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16日,北京公证处来了一位老妇人,据说捐赠了近24亿人民币,这样天文数字的捐款直接震惊了工作人员。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中国城市职工平均收入约是40元人民币一个月,一个人要不吃不喝干上500万年才能攒够24亿啊!工作人员立即请她坐下,询问她的相关信息。老太太说她叫赵碧琰,是个环卫工人,今年已经84岁了,住在北京的一个胡同里。
赵碧炎
当工作人员好奇地问老太太为什么要捐这么多钱时,老太太沉默了一下,满脸后悔地说道:“是为了给我丈夫赎罪,如果当初拦着他,他就不会做那么多错事了!不捐掉这笔钱,我死不瞑目啊!”
那么,这位84岁高龄的老太太是如何获得这么多钱的呢?她的丈夫又犯下什么错?
想要了解这一系列的事情,还得先从她的丈夫赵欣伯谈起。
1890年,赵欣伯出生于河北宛平。青年时曾在清政府禁卫军当卫兵,后来又去大学学习,学识渊博。辛亥革命爆发后,他到弃笔从戎,踏入革命道路,还在此期间加入了国民党。
赵欣伯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与王碧琰相识。王碧琰比赵欣伯大8岁,是个青楼女子,见识广、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她大气的做事风格非常吸引赵欣伯。两人在认识不久后就坠入爱河,并结为夫妻。
工作多年的王碧琰有一笔可观的积蓄,为了让赵欣伯专心搞革命,她劝丈夫辞去职务,自己一人管理生活琐事。恰逢二次革命兴起,赵欣伯便去参加二次革命,但这次革命失败了,他只能逃到大连更名为刘笑痴,充当日本人的中文讲师。
逃难期间,王碧琰对他不离不弃,仍是细心照顾着。当时的赵欣伯还有着纯正的救国思想,在听取妻子的建议后,决定到日本学习,师夷长技以制夷。
就这样,赵欣伯远渡重洋到日本留学,期间所有的费用都由王碧琰承担,衣食住行等琐碎杂事也是她做,因此,赵欣伯对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妻子又敬又爱。
可惜,厄运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1919年,夫妻赴日不久,王碧琰就患病住院了,原本是一次常规的治疗,却因医生误诊发生医疗事故,赵欣伯心爱的妻子死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院。
妻子死后,赵欣伯萎靡了一段时间,就在这时,有个小他10岁的少女走进了他的生活。这个少女正是赵碧琰,但其实,她的本名叫耿维馥,辽宁沈阳人,从小家境富裕,与赵欣伯的妹妹是同窗好友,见识过他的博学多才,一直就很倾慕。
当时的名媛,非耿维馥本人
王碧琰去世,耿维馥再没有了顾虑,开始主动追求赵欣伯。她天真活泼,性格开朗大方,这样年轻美好的女子很快就打动了赵欣伯,但他却提出了一个十分苛刻的条件:婚后耿维馥必须改用其前妻的姓名,称赵碧琰!
耿维馥起初不愿顶替一个死人的名字生活,但为了和赵欣伯在一起,她被迫接受了这个苛刻的条件。从此,那个叫了近20年耿维馥的女子改名换姓,与赵欣伯一起去了日本东京,并结为夫妻。不久后,赵碧琰生下两人爱情的结晶,取名为赵宗阳。
从左依次是赵欣伯、赵宗阳、耿维馥
在留学期间,赵欣伯彻底融入了日本当地的生活,还结识了许多在战后被判为甲级战犯的日本军官。正是因为环境的变化,他的思想也开始悄然改变。
1926年,赵欣伯以优异的成绩结束学业,学成归国后被张作霖聘请,在东三省保安司令部担任法律顾问一职。任职期间,赵欣伯在日本人的庇护下一路升迁,所以他不再顾及中国人的身份,处处维护日本人利益,成了臭名昭著的“狗腿子”。
张作霖与赵欣伯
1931年九一八事变当晚,赵欣伯联系到日本驻奉天的领事馆领事森岛守人,说他以前亲自劝降了许多东北高官,中国军队已经不准备抵抗了。森岛守人立即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关东高级参谋长垣征四郎,日本人立即调集军队,向东北发起冲锋。
东北沦陷后,他主动请求留在城内,积极配合日军铲除“威胁”。在日本关东军的操作下,赵欣伯和袁金凯等人成立了“辽宁省地方维持委员会”,专门给日本人维护“治安”,还发表了《独立宣言》。
他这样卖命的表现很得日本人的欢心,不久就接替土肥原贤二当上了奉天的伪市长,后来又改任最高法院东北分院院长,他积极参与伪满洲国的筹建,甚至“满洲国”这个国号都是他的主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汉奸。
得了日本人另眼相待,赵欣伯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个中国人。他在奉天市随意搜刮民脂民膏,政策上压制本土企业,甚至向百姓售卖鸦片这种毒品,为了谋求利益,他千方百计地增税,百姓们苦不堪言。短短几年时间,他就积累了大额财产。
几年后,伪满洲国内形成多个派系,赵欣伯所在的派系遭到排挤和打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赵欣伯也连带着被排挤出中心圈,仅被授予一个“宪法制度调查使”就被派遣到日本,从此不再被重用。
赵欣伯虽然在政治上没有太多手腕,但在理财上确是相当有头脑。政治上失意后,他立即将目光转向投资理财上,在日本居住期间,以赵碧琰的的名义购置了相当数量的地产。这些土地分布在银座、箱根等地,它们的价值可想而知。
除了这些不动产,他还囤积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赵欣伯的住宅地下室里,堆放着排放整齐的金条和贵重珠宝,这些都是他当年在中国搜刮来的钱财。
后来,赵欣伯得到“召令”回国,任“满洲国”宫内府顾问。这也是个不大官职,但对于曾经排挤在外的他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了,所以他肝脑涂地地为日本人工作。
右边是赵欣伯
好景不长,正打算再次大展宏图的赵欣伯又遇到了职业挫折。1937年9月,他被人以贪污罪名指控,被捉到警局等待法官审判。赵欣伯心慌意乱,因为他贪污的证据多得数不过来,被判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妻子赵碧琰却找到了他的日本朋友,在日本朋友的包庇下,赵欣伯躲过一劫。虽然他没有真正锒铛入狱,却也着实被下了一跳,只得无奈辞职,带着一家人再次远赴日本。
在日本生活两年的赵欣伯还是没有放弃垂死挣扎,向朋友打听到国内已经无暇顾及他这点贪污“小事”后,他立即启程返回北平,担任华北政务委员会法律顾问。
在东京富贵惯了,回到国内的赵欣伯决定换个新住所。财大气粗的他买下了北京铸钟厂附近的几套宅院,赵碧琰选择了位于旧鼓楼大街胡同的小石桥一号用于自家居住。
铸钟厂附近的胡同
正式搬家前一晚,赵欣伯在一间房子里挖了一个大坑,把一个铁箱子放进去后,小心翼翼地掩埋起来,生怕被人发现异常。铁箱子里装着他为老婆孩子留下的一笔巨额财产——东京房产的地契。
赵欣伯夫妇还曾专程去日本处理这些财产,将不动产委托给日本人铃木弥之助代为管理。但他们都没想到,赵欣伯再也没能踏上日本的土地。
1945年8月,日本在各个战场失利后,宣布无条件投降。伪满洲国内各个官职的人都被逮捕,关押在苏联远东监狱。原本恶贯满盈的赵欣伯也肯定会被关进去,但他却因早已离职侥幸逃过一劫。
直到一年后,赵欣伯才被缓过来的国民政府以汉奸罪逮捕起来,关进北平第一监狱。但是,赵欣伯将金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他用大量钱财贿赂了相关的司法人员,所以,在他入狱后,法院一直拖延未判。一直拖到共产党军队兵临城下之时,国民党才慌乱地保释了他。
圈起来的人正是赵欣伯
虽然他被国民政府保释了,但生活在共产党领导下的赵欣伯时刻都战战兢兢,从来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然而,他曾经犯下的滔天大罪永远不可能躲过正义的审判。
1951年7月20日,赵欣伯被北京市公安局传讯后拘留,当他想故技重施时,却被司法人员严厉警告。赵欣伯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有多严重,现在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事情再无转机,竟然吓得血压直飙,当夜就因高血压引发的脑血栓猝死在北京市公安局拘留所。
汉奸丈夫死后,赵家财产都被没收,母子的生活质量直接从天上掉到地下,沦为贫民。赵碧琰为不被大众知晓身份,便改回娘家姓,蜗居在一个胡同的四合院里。她已经接受命运,对日本的资产不抱希望了,但各国贪婪的骗子却死死地咬住这块肥肉。
赵碧炎与儿子赵宗阳
按照日本《新潮周刊》的报道,赵欣伯曾经购置的地产价值相当于当时的两万亿日元。而1981年时,中国新闻社通稿则披露了一个更为震惊的数字——30亿元人民币。这些地产究竟价值几何,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笔足以令人疯狂的财产。
因为赵欣伯夫妇与日本断交多年,日本盛传赵碧琰下落不明,再加上财产代理人也先后亡故,所以有不少日本、香港、台湾以及我国大陆上的一些诈骗分子先后冒充赵家人。有一名来自台湾的人,为冒充自幼一目失明的赵宗阳,竟不惜活活剜去一只眼睛。
这样的争斗一直持续到1964年,这时的赵碧琰才知道自己在东京的财产受到危害。她曾委托日本律师黑田寿男、小川休卫等为她起诉,北京市公证处也数次为她提供必要的公证材料,但一直没有获得产权。
时任国务院华侨事务委员会主任廖承志得知这一事情后,主动找到赵碧琰,希望她能出具一份委托书,他们将帮助赵碧琰把财产收回来。
廖承志
但起诉期间,一波三折。当年那个叫铃木弥之助的日本人,为了继续享用这些钱财,竟公然否认赵碧琰是当年的委托人,说这些财产是他的。受托人一再否认,让案件停滞不前。
1973年铃木死亡,这桩案子被重新拎出来审理。为了增加胜算,国家指定傅志人为赵案诉讼律师,他曾代理过中国最大的刑事案件。但东京方面再次否认了赵碧琰的身份,事情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直到1984年,东京家庭裁判所才决定重新开庭审理赵碧琰财产案,但时年84岁的赵碧琰却因为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到场,指定儿子赵宗阳代其出席。经过多次论证,终于得到了最后的判决:赵碧琰是在日巨产的产权所有人。
正当全家人都以为要过上富贵日子的时候,赵碧琰却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决定。
她将所有后代都召集在一起,郑重地说:“当初,你们的爷爷做错了事,站到错误的一方,伤害了很多人。现在,国家却不计前嫌,费时费力帮我们拿回在日本的财产。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弥补那些错误,所以我决定捐出80%的财产,用于国家的慈善事业。”
家人都劝她再考虑一下,毕竟这80%的财产可是价值24个亿啊!但赵碧琰很坚定地说:“不必再劝了,不捐掉,我会死不瞑目!”见老太太如此坚决,大家也不再说什么了,选择给予支持。
赵碧炎在公证
1985年5月16日,赵碧琰来到公证处,重新公证了一份她个人签名的财产赠予书,把她名下80%的财产无条件赠给在日本的“中华文化教育财团”,并且立下遗嘱说:赵碧琰在1985年5月16日的赠予书中所写的赠予财产之意,今后子子孙孙都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