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jn
封面来源：崩坏学园2 动画PV
中国在日本做动画的人越来越多，首个由中国人创建的动画工作室——糖果盒动画工作室创立也近3周年了，这次专访糖果盒动画工作室社长朱晓，谈谈糖果盒动画工作室和在日本的动画人们，朱社长还对有意赴日工作的动画人提出了非常有价值的建议。
第一部分围绕朱晓本人的经历和糖果盒动画工作室的诞生谈谈。
Q：您是不是首批到日本做动画的中国人啊？当时是怎么想到去日本做动画呢？
A：应该是，特别是以留学这条路来日本，毕业后在进入动画公司的。
当时学校和业界基本上看不到外国人，特别是中国人的身影。这几年伴随着赴日学习动画的人数增加及日本动画业界人才供给不足，进入了日本动画圈子的中国人逐渐开始多了起来。
至于当初为什么会来日本学动画。想法其实很简单，自己从小学习美术，喜欢动漫，很想从事这份工作。既然日本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动漫王国，不做也罢，做就去最好的国家学习，所以高中毕业后就决定去日本。
Q：到日本之后整个就业经历怎么样？
A：2004年来日本。2007年于东京设计师学院（東京デザイナー学院）动画学科毕业。同年4月，进入动画企划制作公司pierrot（株式会社ぴえろ，小丑社）制作管理部-作画室。一年动画后，晋升为原画。动画出道作是《死神》 ，原画出道作是《蓝龙》 。
之后在pierrot主要负责《火影忍者》的原画，设定等工作。到目前为止，主要参与过的作品有《火影忍者》 《死神》 《名侦探柯南》 《EVA》 《进击的巨人》 《魔笛》 《刀剑神域》 《攻壳机动队》 《一拳超人》 等。
（参与了《一拳超人》第三集的原画）
2012年12月12日，成立了糖果盒动画工作室（株式会社キャンディーボックス）后，主要工作重心从作画领域转向了经营方面。
Q：创立糖果盒动画的契机是什么？
A：一方面组建一家动画公司，创作出受欢迎的动画作品，一直是从小到大的梦想，也是当初来日本的初衷。另外，在日从事动画行业的国人人数在不断增加，希望通过公司的形式，能将优秀的在日华人集合起来，和业界的日本人一起创作出，能拿上国际舞台的，有众多华人参与的优秀作品。
另一方面，是通过多年打拼，积累了一定的业内人脉。再加上日本业界目前存在着一些问题，所以想通过自己的公司，尽可能改善一些业界弊端，为整个业界做出一点贡献。
Q：中国人在日本创立一个动画工作室肯定是有很多难点吧？
A：日本有400余家大大小小的动画公司，每年倒闭的公司以数十家计算，本身即便是日本人在日本开动画公司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作为外国人，在别人国家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同本国人竞争，确实困难重重。三年来，我们也是一直在摸索，尝试，也数次遇到过危机，但最终也挺了过来。前前后后参与了120多部日本TV动画作品和10多个日本剧场版动画作品的制作。在业界也取得了不错的口碑，其实这点上还是蛮自豪的。
Q：独立制作做过那些短片？
A：目前正在制作一部游戏的片头动画。
之前帮游戏业界朋友们的忙，制作了《崩坏学园2》 《怒之审判》的游戏宣传PV。网上应该也能找到一些已经公开的镜头。
《崩坏学园2》PV：
《怒之审判》PV：
Q：《崩坏学院2》的PV，现在还能经常在日本电视上看见，也是托mihoyo进军日本的福了。当时做这个PV是耗费很大人力的吧？
A：当时这个PV制作时间很赶，很多本应该花大量时间的前期工作，因为时间原因也基本是省略掉。
整个PV制作基本上是动用自己在业界的关系网，集合了一些业界朋友、前辈、后辈一起来完成的。我本人出任监督，总作监。分镜是大桥誉志光老师担当。作画监督起用了公司新人张智程同学。原画则邀请到了堀内博之老师、吉田徹老师两位大前辈参与。同样参与原画的还有仓古亮多、福井麻记、服部益实、臼田美夫、儿玉亮、黄成希、邓佳媚、梁博雅等等业界好友。美术背景则交给了业界大名鼎鼎的草薙工作室来担任。
档期有限，所以缩短了正常的制作流程，大概用了3 ~ 4个月的时间制作完成。
Q：能说说《怒之审判》主要制作人员吗？
A：《怒之审判》是公司刚刚成立，很多条件和经验都不完善时，帮助好友 神猫 制作的游戏片头。 由我出任监督、作监。黄成希同学出任分镜。张智程、黄成希、高桥纱妃等社内人员为主，参与了原画。美术背景是由草薙完成。配音部分则邀请到了大冢明夫、井上喜久子、栗津贵司、长泽美树等几位老师助阵。
Q： 现在糖果盒动画主要的业务是什么？
A：通过三年的时间，我们正努力实现从动画下请公司，向动画元请公司的转变。
目前公司除少量接日本工作外，自社接下来的元请动画项目正在企划中，之后也会对外公布。
未来公司的主要发展方向是致力于中日两国市场的前提下，组建团队，投资并制作更多会在两国同步运作的动画作品。
Q： 虽然说是外包，但是和海外的二原和动仕还是有明显差别的吧？什么情况下会选择国内的而不甩到海外去？
A：这是一个始终困扰着业界的问题。全业界都在寻找既有质量又有速度的中国国内动画加工公司，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笑）
一般情况下剧场版或是TV版动画的关键场景会选择日本国内作业，其他大量动画中割和上色等工作会发往中国，来整体上调整质量和速度的平衡。
Q： 糖果盒动画现在怎么样的规模？有哪些厉害的人呢？
A：目前公司8人，接下来伴随着项目的启动，会有扩充团队的计划。具体人数会依据项目再决定，一般是社内数十人，加上社外根据项目内容随时借调过来的人员。公司仍将像现在一样，由日本人加中国人组成。
目前最有名气的当然要数导演，大桥誉志光老师。
大桥誉志光老师是目前活跃在日本一线的大前辈，1984年就已经进入业界。先后担任过《Sacred Seven》 《魔女之刃》 《AMNESIA 失忆症》等作品的监督。 《机动战士高达》 《家庭教师》 《反叛的鲁鲁修》 《绝园的暴风雨》 《革命机》 《某科学的超电磁炮》 《银之匙》 《棺姬嘉依卡》 《排球少年》 《CROSSANGE 天使与龙的轮舞》等大量知名作品的演出、分镜等工作。同时作画出身的他，还担任过《千年女优》等作品的原画，是个相当全面的老手。
Q： 糖果盒动画未来有什么目标和展望呢？
A：我们整个公司规划也是按照日本的理念，前三年是一个蓄力，明年开始是我们发力的阶段。接下来公司的更多精力会转移到公司自己企划制作的动画项目上，也会更多的参与到动画项目的投资、宣传、发行、商品化等关联领域。
改善创作环境，进一步扩大公司在业界的名声，提高中国人在日本业界的形象。利用日本先进的技术，不断完善国内动画技术层面的不足，不拘泥于国产动画四字，制作能拿上国际舞台的作品是我们一直以来坚持的目标。
Q：最近身边很多年轻人想去日本做动画，想问一下详细的建议，首先还是问一下总体主要必须要经过的流程？必须要注意的点？（签证？语言学校？专门学校？）
A：首先，欢迎更多优秀的年轻人，能够进入动画业界，输送更多的新鲜血液，使动画产业不断发展。
但是，如同股市的“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的格言一样，日本动画业界充满了挑战和各种困难，特别是针对外国人。请先花大量时间打好基础、充实自己后，再进入这个业界。不要盲目的跟风进入，否则会死得很惨。简单一句话，如果你只是动漫迷，疯狂的迷恋日本动漫，于是充满了好奇，幻想跻身日本业界，创作出天马行空的作品的话，那还是不要轻易进入这业界，因为和你想的不一样，请远离制作第一现场，太危险了。笑）
正常情况下，一般的赴日流程是：高正毕业后，来日本留学，1到2年的语言学校后，进入动画专门学校，2年后毕业，然后进入动画公司。
这里需要注意的几点：
除高中毕业外，在国内动画大学毕业后，也可以来日本留学。并且当你持有国内大学相关动画专业毕业证书时，可以不用在日本上专门学校，或是大学。而是语言学校后，直接选择就职。当然前提是有日本动画公司愿意采用你。（但这里要注意，听起来国内上完大学再来日本不错，可以直接就职。但是要注意的是，因为不了解日本社会的习惯、规矩。很多公司并不愿意采用没有日本生活经历的外国人。另外，年龄偏大也使他们不太愿意采用的另一原因，因为动画公司不看重学历，很多同期和你一起募集日本公司的日本人都只有18、9岁却画得极为出色的应届高中毕业生。）
如果是明年4月进入动画公司，那么今年5月开始就需要做准备应聘了，一般公司会进行书类审查（履历书和作品集的审查）、笔试、面试三步，决定是否采用你。
募集公司的高峰期是当年暑假期间，错过了就来不及了，千万不要有什么等毕业了再去找工作的想法，那你只能一毕业就回国了。
所谓的作品集是指大量的涂鸦练习作品。千万不要交数码作画的存档或是完整的影像作品。
Q：是不是越年轻越好？如果是的话，不上大学或者休学去日本推荐不推荐？
A：理论上是越年轻越好。日本80%的动画公司都要求新人25岁以下。所以最好是高中一毕业就来日本。
绝大多数的日本人都是高中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业界（特别是作画人员）。年轻人相对生活压力小，离职率低，学习能力强，培养起来价值大等等都是原因。
Q：在国内准备的话，做哪些准备和练习比较好？
A：如果是希望往作画方面发展的话，主要还是要在国内就每天进行大量的涂鸦练习，打好扎实的基础才是最重要。
千万不要只画脸不画身子，千万不要不画背景，千万不要只画一种画风的。。。。。。
一定要练习各种人物。男女老幼、各种动物、交通工具、机器机械、各种静物以及春夏秋冬的种种美术背景等等。
另外就是大量的阅片，理解手绘动画电视、电影镜头语言。
当然日语是最最重要的，最好能在国内就拿到日语JLPT2级资格，来日本后再冲击日语JLPT1级。国内打好语言基础，来日本后通过打工、交友等方式通过实战再提高日语水平。
Q：都说动画是血汗行业，您觉得对于来做动画的，心态上有啥建议？
A：就像之前所述，“看动画”和“做动画”是两个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感受。
建议未入行的年轻人，首先确实是要有梦想。但同时，也要明白，这是一份工作，一份竞争残酷的工作，何况你还是外国人。
日本之所以能够将手绘动画坚持到现在，能够做出这么多优秀的动漫作品，其实都是日本职人精神的体现，数十年如一日的专精于自己的领域。多了解日本社会的文化，沉淀自己的心态是很关键的。
千万不要把浮躁的国内心态带来日本，你会很快被日本社会所孤立。一定要记住，你如果想在日本动画业界就职并真正生存下来，一定要比日本人优秀、认真、努力，否则日本的公司为什么要招聘一个语言肯定不如日本人好，技术也没日本人出色的外国人呢？
Q：现在中国在日本的动画人越来越多，大概有怎么样的规模人数了？
A：目前，在日本从事动画的国人数量确实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只是目前还是以新人居多，5年以上资历并能真正坚持下来的还不算多。
如何在一家公司待得时间长、如何进入一线大公司、如何能挤进真正核心的日本动画圈子，而不仅仅是作为业界因缺人而被迫招聘的大量中国人中的一员，这是如今在日本的年轻动画人主要应该考虑的。一个人的表现，影响了雇佣你的一家公司对所有中国人的看法，大家一定要带着责任感和使命感来从事这份工作。
在日本做动画的国人们，是在艰苦的环境下追求着自己梦想的一群人，可以说是痛苦并快乐着，希望大家加油，也祝大家好运，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身体。
Q：因为对这个好奇的同学也比较多，问一下动画学校如何选择？大学的动画专业和专门学校有什么差别呢？有哪些推荐的学校？
A：作为日本的动画公司是完全不看重学历的。高中、专门学校、大学、博士，还是根本没上过学（日本不太可能有没上过学的）都不会对找工作有太大的影响。
作为日本动画公司在募集作画、制作进行、摄影、美术等一线制作领域时，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是：完全不会有人看你学历的。评价的标准只是你的个人实力和基本的人际关系处理，或是一些简单的基本的软件操作等。因为你在外界学到的知识，无论专门学校还是大学，基本都没有办法直接用于日本的商业动画制作流程中，所以公司只会挑一些基础好的、学得快的新人从零开始教。这也是为什么动画公司都愿意首先挑选较为年轻人来采用。
作为我的个人建议：一般是鼓励选择专门学校，一个是学费低，时间短（在学一般两年，别忘了25岁这道门槛）。另一个是专门学校学的知识相对来讲比大学有点用，能够较快的帮助你在公司实习。打个比方是专门学校毕业的话、进公司能从30分起步开始学，大学毕业的话基本还是从0分开始学。
具体选择时，可以根据个人情况决定。
想节省学费、想节约在校时间、想以最快速度直接进入日本一线商业动画制作现场的同学一定要优先考虑专门学校。
无法说服父母，非要带一个毕业证回国的。或是不想学习商业动画，想更多接触艺术类动画的，你只能优先选择大学。
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
至于说到有什么要推荐的专门学校，其实都差不多，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以专门学校为跳板，赶快进入公司才是正道。
推荐专门学校的话，东京设计师学院、日本电子专门学校、八王子工学院都不错的学校，但是现在这三家中国人太多了，都快新入生都是中国人了，所以除此之外，选个中国人少的学校也不错。动画专门学校的师资、教学质量等其实都差不多。
推荐的大学的话，因为已经跳出商业动画的圈子了，实在不是很了解。听说宝冢，京都精华等都不错。
选择学校，不要听别人说，一定要去多参加各个学校的体验入学，亲身体会，看自己喜欢哪家去哪家就行。
Q：另外动画公司和作画人之间的关系，比如所属、free、拘束，各种具体有啥差别？为什么动画业界有这样奇特的情况？
A：日本动画业界依据公司、个人、作品等等不同有着各种各样的雇佣形态。
一般情况下，动画公司和作画人之间并不是雇佣契约，而是业务委托契约，也就是大家常说的free 。特殊情况下，作品制作期间，根据作品的制作周期，会和一些主创人员签订拘束契约，即作品制作期间，谈好一个固定工资，在这期间一般不允许再接其他工作，保证将全部精力都投放在这个作品上。
所属契约，一般是针对制作进行（即国内所说的制片人、执行制片）这种非作画人员，因为他们的工作不太好以件数计算，一般是固定工资。。。然后用到死。笑）
当然，某些特殊情况，比如一个公司极度想留住某些实力出众的作画人员时，也会和作画人员签订所属契约。但是，一旦所属，就只能做这个公司的作品，所以很多作画人员并不太愿意所属，而是参与不同的自己喜欢的作品。所以很多所属契约的作画人是一些相对年轻、画的不错的年轻人，一方面公司愿意花固定工资养着；另一方面，年轻作画人刚入行，为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签证（外国人的情况）也乐意选择所属契约。注：外国人的场合，正社员和契约社员（两者都算所属，有固定工作）都可以更换签证。free是没有办法拿到签证的。
之所以会有这种业界状况，一方面是从公司角度，要节约成本；另一方面，个人角度，不愿意只参与一个公司的作品。所以就得到了大家的共识。
动画制作属于影视制作的圈子，如果套用影视圈来对比，应该就比较容易理解了。演员、导演、编剧等很多都不属于影视制作公司，他们只是和影视制作公司合作作品，虽然也有经常合作的情况，但其实两者没有雇佣关系，只有项目上的雇佣或合作关系。演员、导演会根据作品随时流动。日本动画业界就是这种情况。
Q：在《大圣归来》之后国产动画制作领域涌入一批热钱，鼓吹IP，网络动画也是越做越火，也开始做一些和日本合作的，比如腾讯的《从前有座灵剑山》，爱奇艺的《灵域》，Bilibili的《影斗》等等。你对于热钱涌入、网络动画的兴起和这种中日合作是怎么看的？
A：这两年国内动画产业急速发展，整体上讲还是很令人欣慰的，毕竟“动漫基地”这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模式正在渐渐逝去，国产动画相比以前也算是逐渐走上了“正轨”。
当今的中国超高速发展，每天都在变样。几乎所有人都在追逐利益，《大圣归来》和网络动画的兴起，一定会使大量热钱和年轻人涌入这个产业。几年不挣钱或是没有希望，又都会纷纷离开，这也是一个产业从起步走向成熟的必经阶段。
作为动画从业人员，我们当然欢迎更多的资本进入动画界，因为没钱是万万不行的，但是我们要呼吁的是，在今天中国不差钱的大环境下，请各个资方一定要合理的进行战略投资，千万不要跟风乱投，1~2年一看没戏，马上撤资。请一定要记住，文化产业，动漫产业一定是长期投资，回报周期比较长的产业。还有就是一定要看清楚自己的投资对象，选择具有投资价值的公司进行长期的战略合作，千万不要有一部片子赌输赢的想法。 一定要打好基础，构思好商业模式，着力于中期人才培训，打持久战才是首选 。否则你钱再多，也经不住动画业界烧钱的速度。
同时，作为动画从业人员一定要冷静分析业界走向。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繁荣”蒙蔽了双眼。一定要对得起资方的投资，不要只顾着拉投资，忽略了动画公司最重要的团队培养和长期底蕴积累。别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着资方现在头脑发热，先“骗”他一笔投资，这样的思维模式最终一定会害人害己。《大圣》成功后，各公司的动画同仁们如何能继续推出不亚于《大圣》的其他作品，让市场持续繁荣才是摆在中国动画人面前的大问题。
Q：中国动画现在还有很多落后于日本动画的地方，国产网络动画整体质量仍远远不如日本的普通TV动画，你觉得有哪些硬伤？
A：非要细说落后的地方。。。。。。那实在是说数万字也难以说清楚啊。笑）
毕竟10年的业界一线，每天一言一行的感受，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整体上讲，一定要理解日本动画的成功，是日本社会“职人精神”的体现。日本人的认真、严谨、一丝不苟不仅体现在动画制作中，更体现在其他日本社会的各个方面。
其实目前的中国动画仍然 全面 落后于日本， 还需要走一段相当长的道路 。日本已经是完全意义上的商业动画制作流程，分工明确、流水线作业、各领域对接合理，而目前的中国动画还在探索商业动画雏形的道路上，确实还不能直接比较 。
制作层面上，规范制作流程、提升制作速度、提升作品品质；运营层面上，产业链的建立，商品化的完善、关联产业的补充等等都是现在急需改善又必须脚踏实地稳步推进的地方。
Q：您对前段时间的“中国动画威胁论”是怎么看的？简单说就是中国人出更高的单价让日本原画师作画，日本恐失去动画制作的主导地位。
A：其实谈不上什么威胁论，只是日本人性格的体现而已。就像中国人在日本爆买，日本人既很开心，又很郁闷，因为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一样。
其实平时就和很多日本业界同行交流过，只要能做出好作品，他们并不反对海外资金进入日本。只是就像爆买这件事一样，日本人欢迎中国人，但是希望中国人能遵守日本秩序而已。
在世界一体化的今天，更多的国际合作肯定是大的趋势。
我们公司今后也会更多尝试中日双方的合作，比如将中国资本同日本技术的合作，也会尝试中日双方资本、技术、渠道、资源等多方位立体式合作。双方在合作过程中，都应当注意：通过国际合作，一定都要学会相互尊重，共同成长。作为日本人，忽视未来最具潜力的中国市场；或是作为中国人，自认为和日本差距已经不大，都是极其愚蠢的想法。
作为中国方面，千万别有有钱就是大爷的想法，这招在日本真的不好使。别当那种人傻钱多的角色，让日本人拿着你的资金用，几年甚至几十年合作完了，你发现你仍然什么都不会，让你自己做动画的时候，你又只能做出“国产动画”的老样子。通过国际合作，学习海外先进的制作技术，团队管理，商业运作流程，版权管理意识，商品化运作等等才是最关键的。
而日本，则应该放下架子，你已经渡过了日本动画的黄金期，正在走入夕阳产业。积极探索海外市场，通过不断和海外合作，重新振作日本动画，修改日本业界自身弊端，不要沦为海外的加工工厂。
中日双方只要摆正心态，中日合作就是双赢，大有未来。当然，如果交给不懂的人乱来，则与两国均无益可言。
Q：对于国产动画现存的问题，你觉得该如何打开局面？
A：还是需要在这个时刻，有一两家像样的动画公司，推出像样的作品，先站出来带动整个产业震动，然后紧接着就是需要一批像样的公司出现，这才是一条正路。但是对于目前的中国动画，出现这样的局面太难了。毕竟我们是一个动画发展途中的国家，不要一上来就和最强大的日本过于对比，一方面动画爱好者要多给中国动画一些时间，另一方面，从业者也要多争气，脚踏实地得创作出对得起观众、对得起资方、对得起自己的好作品。
作为糖果盒动画，我们也会用我们的方式、资源、渠道和优势尽可能为中国动画做些什么。
非常感谢朱晓社长百忙之中接受这次采访，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议和观点。最后Anitama也期待糖果盒动画越来越好，做出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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