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余华的小说《兄弟》看到150页(共630页)时,忍不住看得泪流满面……。我看小说很少哭,这个真是太感人了,人性、心理和细节的描写让你看了对人生有太多的领悟。讲一点梗概:
小说开头就讲一个叫李光头的十二岁小男孩趴厕所,看到女厕所的五个屁股,关于五个胖瘦美丑不同的屁股有描写,小孩的心理有描写,之后趴厕所的小孩被当场发现,游街示众,被议论,之后被羡慕被审问,回到家后,她妈李兰说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来当初他妈怀孕时他爸就是趴厕所掉在粪坑淹死的。
之后是母子俩被人议论轻蔑的日子,在这些艰难的日子中,有一次母子俩在路上邂逅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有时是他一个人,有时是他一家三口人,他就是后来成为李光头继父的宋凡平,一个中学老师。他看母子俩可怜,可能也是有点好感,说"这孩子应该多晒晒太阳,缺乏维生素。"还
还有一次帮他妈李兰提40斤大米(当时她趔趔趄趄),然后说以后扛大米拉煤球找他。
五年后宋凡平的妻子因病去世,李兰叠了很多纸钱,一来二去宋凡平和李兰好上了,宋凡平也有个儿子叫宋钢,宋凡平的老家在上海,在他和李兰结婚当天,他俩喜气盈盈地用大白兔奶糖和蚕豆招待邻居,但是却遭遇了羞辱,那就是因为李兰的前夫是趴厕所而死,来了一伙小混混,借口找鸡,然后寻衅滋事,宋凡平高大威猛,又会点武艺,本来动手都不怕,但为了新婚之日求个安宁,既显示出了智勇又压下了火气选择了"忍和担当",递烟熄事宁人,那伙人得寸进尺,要一一点上,宋凡平火刚要起,李兰把他推到一边含着眼泪说"我来点",宋凡平强忍着怒火然后走进屋,从不抽烟的他抽了一根烟,然后洗干净脸手,再从屋里走出来时,象变了一个人,兴高采烈,给新婚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做了一条鱼,炒了几个菜,两兄弟还吃到了大白兔奶糖,一家人的幸福日子从此开始。
宋凡平和李兰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做饭,一起买菜,似乎没有不在一起的时候。宋凡平聪明体贴,两个过了一年如胶似漆的婚姻生活,这其间有许多关于两兄弟关于偷听偷看父母接吻和睡床的细节,写的特别生动有趣。这个李兰的儿子李光头早熟,七八岁就有性冲动,经常抱电线杆子亲热,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趴厕所。李兰在前夫死后守寡的日子里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一年后加重了。
宋凡平就每隔一个月给自己在上海的姐姐写一封信,让帮李兰联系医生,之后帮李兰去厂里请假,办转院,他特别会说话,口才好,到哪都开绿灯,李兰特别宠拜和爱他,终于把李兰送去上海治病。
宋凡平带两个孩子在家,没想到很快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刚开始游行时,宋凡平还是举旗的进步的英雄,人们跟在他的后面,包括他的两个儿子也以他为荣,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是几天后,因为他出身地主家庭,就180度大反转,开始脖子上掛个大牌子,批斗他了。
他特别睿智,马上认识到革命大潮势不可挡,马上变得特别温顺谦卑,白天掛大牌子认真反省,晚上回家乐呵地给俩儿子做饭教他们识字,给在上海治病的妻子写信,甚至在批斗间隙他也始终乐观,还抽空领两儿子去看大海,教他们知识和生活本领。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因为他教儿子认"地主宋凡平"五个字时,教得太活,李兰的儿子李光头说主就是"毛主席",那就是说"宋凡平是地上的毛主席",结果被人听见了,把宋凡平关进了政治犯的监狱"仓库"。
从此两个儿子也就是兄弟俩,相依为命。
也因为这个,因为李光头的话宋钢的爸爸宋凡平进了监狱受苦,宋钢不再答理李光头,李光头自己开始在刘镇游荡,无依无靠没吃没喝,此时宋凡平的儿子宋钢因为父亲被打被关押精神受打击后,声音嘶哑,但是他本性和他父亲一样温良聪慧,在家自己开始升火做饭,他哥李光头游荡回来后,正看见弟弟等他吃饭,有时是夹生饭,有时是酱油拌饭,盐拌饭,尽管很艰苦,但弟弟宋钢总是象做实验式地弄出尽量好吃能吃的东西,竟然有一次做出了这辈子哥哥李光头没吃过的晶莹美味的大米饭,尽管李光头后来成了镇上的首富,但是他始终认为那天弟弟做的米饭是世界上最好吃也是今生他吃过的最好的米饭。
可是第二天,弟弟的手艺回生了,还是夹生饭,后来夹生饭也没有了,酱油加水,再后来就是兄弟俩想去河里抓鱼虾吃,因为没有钱,妈妈在上海,爸爸被关押。可是怎么能抓到鱼虾呢?两兄弟去仓库(监狱)问爸爸,因为他们知道爸爸无所不知。
这个时候见到的爸爸,和爸爸被关押的环境,那里的人天天挨打,此时的宋凡平已经有一只胳膊被打脱臼了,郎当着,可是当两个孩子见到他时,他却说"爸爸想让那只胳膊休息下",然后教孩子如何把胳膊弄软下去,两孩子信以为真,更崇拜爸爸。宋凡平用一只胳膊教儿子用篮子捕虾,说裤脚挽到膝盖,水深到裤脚就别再走了有蛇(其实是怕兄弟俩水深淹到),俩兄弟从此迷上了下河捕虾,也把虾煎吵烹煮地做起来,小脸吃得红扑扑。
有一天宋钢吃着美味的煎虾,突然想起来应该给父亲送一盘,又打二两黄酒,结果路遇几个小流氓,想夺去美味,两兄弟机智地坐在地上喊叫,把流氓吓跑了,好不容易到仓库,结果这种美味他聪明的爸爸现在在"狼窝"中怎么可能吃到?宋凡平把孩子拿来的所有虾和酒都孝敬了看守,之后看守踢了宋凡平一脚:滚回仓库去,宋凡平脸上笑看眼含泪水把两个孩子送走。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宋凡平一天一封信寄给在上海治病的妻子李兰,没提一个字,就说自己现在很好,怕妻子担心。李兰的前夫是一个草包,又色胆包天,前夫做得最浪漫的一件事就是在一个月色阑珊的夜晚,把她勾出来野合,除了那点性欲没别的优点。而宋凡平帅气聪慧有才气,更重要的是爱李兰爱孩子会生活,李兰在上海治病,每天能收到爱人的信,每天都活在希望当中,但是后来细心的她发现,爱人以前每封信邮票都贴在封口,现在却总贴在别处(其实是爱人被关押不能亲自寄信,兄弟俩一人一天寄给妈妈的),李兰心里越来越不安,给丈夫写信要出院回来,而且医院由于文革,也不断有医生被批斗,她说没医生给她治病了,这个时候的宋凡平还想着当初送妻子去上海治病的诺言,要去上海亲自接妻子回家。
于是就趁看守打盹时跑回家,第二天上车站买票,准备去上海,结果在火车站被早就等在那里的十一个红袖章看守活活地打死了,场面特别惨烈,由于他倔强,第一轮被打倒地后,五个人歇着时,他又爬起去买票,又被打,那个脱的胳膊被打掉了,肚子被捅破了,浑身流血,还是爬起来要去上海,甚至和后追上的六个人拼命,最后倒在地上,死了还被十一个人又打个皮开肉绽,在他从家走之前,告诉俩孩子,傍晚就把他们的妈妈接回来,结果却被打死在车站。
一边是上海的爱人望眼欲穿,一边是两个十来岁的儿子在开心地等着父母双双归来,当俩儿子到车站寻父亲时,甚至认不出已瘫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父亲!而妻子李兰更是有了不详的预感。
当李兰一个人回到刘镇,迈下火车的第一幕就是看到:两个乞丐似的孩子说,爸爸死了……
而当时围观麻木的人群中,竟然连个帮两孩子收尸的大人都找不到,最后还是两兄弟死活拽住一个沾点边的满脸嫌弃的男人,一个善良的大婶苏妈借来板车把他们的父亲拉回了家。
作者余华写李兰下火车后,在爱人倒下的地方,用他的衣服把地上的血污连沾上的泥土,全都小心地包起来。回到家后,面对曾经那么体贴恩爱鲜活的男人,此刻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她在晚上,一点点儿把她的男人全身上下擦洗干净,看了又看,哭了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