莅阳长公主,在怀着南楚国晟王宇文霖骨血,被母亲哄着喝了情丝绕,不得已下嫁给了谢玉。
当年的她,桃花马,石榴裙,飞扬飒爽,性如烈火,与敌国质子宇文霖暗生情愫,在她珠胎暗结之际,宇文霖却逃回了故国,独自抛下她一人承受俩人的业火。
在她眼里,情生自愿,事过无悔,既然抗不过天命,又何必怨天尤人。
此后的她变得矜持守礼,哪怕是府中侍奉过多年的老人,也未曾见过她有片刻的失态。
独爱长子
在她嫁给谢玉后,虽然得到了谢玉的独一份宠爱,但她的肚子还是瞒不下去,就在她生产之际,谢玉就派杀手要做掉她的私生子。
而这一切她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也是严阵以待的。她不能亲口质问丈夫,一旦宣之于口,也就把她给丈夫抹黑的事公之于众,虽然她是公主,但最无用的也是公主。所以,在长子萧景睿刚出生那几年,她疯了一样护着,哪怕一刻钟的分离也不曾。
在她接连又生了谢弼、谢绮一子一女后,丈夫的杀心才渐渐减弱,又加上长子可以作为纽带,帮其拴牢卓氏的江湖势力,萧景睿的生命危机才算得到缓解。
她独爱长子到什么境地呢?
就在林殊设局扳倒谢玉时,揭露了长子的真实身份,她谁也没顾,甚至是身怀六甲的女儿谢绮也顾不上安慰,只是焦急地喊着“睿儿!睿儿!”,一直重复说着“你别怕,还有娘,娘在这里。”
而后宇文念想替父带萧景睿这个亲生儿子认亲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愿,不单单是因为不想长子脱离自己的视线,也不是怕失去长子,而是她心疼长子的温厚,会让其一直限在身世真相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这对她来说,自己曾承受过颠覆和坍塌般的痛苦,是一丁点也不愿长子再去尝试,她这个母亲必须要陪着,而不是放长子去一个陌生的国家,见一个陌生的父亲,面临一次新的感情震荡。
就在谢家,也就是她的夫家遭受灭顶之灾时,她的次子谢弼被拘禁,她的女儿受惊难产,她的丈夫生死未卜,但她的全部注意力却只在长子身上,因为唯有长子是她期盼的,而剩下的两个孩子只不过是为了维系正常家庭的附带品。
从她怀着敌国骨血,到失身下嫁,再到连生两子,最后到夫家灭门,她的境地在变,心绪也跟着再变,因为从她嫁给谢玉那刻,她就没有爱,如果不是肚子里怀了孩子,或许她早就烈性地自杀了。活下去的希望就是长子的日益长大,而其他两个孩子,既不是跟爱的人生的,也不是期盼的孩子。
给亲夫递刀
就在谢玉和林殊搏斗那夜,其实如果不是她的拔刀相向,或许谢玉还有赢的可能,毕竟死再多的人,也都只捂在谢玉的府衙内,只要闹不到明面上,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可她却利用谢玉对自己的爱,用生命逼迫谢玉打开大门,她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是亲手推丈夫入死的深渊。
就在谢玉兵败跪在祠堂前的时候,她又亲手递了一把匕首,平淡地对谢玉说,“至少,我不会让它翻到明面上来。誉王只是政敌,不是仇敌,扳倒你是他的目的,他并非要灭掉谢氏全门。我会恳请皇兄,恩准我出家,带着孩子们离开京城回采邑隐居。这样誉王就不会再浪费心思在我们身上了。”
接着,她又神情黯淡,一片凄凉迷离地接着说,“我护不住你的命,但起码可以护住你的名声。你若嫌泉下孤独,那么等我安顿好孩子们,我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这个一心想上位,一心想要杀死自己长子的男人,对她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她不是无感的,也不是不感动的,虽然谢玉有了皇亲国戚身份的加持,但自身也足够努力,虽然做的不是正当事情,但谢玉却也是可恨又可怜之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对谢玉是有爱的,只不过不是那种怦然心动的爱,而是相濡以沫,习惯被照拂的爱。所以,她更要狠心给谢玉递刀子,为的不是杀死谢玉,而是要保全谢氏门楣。
虽然这听起来很荒唐,毕竟人死灯灭,门楣又能做什么,或许还能照拂子孙一二,但谢玉既然是罪大恶极,那无论谢玉的儿子们多优秀,也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但这就是她自认为对谢玉最好的保全。
就在夏江的运作下,谢玉从杀头之罪变成了流放犯,她来送行时,对谢玉说“那人说,如果你还没写,叫你现在就写,因为你说的那些东西后面,一定还有更深的,写下来,交给我,你就可以活命。”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只是木然地、一字一句地认真转述。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再无什么好留恋的,只不过谢玉最后那句“为夫,就此别过了”听起来更显凄凉。
从她刀逼谢玉开门,再到亲手递刀子让谢玉自杀起,她的内心就是平静的。或许是大义让她选择出卖亲夫,但在以夫为纲的年代,她的所作所为就是背叛。谢玉对她的爱,她给不起也还不起更对不起,在这场一开始就饱含阴谋的婚姻里,她是受害者,也是终结者。
逼皇帝认错
相信看过《琅琊榜》的人都对她殿前告状那段记忆犹新,原话是,“十三年前,谢玉与夏江串谋,令一书生模仿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笔迹,伪造密告信件,诬陷林帅谋反,瞒骗君主,最终酿出泼天大案,此其罪一也;为坐实诬告内容。谢玉暗中火封绝魂谷,将聂锋所部逼入绝境,全军覆没。并嫁祸林帅,此其罪二也;”
“谢玉借身在军中,了解前线战况和赤焰动态之便,谎奏林帅要兵发京城。骗得陛下兵符,与夏江伏兵梅岭,趁赤焰军与大渝军血战力竭之际,不宣旨,不招降,出意不其大肆屠戮,令七万忠魂冤丧梅岭,事后却诬称被害者谋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灭。此其罪三也;梅岭屠杀之后,夏江与谢玉利用所缴林帅金印与私章,仿造来往文书,诬告赤焰谋逆之举由祁王主使,意在逼宫篡位,致使祁王身遭不白之冤,满门被灭,此其罪四也;”
“冤案发生后,谢玉与夏江倚仗兵权朝势,封住所有申冤言路,凡略知内情良心未泯意图上报者,均被其一一剪除,所言不达天听,此其罪五也。五条大罪,桩桩件件由谢玉亲笔供述,决无半分虚言。臣妹阅其手书后,惊撼莫名,日夜难安,故而御前首告,还望陛下明晰冤情,顺应天理,下旨重审赤焰之案,以安忠魂民心。”
从理字上讲,她是对的,因为7万炽焰军无辜枉死本就应该沉冤昭雪,而且主帅林燮是她的姐夫,林殊是她的亲外侄,她有义务替他们伸冤。
从情字上讲,她要推翻的是自己的亲哥皇帝陛下,指摘的是自己的亲夫谢玉,无论从哪一个人的关系论,她都不应该站出来申诉,更不能作为挑头之人。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因为她原就是爱憎分明、大义凌然之人,只不过从她自身遭遇的变故,以及亲姐晋阳长公主的自杀事件后,她就选择了沉默,学会了隐忍,因为她要活着。
她的一纸状书,直接摧毁了皇帝十几年以来的自欺欺人,也彻底打破了朝堂表面的安宁,以及改变了原有的势力划分,打开了新格局新希望。只不过,这也要了她的半条命,因为她的每一句话,每前进一步都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打破一切不能打破的
自她喜欢上敌国之子珠胎暗结后,她就开启了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墨守成规之路,即便有高贵身份,却做出不守妇道之事,依旧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被人设计因为情丝绕委身于谢玉的她,或可以选择以死明志,但她没有,因为她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或者说她对曾经的情人还抱着希望。
作家大冰说:世上没有什么命中注定,所谓命中注定,都基于你当下和过去有意无意的选择。
看似她的命运像浮萍漂泊无依,但哪一次又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呢?如果她做个安心待嫁的公主,哪个王公贵族不供她选,又何必便宜了肖想她的谢玉?如若她彻底掐断与情人的连接,又哪会导致长子身世沉痛的一生?如若她坚定站在丈夫跟前,或许她依旧是那个侯府夫人,又哪会落个夫死寡居的下场?
她的一次次选择,看似被逼无奈,实则她始终是坚定的,明确要保护谁,要舍弃谁,要成就谁,因为她原本就是个心狠的角色。
对她来说,做一朵被摆弄的温室花朵远没有墙边带刺的蔷薇来得壮烈,也更能得到阳光的普照,即便一半阴郁,一半阳光,但也足够精彩了。
人活一世,勇敢做自己,忠诚于自己,成为那个津津乐道的人,也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