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只有曹志生起来的最早，师丗英、黄金业和曹才都喝得醉卧在床上不能动弹。
曹志生在昨夜的酒席上话不很多，但句句让师世英他们三个佩服得很；黄金业讲的话最多，他从自己独自夜里杀人抢劫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他拉起五、六百杆子的风风雨雨；师世英的话很少，嘴里一直是暴吃暴饮，醉意中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为人要江湖义气；曹才酒量最差，没喝几杯就昏昏迷迷的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虽是说了几句话，但也没能让人听懂。
曹志生一大早转了窑子周围一圈。看着这里的岗岗凹凹，又有丛林遮掩，再想想遇上的黄金业和师世英，曹志生不胜慷慨，他觉得这里正是他成就匪霸的理想处所。他不觉在心里开始构划着自己的蓝图，他想，如果能把周围的大小匪杆都联合在一起该是多好……
也许曹志生的构想该是天意，有一股力量正在无形中给他造就着。
这是农历九月二十日的一天，曹志生和师世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他俩一直在外领着匪杆们操炼对打；黄金业这天没有声张，他在客厅里摆了一个连桌的大筵席。这是个什么日子？当然黄金业心里清楚，他想给曹志生一个惊喜。
时间到了小晌午，黄金业才把在外的曹志生、师世英叫到了客厅门口，他一推开客厅大门，一下子让曹志生和师世英给愣住了。
“大哥，你这是？……”
“事先没有给两位兄弟交待，今天是我的四十岁生日，里面坐的都是我的深交故友。他们久闯江湖，各占一方，都是首领。”
曹志生听后心里不觉暗暗一喜，他低声的说：“大哥咋不早说，也好让世英兄俺俩给你操办些生日礼物。”
“您俩初来乍到，手头紧缺，请放心，大哥不会计较。”黄金业说着一摆手，“走！快进屋里认识认识你们的这几位大哥。”
曹志生、师世英进到客厅里还没说话，早已就坐的杆子首领们，都很快的站了起来，首先向他俩招呼问喉。
各自寒喧施礼后，曹志生和师世英很快按年龄排列的位置落座。
按年龄排列黄金业本应是老三，由于他是匪杆总头目，今天又是他的生日大宴，大伙都让他坐了首位。
从左右上首说起，黄金业一一作了介绍：“大哥陈新银，二哥陈雨伦，老三就是我了；老四陈四公，老五任小海，老六陈玉庆，按年龄世英才 弟应是老七了；老八马腾荣，老九梁春成，老十师金声；志生，按年龄你最小，算是大伙的十一弟了。”
等黄金业介绍完毕，坐在上首的大哥陈新银说：“老三，我咋看今儿个的筵席，不光像是在给你过生日。”
“那还像什么？”大伙都乱问。
陈新银说：“今儿个多了两个朋友，我觉得咱们这伙人里，像有一个是即时雨宋江降临。”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老五任小海看着大哥陈新银说“你一定是说，咱们今儿个像是水泊梁山排座次。”
陈新银说：“对！叫你五弟说上了。”
“那谁是宋江哪？”大伙嚷嚷着相互看着，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曹志生的脸上“志生弟，就数你的岁数小，你说谁是即时雨？”
曹志生一抱拳说：“各位大哥！小弟才来，本来没有说话的资格，今儿大哥们真要让我说，我可是说了，在坐的大哥都应该是即时雨宋江；不过还有一个真的宋江在我们中间，咱们大家都应该听他的。”
大家都有点诧疑，不觉异口同声的问：“他是谁？”
“我们十一个人应焚纸烧香，八拜为交。”曹志生顿了一下说“咱们结拜的生死之交才是一个真正的宋江。”
曹志生话音一落，大家不由的乱说起来：
“十一弟说的对！我们应该八拜为交。”
“咱们应该学三国里的刘、关、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咱得喝鸡血酒，对天盟誓。”
……
“好了！”黄金业满脸欢笑的说“大家都说在了我的心窝里。我已有准备，早就想借着我的生日这天，兄弟门都在，咱焚纸烧香，饮鸡血酒，来个大结拜。如果兄弟们都愿意的话，我已在后院林中摆设了香案，备了供品公鸡，咱今天就结拜，大家都说，愿意不愿意？”
“愿意！愿意！”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既然弟兄们都愿意，咱就来个先结拜后痛饮。”黄金业说罢，带领着弟兄们离开座位，款款向后院走去。
黄金业走在前面，弟兄们按年龄排队跟着。这个窑子的后院十分的敞大，通过布置今天显得非常威严。十几个弟兄一进来，早有匪杆站在香案前持枪夹道护卫欢迎。
看来黄金业真的早有准备，这场面让弟兄们看着惊呀赞叹。
结拜开始，鸣枪、鞭炮和三眼冲同时放响，震天动地，十分隆重；紧接着，十一个弟兄跪拜叩首，而后是轮碗饮喝鸡血酒对天盟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结拜后弟兄们拥到前院客厅落座开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金业说：“现在结拜酒我们都已经咽进了肚里，我的生日酒也算是喝了三杯，我黄金业今天特别的高兴，有句话想给大家说说。现在咱们有了十一个生死弟兄，以后咱得拉大杆扯大旗，也抖抖咱哥们的威风。在这酒席宴上，咱都说说以后该怎么个干法？”
“那还用说，抢大户绑大票，火并周围的小杆子。”
“叫我说，咱先来个查大户，叫各村都给咱送粮草，送银两。”
“还应该送几个漂亮的女人。”
“三哥你说吧，我都听你的，叫咋干就咋干，为抢为劫在所不惜。”
“我这人也不会说，只要有女人有烟土，撕小孩我都敢干。”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只有曹志生一直没有说话。
“老十一，不，应该叫你曹十一，你也该说两句让大家听听吧。”
“好！”曹十一双手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说“在坐的都是我的大哥，我想先敬每个大哥一杯酒再说话。”
“那就不必了，咱们端起同饮一杯就算了。”大家说着共同饮了一杯。
曹十一放下酒杯说：“咱们都是些亡命之徒，靠抢绑劫为业，打富济贫为主，咱得约法三章，人人遵守：一不准采花盗柳，二不准相互吃掉，三不准玩毒耍短。”
约法三章一说出，大家不觉都愣了神，有的还撇嘴使着眼色：“这……”
曹十一不管那些，他继续解释说：“常言说的好，吃酒不醉最为高，贪色不迷成英豪。我们干这一行的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几个钱，谁家都有姐和妹，欺侮妇女不会久活，这是无数真事证明了的；互相吞并，骂人的话就是狗咬狗，我们都是一行伙的，不论杆子大小，马子（指人数，黑语）多少，都得讲个绿林义气，不能以大压小，以多吃少；末一条，谁都不能行事短毒，即便有谁对不住谁的地方，可以当面锣对面鼓地摆出来，解除误会，和悦相处才是。”
曹十一这一席话的解释，让大家都很叹服。
“十一弟说的好！”
“十一弟真有两下子，应该是我们的杆子头。”
“咱们要拉大杆扯大旗得有个司令，十一弟就当咱们杆子的司令吧！”
罗锅七这样一说，下边的弟兄都跟着说：
“对！推举十一弟当司令！”
“来！为能让十一弟当上司令，咱们大家共同干一杯！干！……”
“好！”黄老三激动的站了起来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十一弟当司令，那咱就这样定了。我建议，咱们绣一面大旗，旗的中央绣一个‘曹’字，以后窑子扎在哪里，咱就把大旗竖到哪里。”
黄老三说罢引得大家一致拍手赞同。高兴之中酒兴更浓，十一个弟兄一直暴吃暴饮到夜里三更以后，小杆子们也跟着欢乐了一场。
不几日，通过大家的一致推举，曹十一正式成了匪杆司令。
（作者：宋甲寅，河南开封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