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狄更斯,全名查尔斯·约翰·赫法姆·狄更斯,英国作家,日耳曼人。
狄更斯1812年2月7日生于朴次茅斯市郊一个海军小职员家庭,少年时因家庭生活窘迫,只能断断续续入校求学,后被迫到工厂做童工。15岁以后,当过律师事务所学徒、录事和法庭记录员。20岁开始当报馆采访员,报道下议院。1837年他完成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匹克威克外传》,是他的第一部现实主义小说创作。后来创作才能日渐成熟,先后出版了《雾都孤儿》(1838)、《老古玩店》(1841)、《董贝父子》(1848)、《大卫·科波菲尔》(1850)、《艰难时世》(1854)、《双城记》(1859)、《远大前程》(1861)等,1870年6月9日卒于罗切斯特附近的盖茨山庄。
狄更斯特别注意描写生活在英国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生活遭遇,深刻地反映了当时英国复杂的社会现实,为英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开拓和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对英国文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今年6月9日,对于喜欢英国文学的读者而言,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150年前的这一天,英国著名作家查尔斯·狄更斯在罗切斯特附近的盖茨山庄逝世了。法国传记作家、小说家莫洛亚记录了时代的见证:狄更斯1870年逝世时,消息传遍了英国、美国、加拿大和澳洲的每一个有儿童的人家,据说有一个小孩子曾经问道:“狄更斯先生死了吗,那么圣诞老人是不是也要死掉呢?”狄更斯的两副面孔
十九世纪,在那个被称为“维多利亚时代”的几十年里,英国在世界舞台上可以说是独领风骚,在维多利亚女王在位期间,英国号称“日不落帝国”。英国的强盛不仅体现在军事和经济上,更体现在文化上,整个“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文化界高峰林立,思想极其活跃,不仅新古典主义、唯美主义、印象主义等思潮纷纷登场,还产生了哈代、勃朗特三姐妹等一批对后世文学影响至深的作家。
在“维多利亚时代”的文化高峰中,狄更斯的名字又显得格外耀眼,曾有同时代作家称其为“我们这个时代最受大众欢迎的小说家”,甚至极言其为“所有时代最受大众欢迎的英国小说家”。而狄更斯也确实配得上这样一个称号,在他的身上,体现了“维多利亚时代”的精神特质。狄更斯有两副面孔,一副是温情的现实主义,他聚焦于社会底层、关心着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们,并用自己的文字给他们带来动力和希望;另一副则是阴森的哥特风,狄更斯在写社会题材小说之外,还擅长写恐怖故事,这些故事怪诞而夸张,在这一个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故事里,所折射出的其实还是人间疾苦。狄更斯的两副面孔所呈现出的都是他对其所生活着的人间的深切关怀,无论是温情或是阴森,其背后都是狄更斯对世界的关怀,仅凭这点,称其“伟大”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雾都孤儿》是他的自传
人们接触狄更斯往往是由《雾都孤儿》开始的,只要读过这本书的人就不会忘记主人公奥利弗·崔斯特的成长过程中那些痛苦艰辛的经历对其人格的造就,也不会忘记在故事的结尾,在经历这么多曲折的故事之后,狄更斯仍是不忘为主人公设计了一个相对完满的结局。狄更斯对雾都孤儿这一人物形象怀着极大的善意,他不惜为故事安排下一个相对俗套的大团圆结局,也要让好人最终得到好报、恶人最终遭到报应。为什么狄更斯如此偏爱奥利弗·崔斯特,其实原因很简单:狄更斯正是那位雾都孤儿。
冬春之交的英国总是弥漫着大雾,这似乎和“维多利亚时代”的盛世景象不甚合拍,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在大英帝国向全世界耀武扬威的同时,无数的城市贫民正挣扎在温饱线上,而狄更斯正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曾经,狄更斯家也富裕过,他的父亲是一名国家公职人员,这让狄更斯的幼年过得充实而富足。不过,父亲耽于宴乐,不但将积蓄挥霍一空,还欠了一笔外债,最后因为债务问题而锒铛入狱,这使狄更斯的生活一下陷入了困境。狄更斯爱好文学,在家境富足时,他曾常常流连于自家的阅览室,翻阅自己喜欢的书籍,并尝试自己创作,而父亲入狱后,他却只能徘徊在伦敦的街头,从擦肩而过的穷人和富人的脸上观察世间百态,这为他带来了书本上读不到的东西,也破碎了那些由文字筑成的美丽城堡。狄更斯永远忘不了那段在鞋油作坊打工的日子,隔着玻璃橱窗,他不停地擦着鞋,光滑的鞋面展现着鞋油的优质,而窗外的人们却像看动物一般地看着狄更斯。在这里,人的劳动和尊严一文不值,只要能换来金钱和利益,老板才不会管你什么尊严不尊严呢。生活的反差让狄更斯很早就认识到了社会的现实,也将伦敦的大雾吹进了他的文学作品中。
《雾都孤儿》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狄更斯的自传,所以狄更斯才要竭尽全力为奥利弗·崔斯特安排一个令人欣慰的结局。在另一部具有自传性质的小说《大卫·科波菲尔》中,狄更斯也为主人公安排了一个令人愉快的结局,带领剧中人走出痛苦,走向重生。那段在雾都街头挣扎的岁月里,狄更斯感受到的是屈辱和创伤,时隔多年,他仍然对当时的生活耿耿于怀:“我整个身心所忍受的悲痛和屈辱是如此巨大,即使到了现在,我已出了名,受到别人敬爱,生活愉快,在睡梦中我仍常忘掉我有爱妻和娇女,甚至忘掉自己已成人,好像又孤苦伶仃地回到那段岁月中了。”狄更斯在自己的作品中拯救着主人公,其实正是在拯救自己,也是在拯救无数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们。
闹鬼的狄更斯
与那副充满现实关怀和温情的面孔相比,狄更斯的另一副面孔就显得阴冷而令人着迷。“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风尚深受哥特主义的影响,在十九世纪的社会语境下,那些中古的浪漫、黑暗与孤独显得别有一种美感,而狄更斯也深深地为之所吸引,神秘与未知唤醒着他心中的文学才华。
狄更斯曾经称少年时期的自己是“有特殊才能,但身体和精神都容易受到伤害的孩子”,狄更斯自幼多病,家中的阅览室常常成为他接触外部世界的窗口,在那些离奇曲折的故事中,狄更斯习惯于和自己的心灵对话,当阳光洒在书页之上,一切现实都似乎被抽离;而接下来的那段令狄更斯痛苦不堪的雾都生活,则使他看到了现实世界的另一面。书中的景象和现实的苦难相互交织,在繁华背后,狄更斯看到了鬼气森森的破败。
在狄更斯的作品中,有不少都充满了这种鬼气。例如那篇有名的《谋杀案之审判》,在庄严的法庭上充斥着荒谬与污秽,而在旁听席中,被害者的鬼魂列坐其间,直面人世的荒谬,而当正义终于到来的那一瞬间,鬼魂消失了。而《调度员》中那位被火车压死的调度员,害死他的究竟是那虚无缥缈的鬼魂还是日复一日无休止的枯燥工作?狄更斯说,他天生就能看得到鬼魂,鬼魂就在人间。
狄更斯的第二副面孔正是对第一副面孔的补充。如果说在那些具有现实主义风格的文学作品中,狄更斯不忍心让他塑造出的主人公在黑暗中毁灭的话,那么在情节怪诞的作品里,他就可以自由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自己对这世界的观察用一种扭曲的形式呈现在纸面上。正如曹雪芹所言,“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古今中外同此一理。
狄更斯与中国结缘很早,在清末民初,翻译家林纾就对狄更斯情有独钟,他曾经用文言译出狄更斯的《雾都孤儿》《大卫·科波菲尔》等五部作品,并以《贼史》《块肉余生述》等充满中国古典小说色彩的题目为之冠名,读上去别有一番味道。转眼间,狄更斯来到中国已有百年,他用两副面孔帮我们驱散世间的迷雾,让我们相信光明总会来临。(据《海南日报》吴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