社编辑袁永定和女友阿楚的帮助下,她看到了当年的新闻报道:
“青楼情种,如花魂断怡红;薄幸男儿,阔少梦醒偷生。”
悲愤欲绝的如花已经泣不成声:“为什么他没有死?假如他是真心的,救活了也可以再死。”
生前,如花为了守住和十二少的爱情,甘愿殉情。
死后,如花不肯喝孟婆汤,苦等53年。
现在,如花用来世7年的阳寿换取7天时间,就为找到十二少。
可她找到的真相,让她几十年的痴情沦为一场空。
“3811,老地方等你。”
如花至死不渝的爱情誓言竟成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曾在其著作《动机与人格》中写道:“为了避免对人性失望,我们必须首先放弃对人性的幻想。”
井深终有底,人心不可测。
人和人之间,山盟海誓也抵不过岁月匆匆,更抵不过碎银几两。
很多时候,你误以为自己是无可取代,然而在他人心里,早已打起了别的算盘。
不高估关系是智慧,不错估人心是根本。
不期待,也不依赖,才是一个成年人最顶级的自律。
爱恨随意,亲疏随缘
如花重返阳间后,认识了在报社工作的编辑袁永定和女友阿楚。
这对情侣听如花讲了她生前的故事后,非常同情如花,决定帮如花找到十二少。
他们想了很多办法,终于打听到了十二少的下落。
十二少被救活后,听从父母的安排和未婚妻结了婚,还生下一个儿子。
他改变不了纨绔子弟的作风,不久便将家财挥霍一空。
为了生计,十二少还是在戏院跑龙套,吃了不少苦。
如今八十多岁,还在剧组做群演,风餐露宿。
袁永定和阿楚连忙带着如花赶去了剧组,如花在众多群演中,一眼就认出了十二少。
如今的他老态龙钟、粗陋无比,全然没有当年公子哥的风度。
如花在他面前唱起了他们初遇时的那曲《客途秋恨》,然后将作为定情性物的胭脂扣塞到他手里。
如花说:“十二少,这个胭脂扣,我戴了53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任凭十二少在后面大喊着“原谅我”,也坚决不肯回头。
如花终于认清了爱情的真相,太过执着的感情是作茧自缚。
她放弃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又苦苦地等待了53年,不过是画地为牢,自食苦果。
柏拉图曾说:“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人和人之间,爱恨随意,亲疏随缘,才是最高级的相处方式。
就像袁永定和阿楚,他们被如花的爱情所感动,却依旧能清醒的看待自己的爱情。
袁永定问阿楚:“你会为我去死吗?”
阿楚说:“不会。你呢?”
袁永定说:“我也不会。我们是普通人,在一起开心就行。”
这对相恋4年依旧爱情甜蜜的情侣明白一个道理:
执念太深的感情,是一场灾难。
有些人闯进你的生命里,并不代表地久天长。
任何一段感情都是相互的,并非所有的人都值得你一直牵挂。
当一段感情走到尽头,与其牢牢抓住,不如撒手放开。
是你的跑不掉,要走的留不了。
李碧华后来回忆自己写这部小说时的情形,说:“仿佛有另一支手在借着我的手写字。”
她用时空交错的脉络,徐徐道来一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一个是出身显赫的南北行的大少,一个是身不由己的风尘女子,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本就不会有结果。
如花却执意要改写命运,甚至以命相搏,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佛经》曾言人生四苦: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释怀,不仅是放过别人,更是放过自己。
愿你我都能放下执念,既能轰轰烈烈地去爱,也能洒洒脱脱地离开。
作者 | 清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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