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Panthera uncia),易危
雪豹的毛色酷似积雪的岩石,为它们提供了绝佳的伪装。当雪豹在陡峭的岩壁上攀爬奔跑时,长长的尾巴能为它调节方向、保持平衡。
当今的物种灭绝速率,是背景灭绝速度的数百倍,甚至数千倍,科学家们认为我们正处于“大灭绝”的边缘。上一次大灭绝发生在大约6600 万年前,随着小行星的撞击,恐龙王朝覆灭。时至今日,造成灭绝的原因似乎更加分散而多元,从伐木到偷猎,从引入了病原体到气候变化,从过度捕捞到海洋酸化。但将这些原因归根溯源,你会发现它们都来自同一个罪魁祸首。伟大的博物学家爱德华·奥斯本·威尔森(Edward Osborne Wilson)注意到,人类是“生命史上第一个,可以改变地球属性的物种”。许多科学家认为,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地质年代——人类世(Anthropocene),亦即人类的时代。换句话说,这一次冲击地球的“小行星”,就是我们人类自己。
巴巴里狮(Panthera leo leo),易危
在非洲北部,狮子曾经很常见。但由于遭到了严重的猎杀,以至于它们在该区域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大型猫科动物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幸存,却也持续地受到了捕猎和栖息地丧失的威胁。
正是因为当代发生的灭绝事件如此频繁,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有通过这些生物的影像,我们可以看到每个正在消失的物种是这般非凡。也许通过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非正常的时期,大家会着手去创造一派不同的景象-在为时未晚之际,竭尽全力,去守护这美妙的生物多样性。
亲眼目睹一个物种的灭绝,往往令人难以接受。我们在心中不停地呼喊:不,这种生物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不可能。小蓝金刚鹦鹉的蓝色羽毛是多么的动人,华南虎又是多么的强壮,我们一定能再次追寻到它们的踪迹。然而最终,我们只能面对这一事实:在无垠的旷野中,它们的身姿已经永不会重现于世了。这些曾在天地间繁衍不息的美丽生灵,如今可能已成了生命长河中远去的幽灵。
关岛翠鸟(Todiramphus cinnamominus),野外灭绝
棕树蛇的偶然引入摧毁了关岛上脆弱的生态平衡,导致岛上的很多蜥蜴和鸟类,如关岛翠鸟,不复存在。1986 年,研究人员将仅剩的29 只野生关岛翠鸟从岛上移入人工环境进行保护。如今世界上所有的关岛翠鸟都是圈养个体,且总数目不超过160只。
华南虎(Panthera tigris amoyensis),极危,可能已野外灭绝
直至20世纪50年代初,中国境内仍生活着4000 多只野生华南虎。它们因与人类偶有冲突而被视为“虎患”,最终被猎杀至几近灭绝。中国政府于20世纪70年代开始着手保护这一特有物种,但如今世界范围内的存活数目仍少于100只。
如果足够幸运,我们也许可以抓住一星半点的希望,将濒临灭绝的物种从生死线上拉回来。麋鹿便是这些幸运儿中的一员。在几近灭绝之时,麋鹿在人工圈养下逃过一劫,尔后命运的眷顾和人类的努力使得它们种群数目回升,最终得以重归野外。
麋鹿(Elaphurus davidianus),野外灭绝
1865年时,北京皇家猎苑内的一小群麋鹿几乎是这一物种仅剩的血脉。一位法国传教士将其引入欧洲,并在圈养环境下逐渐繁衍。与此同时,原产地中国的本土麋鹿则几近消亡。1985年麋鹿由欧洲重归故里,人们开始在中国恢复其种群,并努力实现麋鹿最终的野外放归。
其他一些濒危物种,比如哥伦比亚盆地侏儒兔,人们则采取杂交手段,令其以新的面貌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尽管有少量挽救成功的案例,但严峻的事实逼迫我们承认:绝大部分濒临灭绝的动物,都未能跨过那条生死线重返世间。人类应该清醒地意识到,我们必须倾力保护住尚存于世的所有生灵,在它们变成幽灵远去之前。
数百万年以来,鸮鹦鹉和其他大部分的动物一样,过着简单的生活。白天的时间里,它们躲藏在遮盖物下保持隐蔽,到了晚上才出来觅食。每当它们最喜欢的树木结出丰盛的果实和种子时,交配季节也随之来临。这种鹦鹉的分布范围曾经遍布新西兰,其遗骸埋藏在古老的土层中,证明了这种鹦鹉在新西兰的生存历史,要比人类还更加久远。演化的力量“塑造”出了这种不会飞的鸟类,但它们完美地适应了其所在的岛屿环境。然而,当人类来到这片土地时,很多其他事物也随之而来,从驯化的动物,到伴随的疾病,这一切都给鸮鹦鹉的生存带来了困扰。于是鸮鹦鹉也和其他很多动物一样,如今正在灭绝的边缘徘徊。鸮鹦鹉面对着一群突如其来的全新掠食性哺乳动物,而塑造这些鹦鹉身形和习性的
演化力量从未考虑过要去对付这些新的掠食者。几个世纪的时间对于鸮鹦鹉的悠久历史而言,仅仅是其中的一小段时间,但正是在这期间,这种鸟类几近消失。到了20 世纪末期,只剩下了62 只鸮鹦鹉幸免于难。即使进行了大量的保护工作,如今鸮鹦鹉的数量仍然只有不到150 只。
爪哇豹(Panthera pardus melas),极危
作为最后一种生存在爪哇的大型猫科动物,爪哇豹被认为是在60 万年前,就通过冰河时期亚洲的大陆桥,来到了印度尼西亚的岛屿。大约74000年前,在临近的苏门答腊岛上的豹可能由于火山爆发而消失。
我们将遇见正在我们眼前消失的动物。野猫与家猫杂交,前者因此失去野性;以捕鱼为生的鱼鹰,其可捕食的鱼类越来越少;被称为“树龙虾”的细长昆虫,正遭受外来入侵老鼠的蹂躏;生长本来就缓慢的珊瑚,几乎被疾病摧毁殆尽。有些动物更是已经站在了灭绝的边缘:一只年迈的龟类被带离了家乡——那里已成为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河流之一,这种龟类的未来完全寄托在两只生活在圈养环境中的老年个体身上。
科学家于1873 年首次发现了斑鳖,但过去的146 年间,我们对这种神秘物种的认知几乎毫无增加。我们仅仅知道,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同时也是最濒危的淡水龟鳖类,目前只有四只个体存活。其中两只饲养在中国的苏州动物园,饲养人员热切地希望通过人工授精来繁殖这种大鳖,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另外两只野生斑鳖生活在越南河内附近的湖泊中。这种大鳖长时间潜伏在水下,很少露出水面。尽管它们的行踪如此隐秘,但狩猎和污染还是导致其数量骤降。人们正在努力寻找更多的野生斑鳖个体,同时科学家们则继续在进行圈养繁殖以试图提高种群数量。参与育种工作的龟类生存联盟主席里克·哈德森(Rick Hudson)说,“没有比这更高的赌注了。”
尽管鸮鹦鹉的情况可能也很糟糕,不过如果我们能虚心倾听的话,它们与其他生物都在告诉我们:它们的故事一定不能就此结束。正在消逝的,不一定就意味着将必然灭绝。
上升的海平面
科学家预测,未来80 年内海平面将上升65 厘米,这预示着处于低洼地区的群岛将前景黯淡。佛罗里达群岛的湿地、红树林和松树林,勉强能位于高潮线①之上,但它们孕育着丰富的野生动物,包括濒危的斯托克岛树蜗牛和阿里斯凤蝶。这些岛屿独特的地层也是许多区域性亚种的家园,比如岛屿鹿,它们只在群岛上出现且数量已经有所下降。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联邦官员和科学家给了这些岛屿上的动物一线希望,他们都赞同:我们迫切需要确定长期的海平面上升对佛罗里达群岛的威胁,并建立系统性的保护措施,以帮助那里的野生动物来适应即将到来的生存环境变化。
鸣禽危机
亚洲的不少热带雨林中曾经充满着鸟儿的欢唱,而如今却陷入了死寂。在传统的东南亚文化中,人们会将这些美丽的鸟类作为宠物来饲养,这使得大量鸣禽在野外落入陷阱,然后被贩卖,同时使得许多稀有物种的处境陷入了恶性循环。印度尼西亚是这种非法全球贸易的中心:研究者们在2014 年对雅加达鸟类市场进行调查,在三天内就发现了19000只野生的鸣禽。这些非法捕获的鸟儿中大多数只能在网箱中存活一两天,这给它们带来了“插花鸟儿”的残忍绰号——它们的存活时间不会超过插在瓶中鲜花的花期。环保人士、动物园、NGO(非政府组织)和学术机构正在通力合作,教育消费者们有关“鸣禽危机”的事态,并积极立法,加强对宠物贸易的监管和规范。
1825年,当弗列德利克·居维叶首次正式描述小熊猫时,宣称它是“现存最英俊的哺乳动物”。这种动物眼睛乌黑而充满灵气,尾巴厚实浓密,尽管有着科学家极高的赞誉,它却避开了科学研究的聚光灯,隐居在喜马拉雅山脉高大森林中的树冠上。
小熊猫孤僻的生活方式,加之偏远的居住地,使得我们对这个物种的研究具有一定挑战性。在动物分类学方面,如今的小熊猫独树一帜,但同时它所处的这一支也日渐式微。与小熊猫亲缘关系最近的物种都已经灭绝了,而它们自身的野生种群也正在萎缩。目前据信有230~1060 只野生个体,但是伴随着人类居住、开发和农业开垦等因素导致的森林砍伐,这一数字还在下降。一种看似如此熟悉的动物怎么能在我们面前逐渐衰落呢?而且它衰落的速度非常快,科学家们都还没有描绘其完整的生命图景。仅仅凭借物种自身的魅力,是不足以保护其免受人类影响的。随着不断地努力去拯救世界上那些最知名的生物,我们越来越意识到这一点。
波点箭毒蛙(Oophaga arborea),濒危
这种小型树栖蛙类的身宽仅为20 毫米,居住在巴拿马云雾森林冠层的低处。像其他许多两栖动物一样,这些树栖蛙类患上一种被称为“壶菌病” 的传染病的风险很高。
卡卡鹦鹉(Nestor meridionalis),濒危
这种群居性的新西兰鹦鹉在聚集时会无比喧闹,这使当地土著毛利人给它们贴上了“话匣子” 和“八卦狂” 的标签。如今,入侵物种与这些鹦鹉在食物和其他资源方面都存在竞争。
猎隼(Falco cherrug),濒危
为了提升繁殖率,人们在蒙古为猎隼建起了5000多个人工巢穴。图中的猎隼戴着特制的面罩,为了令这种猛禽在运输过程中保持平静。
我们在本章即将遇见的许多动物其实都不出名,但这应该也并不重要。这些动物向我们讲述了关于复苏能力的故事:一种只生活在印度洋某片海滩上的蜗牛,几乎快被鼠药所消灭;一种能学舌的鹦鹉,栖息在墨西哥的森林深处,却被非法宠物贸易商所垂涎;一种加勒比地区的蜥蜴,在80 年前科学家们首次发现它之时,就已经濒临灭绝,但至今还有个体存活。这些动物留在我们这个星球上的印记,可能已经变得微弱,但它们依旧在这里存在着。所幸的是,我们还有时间,让这些印记变得更明亮,更显著,也更清晰。
亚洲象(Elephas maximus),濒危
亚洲象虽然要比它们的非洲表亲略小,但体重也可达5400千克。在20世纪初期,大约有近10万头这种温柔的巨人在地球上漫步。
世界性难题-民间疗法
长久以来,人们都在借助动物和植物来治疗疾病、缓解疼痛,很多现代药物也是提取或研发自野生动物。然而,为了一些并未得到证实的民间疗法,人们疯狂捕猎中华穿山甲、东部黑犀、长鼻猴和其他动物,将它们一步步推向了灭绝的深渊。研究人员估计在过去10年间,近100万只穿山甲被拖出了亚洲和非洲的丛林,贩卖到了中国和越南。这一惨剧的发生只是因为人们荒谬地笃信,穿山甲鳞片对于风湿、皮肤病,甚至癌症,有着神奇的疗效。很多动物保护人士相信,如果各国政府能够全面禁止穿山甲制品的贸易,就能力挽狂澜拯救回这种濒危动物。中国在2017 年禁止象牙贸易后,仅仅一年时间,象牙的需求量和成交量就发生了明显地下跌。
当一个房间里灯火辉煌,突然熄灭的灯光定会惊起四座。那么,若是将灯光一点一点调暗呢?如果每一次的调节都极其细微,人们将无法察觉。动物的灭绝亦是如此。种群数量可能在短时间内急剧锐减,也可能在长年累月间稳步下跌。无论是何种方式,当数量下降越过了警戒线,科学家们耳畔的警钟便会轰然敲响。
2017 年时,属于雪鸮的这声钟鸣终于响彻。多年以来,这个北极苔原上的黄眼睛守卫者在IUCN 红色名录上一直处于无危状态。有记录显示,雪鸮甚至造访过美国东部的机场和海滩,最南直至佛罗里达州。尽管这种猫头鹰广受人们喜爱,只要现身便会登上头条,但科学家们意识到它们的现状其实不容乐观。全球变暖是雪鸮的头号劲敌:过早的春天、融化的雪原和波动的猎物数量,都威胁着雪鸮的生存。雪鸮的种群数目曾被估计在200000 只左右,随后却发现事实上仅存有约28 000 只,于是在IUCN名录上从“无危”一跃成了“易危”。至此,雪鸮的警钟正式敲响。
米沙鄢豹猫(Prionailurus bengalensis rabori),易危
在菲律宾的甘蔗园里,人们常常瞥见这种娇小的野生豹猫捕捉老鼠的身影。尽管常被混淆为小家猫,但豹猫在人类饲养下往往会出现各种健康问题。
对于那些险些灭绝,却因严密的保护得以重返世间的物种而言,一点仅存的星火就是最后的希望,比如本章中将提及的阿拉伯大羚羊和马略卡产婆蟾。然而,对于绝大部分动物来说,灯火的逐渐黯淡预示着未来长久的痛苦挣扎。每一次警钟响起,都应当是人类的一次自我警醒。如果我们立刻行动起来,也许就能再度点燃黯淡下来的灯火。那些曾在天地间无比闪耀的生灵们,也许就能抓住一线希望,重现辉煌。
大熊猫(Ailuropoda melanoleuca),易危
一只成年大熊猫每天须进食9 ~ 18 千克的竹子,意味着它可能每天要花近10 个小时在吃饭上。随着中国山区竹林的逐渐减少,这种明星物种的未来去向陷入了未知。
消失的冰雪世界
北极正在融化,它变暖的速度接近地球上其他地区的两倍。对于已经适应了这个冰雪世界的动物们而言,这无疑是个严峻的考验。太平洋海象、北极海鹦和斑海豹只有在冰面上才能存活,而冰面正在消失。自20世纪80年代起,北极海冰减少了23%。等到2020年,北冰洋甚至可能再无冰雪。当冰冷的海水逐渐变得温暖,它也将对非北极地区的动物们产生深远的影响。越来越多的虎鲸开始尝试进入加拿大北极区,停留时间也越来越长,而它们的到来将为一些正艰难恢复生机的北极生物带来巨大的压力。正如一个动物保护机构贴出的标语,人们必须意识到:北极发生的一切终将席卷全球。
动物与其生存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仿佛是一个引擎,它维持着这个星球的健康,以利于我们所有人的生存。但对于许多物种来说,留给它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当一个物种消失,其后果将波及所有的物种。“国家地理-影像方舟”项目正在利用影像的力量,来激励人们在为时未晚之前,去帮助和拯救那些身陷危机的物种。“影像方舟”的创始人乔尔·萨托至今已经拍摄了全球各地一万多个物种,而这只是他多年努力的一部分,该计划试图要记录下生活在动物园和野生动物保护区的每一个物种,并借助宣教来激发行动,同时还通过支持实地保护工作来协助拯救野生动物。
本文内容节选自
《珍稀动物全书 : 美国国家地理“影像方舟”》
今天是4月8日,国际珍稀动物保护日
借以此文来力地印证对动物的发现、记录、保护是何等重要。这些生物是谁?它们如何生活?有什么压力在威胁着它们的生存?我们如何拯救那些正在从世界上逐渐消失的物种呢?
让全世界的人们看到它们,关注它们,并采取行动来保护他们。在为时未晚之际,竭尽全力,去守护这美妙的生物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