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读到《日月潭》这篇文章时,我仍能清晰地想起2003年春季在连家砭小学给二年级学生上这一课的情景。
那年,我由于请产假被太白镇初中解聘而来到连家砭小学,这是一所拥有一至五年级5个班106名学生、6名教师的乡村学校,校舍及课桌凳极其老旧,抽屉一米深、墙壁一尺厚,自己捡柴烧炕、下河挑水。我当时带着七个月大的孩子和12岁的表妹在这里工作了半年,这是一段艰苦又温暖的岁月,也是我教学生涯的转折点。
从幼儿师范毕业,来到中学任教,由于没有任何的实习和从教经验,在中学的这三年里无论是教政治还是美术,我都战战兢兢、兢兢业业进行教学,虽然成绩很好,学生也都很喜欢我,但是自己心里始终因为不带语数外这些“正课”而深感不踏实。2002年,结婚生女,适逢事业单位实行招聘制,女教工凡是请产假的首当其冲要被解聘,方能完成学校招聘任务。这样,我就从中学到了小学。最开始,心里还不能接受,总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但是到了小学以后,感受大为不同。和十五六岁的中学生相比,八九十来岁的小孩子要好教很多。
那时正值阳春三月,山村的春色已随处可见,杨柳萌生出鹅黄色的嫩芽,山桃花开的漫山遍野,远远望去,似雾似霞。但是那时候也正是沙尘暴肆虐的年代。我拖家带口来到连家砭小学,接任二年级语文学科教学及班主任工作。近二十年光阴的冲洗,脑海中留存的都是美好的片段,即使在狂风卷起漫天沙尘中一板一眼教习学生做广播体操,也是一种美好的记忆。
来到新的学校,县教育局领导来学校督导检查,要听每个教师的课,我正好上到了《日月潭》这篇课文。具体的情景不记得了,就记得评课领导说我讲话富有儿童化气息,课堂气氛好,教学任务完成得好,最后还给我评了个“优”。就是这节课,这个“优”,让我毕业三年多以来第一次被肯定,第一次树立起作为老师的自信,所以,时至今日,我仍从内心深处感激那位脸色红扑扑、眼睛笑眯眯非常和气的教育局领导以及他的宽厚仁爱。
心中有梦,哪里都是桃源。源于这节课的成功,我对新的学校、新的学生、新的学期充满信心与期待。开学第三周,学校要求布置教室,用了整整两天的功夫,我和学生们用彩色皱纹纸、报纸等仅有的物资把室内四面土墙壁布置的花花绿绿、焕然一新,评比中我们得了第一名。这个第一名的获得让我们更加喜爱珍惜我们这间土土的教室、土土的的班级了。
眨眼就到了六月,山里的夏天很特别,天、山、空气特别纯粹,天是纯蓝,山是纯绿,空气里都是氧气。早晨和傍晚非常清凉,是那种不带一点混沌的凉爽;到了中午,太阳直接射到地面,特别热,我抱着孩子领着学生顶着大红太阳下到小河里抓螃蟹。这是一条很小的小河,河底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螃蟹特别多,好像每一块石头下面都藏着一只似的。我们全都脱了鞋挽起裤腿下了河,我们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都熟知抓螃蟹的窍门:顺着流水的方向轻轻移走石块,只要不把水弄浑,你就会看到螃蟹非快地横着逃跑。这时,一定要眼疾手快,下手去捏住螃蟹的盖子提出水面,它就只有使劲蹬腿、挥舞双钳的份了。说话的功夫,抓来的螃蟹就装满了半小盆,我们带着愉快的心情满载而归。可是接下来这些螃蟹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给我和表妹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因为它们全都趁着夜晚“搭蟹梯”逃跑了,有的跑到了床底下,有的爬到了敞口的柜子里,有的就藏在我们的鞋子里,太吓人了!但是那个火红的太阳底下挥汗如雨、大呼小叫的中午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当中。
越是简单的快乐越叫人难忘。在连家砭的这半年里,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加上宽松舒适的教学环境,让我真个人身心都得以放松,就像沐浴在朝阳下、居住在疗养院。也正是这半年的教学经历,让我在工作中逐渐走向成熟,走出自己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