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一个极其普通的晚上,窗外没有飘着雪花,空气干冷干冷的,正是江淮地区特有的那种气候,让纯粹的北方汉子也难以招架的气候。它的冷是阴冷,冷得刺骨,却又没有半点指望。
如果来一场雪,漫天大雪,你看着粉雕玉琢的世界,多少会感觉到一些温暖;或者进个家,或其他什么封闭的场合,处处可以遇见地暖。偏偏我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偶尔有场雪,像是不耐烦似的,胡乱的在空中舞一舞,还没到地面就融化了,好容易有一些落下来,成点气候,车轮或行人的脚一经过,立刻就变成了半污浊半透明的一摊水。北风倒很少缺席,呼呼的一阵阵吹来,一个劲儿朝衣领、袖口里钻,冻死啦,你不由打了个寒颤。
灯光在玻璃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看见一盏灯,在黝黑遥远的深暗里,像时光隧道,你沿着那盏灯火想下去,什么也想不到,看不见过去,得不到答案。而你,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时光过道口的一个过客。
回到面前的电脑上来吧。你瘦削的双手敲击着键盘,一串长长的蝌蚪读着你的心事。
无意之间,看到电脑下端的QQ在闪动,点开看了看,是一条请求添加好友提醒。上册?好怪的名字。我顺手点了同意。
不记得那天晚上的开场白是什么了,然后都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给我的那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
他仿佛无时不在,只要我的QQ一上线,准会收到他似乎尾随着的问候。我们渐渐地谈得多了,我知道他喜欢古龙,李寻欢,傅红雪,刀,快如虹,不见其形,未见来去,刀出手刀入鞘,眼睛也来不及一瞬,汩汩血流,滴嗒滴嗒,对面敌手已然毙命。他说他喜欢古龙的风格,绝不扭捏作态、拖泥带水,跳跃、简洁、利落。
我可不喜欢那样胡言乱语。我喜欢缓缓道来,思维缜密。
“你不是陈然吗?”有一天他诧异的问我。
“不是呀,怎么说我是陈然?”我诧异。
“不对呀,你应该就是陈然呀?”他固执的说。
“我是谁我自己不知道呀?”我对他的孩子气好笑。
“是的,你应该不是他”。他仿佛有点失落。
“我看你也是淮南的,我看你文章写得也那么好,我以为你是陈然。”他说。
“哦,那我不是。”我回答他。
“那你可认识陈然吗?”他似乎还抱着一线希望。
我表示可以帮他打听一下。他和她的故事很老调,偶然相识,渐生情愫,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场义无反顾的热恋突然无疾而终,陈然悄没声息的退幕了,而他,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深陷其中。
呵呵,我籍着那个从他生命的原野上吹过的风一样的女子的光环,领着他的殷勤,安享对他“吆五喝六”[偷笑][偷笑]
他是大西北我稚子一般的兄弟,我是皖北亦俗亦雅的女子。
他聆听我俗世所有的萎靡、困惑、忧伤,却从不妄加评语。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感同身受,最好的帮助很多时候其实就是肯耐心聆听。
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情绪,就像他似乎从来都那么平平静静、快快乐乐。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我觉得他也可以说说自己生意上的累,或者其他什么烦闷,这样好让我减少一些不安。素昧平生,凭什么人家就该像一只垃圾桶,经年累月去盛你的坏情绪呢。
他说,你说。
他说,我在。
他说,你最近不怎么说话了。
他说,你可以写点东西,你写的真好。
我觉得他永远都像个孩子,从误打误撞认识到现在。傻子才会那么十几年听你絮絮叨叨念那些阴阴晴晴的经文呢。而且还坚定的以为这个女人完全可以写出好的东西,难道我自己不了解我自己吗,是典型的白云大妈,写一行字,憋几个星期。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他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我在。你说。你可以好好写写文章。你写的那么好。
而我,也是从来没“志气”过。“唉,郁闷死了”——麻将打输了
“真累,老爷和少爷个个甩手掌柜...(我老公和儿子)”
再就是,写不出来呀,写什么写,还不如去搞场麻将呢
一晃十六年了,我和他的交情竟然从没有改变。
他不是我的知音,因为我们很多主张截然不同。
他不是我的诤友,我有点狡滑他完全不肯世故。
只能说,他是我的佛,我是他的蛊,缘定要做好朋友。
—— 以此文送给我的兄弟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