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碧晨站在朱鸿兴面馆门口，看着人头煽动的面馆里头，狐疑片刻，还是站在了门外。她想疫情刚刚告一段落，大家的警惕性就这么容易麻木？
这时一位黑骑士走进了面馆。好健壮的身材，好熟悉的背影，好酷的行头，碧晨迅速转身，捂上口罩。同时内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一早，就为了来赴闺蜜的约，换了好几套衣服，上身以后都略显臃肿，索性脱了毛衣。结果一到外面东北风一吹，几个喷嚏下来，只好又折了回去，重新加上，毕竟非常时期冻感冒不好。
但是是去见朋友，也不能太随意，优雅苗条的既视感还是要有的。翻箱倒柜半天，碧晨拿出压箱底的恨天高，换上阔腿裤，披上大风衣，这才稍微冲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自己的臆想，刚才那个骑士怎么那么眼熟？要真是他，那世界真是太小了。五年的时间，这个身影在她的时间里消失了五年。突然的出现，又预示着什么呢？
当微风略过面庞，一股谈谈的花香扑面而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开满紫玉兰花的树下，此时正值南方的阳春三月，花开的最繁茂的时节。
然而这一树紫玉兰，越是美的不可方物，越让自己感到一种无以复加的恐慌。她皱起眉头，捡起地上一朵残败的玉兰，看了看，嫌弃的又将其抛回了大地。也许女孩到女人的蜕变，最后都如这一地的玉兰，蔫不拉几，灰头土脸。幸好这个灾难性的衰老问题人人平等。
面馆里，那些噘嘴，翘指，捂头发吃面的年轻女孩们，多么娇嫩美妍！然而对于她来讲，却是久远的过去式了。
她想，自己有没有搞错，选择这个时节来相亲是不是有点傻？毕竟争奇斗艳的花园里，自己是掉地上的那朵。她拿出手机，扯下口罩，不放心地又照了照，至少面庞还是好看的，至于身材，165，140斤，胖吗？丰满而已！
2
“不进去？”小燕子看着举步维艰，迟疑不决的碧晨，有些疑惑。当然她不知道里面那些青春靓丽的男女就是碧晨的梦魇。给予这个原因，碧晨当然不愿进去面对赤裸裸被碾压的噩梦。当然还有那个人，如果真是五年前的他……
小燕子疑惑片刻，看着眉头紧锁地碧晨，对一向豁达开朗的她，感到不可思议，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啦？
“进去！谁说不进去。”碧晨煞有介事的回答道。就算少了颜值的优势，但勇敢的气势还是不能少的。
可是她的恨天高，不偏不倚，不迟不慢，恰到好处，顺利卡在了镂空的地砖里面，怎么也拔不出来。
这时正好黑骑士也从面馆走了出来。
他不是黑旋风，又是谁？就算隔了十年八年，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出。
“什么黑旋风？他是我介绍给你的男朋友，李辉！”小燕子一脸尴尬。因为碧晨还在试图优雅地拔出她那恨天高。“你没搞错吧，你还穿高跟鞋？我们是去骑车啊？”闺蜜一手扶着碧晨，一边嘀嘀咕咕低声埋怨道。
骑车？碧晨此刻犹如大梦初醒，为了修饰身材，全然忘记这一茬了。
碧晨的闺蜜，小燕子，92年的三十岁女性，一名资深摩托车销售。昨天在电话里头亢奋地向碧晨说：“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人帅又靠谱，你只要来，保证你能奉子结婚！”
靠，这话听着着实不雅，但碧晨瞅了瞅红着眼的老母亲，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人生不就这么一回事，雅俗共赏，大俗即大雅。
至于自己的闺蜜，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每次介绍给自己的无非就是她那些有点意向的难搞客户？这家伙为了自己的业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作为总是脱单的碧晨，当然来者不拒，毕竟一大把年纪了，不到处撒网，哪有更多可能把自己嫁出去？因此她没心思去揣摸别人是否是别有用心，还是用心良苦，反正这一石二鸟，亦或一箭双雕，正合自己的意。还能恰如其分安慰自己的老母亲，把老母亲伺候高兴了，顺带自己不也好过了。
作为小燕子的朋友，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为朋友出马了，反正各取所需，能聊就聊，不能聊，各自安好。近几年在疫情影响下，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帮帮好友，出卖一下自己的色相，也算得上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情。
可是这个男人……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碧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都急出了细细一层汗珠，终于是拔出来了。看着眼前的二位专业骑士，再看看自己，俨然一个鹤立鸡群的异类。
不进去也得进去，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个不停了，早就想吃饭了。
面对来人，她还是礼貌地同他打了招呼，然后装着不认识，灰溜溜的跟着朋友，屁颠屁颠的像一个跟屁虫一样，乖乖听从他们的安排。
3
吃面的时候，碧晨的脚莫名其妙被一个不要脸的人重重踩在了脚下，还有点锲而不舍的态势。
碧晨又哪是善茬，当然回踩，不过踩到了自己的闺蜜小燕子。
“你干嘛？”小燕子惊呼道，吓得碧晨赶紧收回，只能以目光偷偷得发出杀气。真是冤家路窄。
“你今天有点魂不守舍？怎么了？等会到我们店里，换身衣服吧！”
“不要！”
“什么？”
“我回家。”碧晨实在装不下去了，似乎有千万根芒刺正在加大力度攻击她。
眼前那黑小子既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面？
“回家？有没有搞错！”小燕子凑近碧晨，压低声音，嘀咕着。“不行，来都来了，回去？还不被你老母亲骂死。”
想想自己的老母亲，碧晨就犯怵。那个传统的老太太，今早连饭都不给她吃，就让她出门去调金龟婿，稍微磨唧一点也被骂成不积极，似乎一分一秒都能成为她抱孙子的阻碍。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想以前上学的时候，哪怕自己稍微多提了几句班上哪个男同学的名字，也能让她紧张半宿。现在，巴不得她夜不归宿，马上给她造个孙子出来最好。
“李辉？怎么能是他呢？从一开始碧晨还想装着不认识，可是当那个人的脚踩上来，她便笃定他是认出自己了。
曾经的一幕幕，犹如刻在脸上的乌龟 ，令她羞愧难当，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碗里的面条眼看就要见底了，等会该怎么脱身呢？
4
“能不能好好学？”
看着眼前的黑旋风，再审视一圈其他的陪教，靠，自己就这么没有福气？碧晨站在水里，看着自己的教练，实在心有不甘。
这事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当年，碧晨的老母亲去了一趟超市，不知道在哪里捡了一张健身俱乐部的宣传单，也不知道被如何洗了脑，总之回家以后，就逼着她去报名，说里面男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帅。
那时候的碧晨不过才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对于这种健身运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有感兴趣地瞌睡睡，有无关痛痒的事情做，总之就是没有多余时间浪费在健身上。
可是老母亲为了这件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乎不把她逼过去，誓不为人一样。碧晨内心毫无波动是假的，但却一直没有动力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直到在新闻上看到一则公交车坠湖事件以后，才使自己有了转变，毕竟有个技能傍身，关键时刻还能保命。况且要真有帅哥教练，说不定学着学着还能泡一个领回家。从臆想出发的美好就像泡沫，美则美矣。
只是谁能想到，邂逅帅哥也是要靠命的，命不好，哪怕掉帅哥堆里，也能砸中‘黑旋风’！
碧晨看着别人的陪教，不仅好看，还都那么温柔。她的那个心，真是拔凉拔凉地疼，毕竟自己钱花了不少，事却没让自己满意。
这小子还一个劲叫她认真，哪能认真？想想自己的老母亲，正在家里翘首以盼，自己却在这里度日如年，丝毫不能有所发展，还能聚精会神去认真？
你能不能看着我？……
听我说，能认真点吗？……
我就那么难看？……
靠！碧晨觉得自己不是来锻炼身体的，到是来找骂的。每每看到那张黝黑的脸，她的那个心就无比的厌烦，再听着从他嘴里叨叨出来的话，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说李逵，你能不能和蔼可亲一点，不然我保证去找你们经理，把你换掉。”
“随你！不过我再说一遍，我叫李辉，不是李逵。以后不要再叫我黑旋风。”
看着李辉严肃的表情，碧晨火了，不就是一个临时的陪教吗？对金主都能这么嚣张，私下里不更飞扬跋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给他点颜色，他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碧晨看在钱的份上，好不容易坚持到一节课结束，就赶紧爬上岸，准备离开。
不过看着那个高高大大，黝黑黝黑的李辉，她又鬼斧神差折了回去，哪能这便宜他？她勾勾手，示意水里的李辉过来，她有话说。然而等着李辉把耳朵伸过来的时候，她却不怀好意的以嘲讽地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啥了不起，长的就像个黑塔……”
5
一语未必，她已被李辉秒速拉下了水。
一个倒栽葱，瞬间就让碧晨尝到了被水呛的甜头。而那始作俑者却早已爬上了岸，逃之夭夭了。
碧晨摸着脸上的水，怒火中烧。一个弱女子，被一个男人如此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换教练！真是学不下去了。碧晨去找了经理，对黑旋风一通数落。经理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高手，几句话就把气鼓鼓地碧晨哄开心了。然而却什么事也没有解决。
是钱没有付到位？还是个人人品有问题？就算这样，那买东西总有的选吧！碧晨有点失落。长的丑也不是他的错，但要是温柔一点，体贴一点，谁又接受不了呢？
气昏头的碧晨，只想找个位置，坐下来平复一下心情，哪成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刚一屁股坐上去，‘咔嚓’一声，凳子烂了。
靠，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摔得四脚朝天的碧晨，看着那个四分五裂的塑料凳，真是尴尬到爆炸。此刻完全无法避免大众那齐刷刷的目光和哄笑，这是哪跟哪啊？难道那黑小子也嫌弃她胖，才没有耐心教？
碧晨灰溜溜赶紧溜进洗澡间，可是经过男士更衣室时竟又不偏不倚迎面跟李辉撞了个正着。
待碧晨正要去拉住他报那呛水之仇时，那小子既然滑的像泥鳅，一下就又缩回了更衣室。此时此刻，一门心思想着报仇的碧晨，哪里会去思量其他，顺势也跟着钻了进去。然而李辉凭借多年运动的功底，早已一个闪身，越过她，跑了出去。剩下碧晨尴尬的目睹一众裸体的大卫雕像，然后落荒而逃。
刚刚一连串的折腾，使微胖界的碧晨气喘吁吁。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经过一系列的有趣事迹，本来就苦大仇深，此刻更成血海深仇了。
碧晨气鼓鼓地冲了个热水澡，匆匆换上衣服，心虚地爬门口偷偷地瞅了瞅，确定无人，才匆匆溜出这是非之地。
然而鬼使神差，一出游泳馆的大门，竟又意外在门口花坛的棵树下见到了那小子。一个威猛高大的男人，正悠闲自得地站在树下打着电话。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得来全不费功夫，碧晨捏紧拳头走了过去，一把揪住那小子的衣领，嘴里愤怒地说道“看你还跑？我能让你这么就走了？太小看我了。”
然而眼前的黑旋风，也不是吃素的。看着镇定自若，实则谁知道他肚子里埋着怎样的祸心。他冷哼一声，淡淡地狡黠一笑，“那要怎样？是不是还需要我回去去给你搓背？”
随后继续聊自己的电话，全然不顾及旁边还有一个肺都快气炸的女士。
“你……你是不是嫌弃我胖？”碧晨咽不下这口气，但又觉得在这样一个高大的人面前，自己又能怎么样？打，打不过，骂，骂不过，除了恶语中伤，她想不到其他办法。但要真给人家惹生气了，她又捡到什么便宜？
况且自己本身也不是刻薄之人，但刚刚的言行举止，却大大暴露了自己的鄙薄。但是她实在找不出他对她那么严厉的理由。除此一件，那就是自己的胖。可是自己真的有那么胖吗？天下的男人真都是外貌协会会长？
“靠！反正你也不瘦。”黑旋风又要走。
“你能不能手轻一点，不要总扯我衣领。”碧晨一见又要溜的黑旋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然而这次，黑旋风真生气了，尖锐的目光，像要刺穿人的心脏针一样盯着碧晨，碧晨一时也被震住了，只好弱弱松了手。
规整好衣领的黑旋风，又用他那双能杀人的眼神，看着碧晨，一字一顿又一次强调道：
“姐姐，我叫李辉，不是李逵。下次希望你能叫对，这是最起码的礼节。不要动不动就给别人起外号，那很不礼貌，也特么伤人。而且我对你的要求，完完全全是一个陪练的职责。跟你胖不胖，瘦不瘦没有关系。”
碧晨又被重重教育了一顿，一时语塞，只能傻傻站在那里，看着骑着单车离去的背影。
碧晨长这么大，很少遇到能把自己吓退的人，刚刚黑旋风的一个严肃认真的眼神，到真震撼到了自己。男人不就该威武雄壮，气宇轩昂吗？
6
当太阳缓缓爬上树顶，那一树的玉兰，更充满了迷人的魅惑。面馆里刚刚热闹的场景，此刻已趋于平静。桌位上三个埋头玩手机的人，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黑旋风站起来，装模作样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又回到座位坐定，靠在椅背上，咬着指甲。
“今天要不先这样吧，我有点事，明天有空我再呼你，怎么样？”李辉问小燕子。
“可以啊！不过你现在如果方便，我们也可以再聊聊。”小燕子看了看碧晨，示意她要不要说点什么。
此刻的碧晨内心波涛汹涌，巴不得赶紧离开。所以装着没有看到。
“嗯……如果……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也可以现在就签。反正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况且我们的东西在全行业，也算有些名气的，况且它终身质保，有什么问题，你完全可以联系售后，帮你解决，李先生你看……？。”笑盈盈地小燕儿，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你要带了资料，咱就签了吧！我这人也比较爽快。”两人开始签单，付钱。
碧晨若无其事，噤若寒蝉，一个人默默打着无声的王者。
约摸十来分钟，总算告一段落。
“晨，我还要去上班，你要回家，就麻烦这位李先生送送你。李先生，辛苦你了。”小燕喜笑颜开，屁颠屁颠拿着包包走了。
这回就剩下很有渊源的二位。
“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
“悉听尊便！这个，还给你。占了便宜还收钱，不好意思啦！”李辉掏出一个文件袋，放在了桌上，似笑非笑。
“你……”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奶狗了，做事当然不能靠使性子，怎么也应该有点套路。”
“这东西你拿走。”碧晨的羞愧简直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
“咱都是成年人，何苦为了这件事感到羞恼呢？”
“你不拿，也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你妈见了我，保证也开心。”
五年过去了， 眼前的黑旋风有了明显的法令纹，一笑就皱在了一起。也许是热爱健身，所以至今没有中年人标致性的大肚腩。因此人整个看来还算精神。
“请你不要这么无赖。”碧晨站起来，准备离开。
“秋实中学门口的黑胖子，你还记得吗？”
“你说什么？”
“我说秋实中学门口的黑胖子，你还记得吗？”
7
碧晨哭了，每一个人应该都会觉得青春是最美的时光，然而碧晨却从没有这样经历。她的青春充满痛苦。
碧晨父亲死的早，所以一直跟着妈妈相依为命。
小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凡事不能让妈妈失望。因此她一直都希望自己是妈妈的骄傲，是最优秀的孩子，然而任凭她怎么努力，都不能达到自己预期想要的样子。先是学业，再是性格。她认为这两块是未来立足社会最重要的砝码，然而自己却没有一项符合条件。
在同学面前，看到别人在人前侃侃而谈，惹人喜爱，而自己却常常沉默寡言，得不到赞赏与关爱。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碧晨认为有出息的孩子，绝对是那些高情商，高智商的孩子，而自己恰恰正是最没出息的那种人。
她想改变，变的强大，能像大多部分人，能说会道，惹人喜爱，但越是自己重视的事情，越是做不好，反而适得其反，使自己在别人眼里显得更古怪。
在学校她没有朋友，没有可信赖的同伴，没有喜欢她的老师，慢慢她成了同学们戏弄，嘲讽，欺负的对象。
学校有一部分不爱学习的学生总是有意无意找机会作弄一些学生。碧晨是走读生，一下晚自习，总是最快往家跑的人。因为慢一点就会被那一群不学无术的学生跟踪，然后做些令人反感的事情。
碧晨也反抗，但反抗的越激烈，他们也越亢奋。碧晨不想让妈妈知道，深怕她担心，所以一直默默忍受着这一帮人。
学校门口有几家小卖部，其中一家，有一个黑胖的男孩，碧晨常常看他因为作业做不出，被妈妈打。
有一回，碧晨偷偷拿走了用来教育男孩的棍子，男孩冲他笑了笑。这微笑成了她青春里最幸福的一次人生体验。也是她以后回想起青春时期，最美的时光。那笑是她晦涩日子里的光，让她不断感到温暖。
她活了三十多年，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学会跟自己和解，在工作中不断进取，不断完善自己，让自己更好。
然而有一件事却始终无法改变，那就是不会同男人相处。这也是她迟迟没有结婚的唯一原因。
不管那个男人多温和，她依然处理不好彼此之间的关系，依然不懂异性之间的相处之道。与其说相处不来，不如说不敢相处。
小燕子说，爱到深处，有些事情就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事情，不要太较真，除非你是心理有问题。
牵手，拥抱，接吻，那是恋爱！睡觉同房那是婚姻，她强调。她说：“我只会同自己未来的丈夫做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她真是害怕这件事情吗？是，似乎又不是。
她也去翻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同父亲建立和谐的父女感情，以至于长大了，对男女相处这件事不自信，所以产生一种自我逃避以及否定。本来也许相处还算融洽，但由于自身敏感，总会因男士的一些举动和话语，而自我对号入座，怀疑对方对自己的真诚。因为怕受伤所以就喜欢逃避。
理论是对的，但到了自己身上仿佛一切又特别不能克服。
那个站在门口的黑胖子，既然就是眼前的黑旋风。
那一次……？
8
那天碧晨揣着一肚子气和一丝丝美好回到家，也许正赶上更年期的母亲情绪低落的时候，所以当她坐在沙发上发愣时，自己老母亲就开始数落她。
说她给她丢人，别人像她这么大数岁早抱孙子了。她苦了大半辈子，到如今，连个丈母娘都没有混上，出去聊天都感到没有面子。
碧晨也难过，她内心也无比伤心，不清楚为什么她跟他们总存在着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
其实她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懂她，能迁就她，爱护她的人。她会把全部的爱投给那个人，包括她一直坚守的第一次，只是这样的爱缺少一次有缘的相遇。
因此那一夜，她去了一直没有去过酒吧，喝了一直没敢喝的酒。她是不胜酒力的，哪怕啤酒，只要一口，她都能喝醉。
所以在酒吧里，很快她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一直跟她喝酒的男人准备带她走。说送他回家。
刚起身，就被一直默默靠在一边黑旋风截住了，他说她是他女朋友。
黑旋风健壮如牛的体魄也许震蹑住了该男人，所以该男人二话没说，乖乖把碧晨交给了他，讪讪走开了。
可是此刻的碧晨趁着酒劲，发起了酒疯。要说她糊涂吧，她却又无比清醒，你说她清醒吧，她又糊里糊涂。嘴里不害臊的喊着，“开房。”
在迷离恍惚的夜色之中，一对内心火热的年轻人，在荷尔蒙的触使之下，内心的波动可想而知。更何况还是一对本就互生情愫的年轻人。
开房就开放，谁怕谁。黑旋风挎着摇摇晃晃地碧晨，找到最近的一个酒店。
“开房。”
碧晨终于在她29岁的时候，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献给了心爱的人。
她不后悔，但她害怕，她怕受到嘲讽，受到背弃，所以她要站在至高点上拥有一切。
她把她包里的一叠钞票留给了他，便摇摇晃晃，心满意足地偷偷趁着黑旋风睡着之际，离开了酒店。。
那些钱，本是她一气之下，跑出来准备租房用的房租，然而她把它给了她的炮友。她不是要他没有面子，她只是想堵着他的嘴，让他永远不能嘲讽她，藐视她，背弃他，让他永远在她的身下，而自己就能安心的拥抱爱。
“我妹是你朋友的同事，想不到吧！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我是无意间看到你跟他们一起外出游玩的照片，找到你的。你后面为什么换了号码？”
因为她害怕，所以事情过后，她就注销了以前的电话号码。那家游泳馆，也成了她最不敢再涉足的地方。
“所以你是特意要把我引出来的？”
“毕竟已过了五年了，很多事情也许早已都变了。我哪能冒然打扰呢？不过现在我们都确定过眼神，是不是可以谈谈。”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老。”
“我还怕你嫌弃我黑呢？这么几年，兜兜转转，似乎一直都在寻找一片相同的叶子，奈何林子太大，相同的叶子却一片也没有找到。你真是要包养我，这钱是不够的。”
“你胃口还蛮大！”
“当然！”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原本所顾虑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都自然舒服的朝着一处而去。
“你就像那断线的风筝，让我追的好苦。
“幸好你没有停下来。”
幸福的一秒就是爱情，你信吗？
当然。
爱你我只用了一秒钟。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