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开始进入100天倒计时,班里也有其他同学开始恋爱,但年纪尚小的我们,纯洁得如同后山上的小野菊,不会有非分之想,只要静静地看着对方,感觉就很美好。
随着学习任务日渐繁重,他的情书少了,我们常常在课间匆匆一见,下午做完作业,他依旧帮我辅导功课。
夏天来临,想到中考后,我们就要分开,我不禁伤感起来,,毫无疑问,他能顺利升上本校高中,而我,很有可能去到另一所普通高中。
他却乐观地安慰我,如果我去了普通高中,就可以住在他家里了,因为他家就在学校旁边,这样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
尽管他对我关怀备至,可巨大的心理压力终究还是击垮了我的身体,本就体质极弱,在中考前两天,我再度扁桃体发炎引起高烧,而且口腔溃疡严重。
结局已注定,我对查分已毫无期待。考完后,他要去我家,我拒绝了。
他没有再坚持,去了他姑妈家过暑假。他依然写信给我,一直在安慰我,鼓励我,表达他的爱恋和思念。
分数出来,结果在意料之中,我当时想去读中专,然后在乡下的小学教书。他极力劝我读高中,为此,在入学前,他再次去了我家。
看到他,母亲很是高兴,可父亲有些失望,从重点中学到普通中学,父亲觉得是早恋让我分了心。
我不想理睬他,巨大的落差,让我面对他时更加自卑。尽管我对他非常冷漠,但他依旧在我家住了好几天。
那天我还没起床,他敲门,递给我一叠厚厚的信纸,让我晚点再看,他要回家了,想拥抱我一下。
我看着有些憔悴的他,心里难过不已,他紧紧地抱着我,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弄得我有些疼,有点无法呼吸。他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让我别难过,他会想办法,我们会一起考上大学。
我忍住眼泪,看着他离开。
那叠厚厚的信纸上,写满了他对未来的期待,他说他做了一个梦,今生非我不娶,而我也在梦里告诉他,今生非他不嫁。
醒来,他把这个梦当做了命运给予的暗示,他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他再也无法爱上别的女孩。
那一句句情真意切的话语,让我泪流满面,希望是属于他的,我的梦想不过是一个肥皂泡泡,随时都会化为乌有。
我接受了现实,去到那所普通中学报到。
开学后的第一天,他跑到我的学校,非常兴奋地说,他母亲同意了,只要他期中考试班级第一名,我就可以住到他家去。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父亲的表情,心里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在住校一周后,依然无法适应宿舍的集体生活,我再次住在学校旁边的另一个亲戚家里。那是我的表姨,表姨和表姨夫在市里工作,她的孩子也在市里,这个房子只是他们周末回来时偶尔住住。
他每个周末都去学校帮我补习功课,有时会带水果或者他母亲做的煎饼。他依旧坚持写情书,每次都叮嘱我要健康快乐。
有一天,隔壁班里有个高大的男生对我说了很难听的话,我跟他争吵了几句。
几天后,那个男生突然跟我道歉,态度极为谦恭,我有些不适应,接受了他的道歉,没有问原因。
后来,我才知道,有人将此事告诉他,然后他就带着一帮朋友过来学校,其中就包括那个跟他绝交了一年的好兄弟。
隔壁班那个高大的男生来自比较偏远的小镇,家里有煤矿,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那天,一向温和的他却大发雷霆,霸气地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他和那帮朋友都是县城本地人,父母也大都在机关或事业单位,天生的优越感让高个子男生有些胆怯。
从那以后,同学们更是不敢接近我,大家看我的眼光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孤独地写一些不着边际的文字,有调皮的男生拿去学校广播站,我开始在校园里有了点名气。
有初三和高三年级的学弟和学长给我写情书,有女生约我去舞厅跳舞,有时去溜冰,甚至翘课吃宵夜, 我剪掉了齐腰的长发,学会了抽烟,像极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问题少女。
他见到我,眼神变得复杂,开始无奈地叹息。
有时,他写信给我,约我在学校附近的公园见面,而我没有赴约,一次又一次,他越来越失望。
一个周五的晚上,他来到我的教室,我不在,他翻开了我的日记本,上面写满了另一个男孩子的名字,他读着那些日记,以为都是我的故事,终于伤心地提出分手。
而日记本的故事都是编的,我只想让他离开。
尽管心如刀割,我也装作若无其事,那是1999年的冬天,寒风凛冽,失恋的痛如万箭穿心。
母亲问我为什么,我说不出来,我真的不配。
就连分手信的最后,他依然说爱我,依然祝福我健康快乐,依然称呼我“冰儿”,落款是令人绝望的1999年12月。
从15岁到17岁,他在我的生命中划过浓重的一笔,懵懂的初恋中,他更像是我人生的引路人,他的成熟稳重,我的叛逆抑郁,像是两个极端,他在努力向我伸出援手,而我却不断地后退。
如果我能拉住他的手,如果我能主动向他靠近,或许,我的命运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不堪。
可惜,没有如果,愚笨的我曾一度抱怨上天的不公,却又轻易放弃了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花已凋零梦难醒,从此天涯陌路人。
——下集完——
作者简介:潇湘薇子,一位正能量单身妈妈,资深人力资源管理师,若我的文字偶尔能给你带去一丝慰藉,便是我最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