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中东MERS”的MERS(中东呼吸系统综合症)传染病于5月20日在韩国首次确诊。截至6月6日,韩国保健福利部公布的数据显示,64人确诊(其中25人是最近新建的确诊病例),5人死亡,1600多名疑似患者或与确诊患者密切接触者隔离,首次发现传染病的京畿道,10人
MERS系和SARS同属“新冠状病毒” NCoV类传染性疾病的疫情,2012年8、9月间才被发现于沙特、约旦等中东国家,2013年5月23日才被WHO“正名”,根据WHO的数据,截止6月7日,已累计造成23个国家、地区1189人确诊感染,438人死亡。
MERS疫情是一种传染率不及SARS,但确诊死亡率(38%)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恶性传染病,韩国则是人口稠密、经济发达,号称“最接近发达国家的发展中国家”的亚太经济体,且其经济结构以外向型为主,是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旅行中转地和制造业出口大国。随着疫情的发展蔓延,人们除了担心直接的疫情“杀伤力”外,其“经济杀伤力”即疫情对经济的影响,也同样引入关注。
仅就疫情所造成的直接“经济杀伤力”而言,目前看来尚在可控范围内。
尽管此前确诊患者的“海外漫游”令人胆战心惊,甚至远在万里之外的加拿大也引发公众不安,以至于加拿大联邦卫生部和海关边检部门不得不紧急发出“安民告示”,强调“本国政府具备控制外来疫情入境、避免影响本国的丰富经验和足够能力”,但迄今为止只有台湾地区等少数国家、地区发布了针对韩国疫情的旅行警告,WHO也并未提出对韩国实施贸易或旅行限制的建议,因此从理论上,此次疫情尚不会对韩国交通、物流和旅游业构成严重冲击。然而近几日随着疫情传播范围的扩大和速度的加快,恐慌情绪正在放大,各种谣言也不胫而走,“韩国泡菜会传播疫情”之类本属无稽之谈、倘在平时人们最多付之一笑的谣言,此刻却在周边国家、甚至更远范围内不胫而走。当年SARS肆虐时,中国大陆、香港、越南等疫情严重地区的各种出口产品(尤其食品和农副产品)在世界许多国家都一度被视作“不可接触者”,这种负面影响花了很长时间和很大代价才逐步消除。倘在近一段时间内,韩国疫情无法得到有效、公认的控制,反倒愈演愈烈或再度出现境外传播,类似的一幕并非没有重演的可能——事实上据一些航空公司和旅行社透露,已有部分国际旅客自发取消了原定的访问韩国行程。
自6月5日起韩国京畿道中小学和幼儿园纷纷开始停课,而随着6、7两日确诊患者开始出现在更多城市和更广泛地区,加上部分确诊患者和密切接触者仍然出现在公共场合,或参加人群密集的公众性活动,引发许多不满、不安,人们纷纷要求控制各种公共活动。日前三星公司发言人就表示,根据政府指示一个本应在本周召开的新员工大会被推迟。韩国是一个“大财阀通吃”的特殊经济社会,三星这种“经济庞然大物”的这类“自我约束”行为,预计会在政府的鼓励下很快得到推广,以平息社会上的不安和恐慌情绪(据悉截止上周末有“多达数十起”各类公开活动被取消),而这类“自我约束”毫无疑问将对上述大型韩国企业、乃至整个韩国经济,构成一定程度的冲击。
比这更值得关注的,是疫情对经济的“间接冲击力”。
此次MERS疫情是5月底因一名确诊患者执意离境,并先后辗转香港、惠州等地,而引发广泛关注的,最初发现的确诊感染者均系被第一例确诊患者所直接感染。据报道称,这名68岁的韩国男子在赴4个中东国家履行并于5月4日回国一周后病倒,5月15-17日辗转两个门诊部和两家医院求诊,由于医院方面的疏失,这名有明显传染病症状的患者未被隔离,而医院本身的设备、管理也出现种种漏洞,导致包括患者、医护人员、家属、参观者在内的多人被他一人所感染(首例患者确诊前至少被确认传染了至少22人,目前已知死亡的5人都系被其一人感染,极具讽刺意味的是,首例患者及其被确认感染的妻子,却是此次韩国疫情中率先痊愈出院的感染者)。
5月31日保健福祉部长官文亨杓代表韩国政府就MERS患者管理不善公开致歉,6月3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召集部长和高级官员召开紧急会议,强调“必须尽一切努力制止任何进一步蔓延”,但此前两日已有第一例韩国确诊者死亡,此后韩国保健福祉部和首尔市长朴元淳相互指责对方“管理不善”、“不透明”,应对疫情蔓延负责,这让人们不免担心,韩国中央及地方政府的行政治理能力,是否足以应对此次来势汹汹疫情的“经济杀伤力”。
如果说,疫情“外泄”前韩国有关方面的懈怠、疏失已经令人难以置信和忍受,那么当疫情业已扩散,朴槿惠总统本人也已在6月3日严厉谴责韩国卫生官员在此次疫情发生初期疏忽后,诸如“医院门把手发现MERS病毒”、“出现疫情医院空调系统有可能导致疫情蔓延疏漏”之类传闻仍然层出不穷,许多本应隔离者仍出没于稠人广众等令人不安的瑕疵也随时可见,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直接导致此次个体染疫偶发事件演变成大规模疫情的“医院交叉感染”本应是控制重点,但至今韩国方面仍未公布这家医院的名称、方位,且用于隔离疑似患者及密切接触者的三家医院名称也同样语焉不详,有关负责部门、官员面对各方追问或语焉不详,或吞吞吐吐,或无可奉告,这不仅导致“医院可能为大财阀所控制因此无法曝光”等猜想层出不穷,也会让各国投资者对韩国的治理环境产生不利的联想。
韩国以工贸立国,政府和商界一直雄心勃勃,希望借助自己的产业优势及合纵连横,使韩国成为“全球FTA的枢纽”,但突如其来的MERS疫情大爆炸却为这种雄心壮志劈头泼了一盆冷水:如果韩国方面无法在疫情控制问题上亡羊补牢,以实际行动挽回此前的“失分”,所谓的“枢纽”功能只怕会大打折扣。
当然,MERS给韩国经济带来的,也未必都是“负杀伤”。
俗话说的好,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原本密集发生于中东的MERS突然在韩国大流行,固然对韩国社会、经济都构成一定冲击,但也让韩国在不经意间、并非心甘情愿地积累了一定的新鲜病例和病毒样本。众所周知,MERS是一种“年轻”的疫情,迄今并无确认可靠的特效疫苗、药物面世,“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样的状况无疑是非常危险的。。此次韩国疫情的爆发和向国外扩散,一方面给大家敲响了警钟,另一方面也理应促使相关各国行动起来,各自发挥特长,携手投入对相关疫苗、药物的研发。
韩国是一个在医学研究和生产领域都有一定长处和特色的国家,此番经过如此“洗礼”,无疑会加强这方面投入,且具备了一些他国所难以具备的优势和条件,不论与他国合作,或自主研发,无疑都居于主动地位。
此次疫情来势汹汹且毫无征兆,势必极大增强各国、尤其较富裕各国对MERS的警惕性,这也意味着国际间对相关疫苗、特效药的需求将大为增加。不仅如此,正如WHO官员埃姆巴雷克(Peter Ben Embarek)对《科学杂志》所表示的,疫情在韩国突然如此严重或许因为此次传播的病毒特别凶猛,或许因为韩国人更容易感染此疾病,这也将令此番用多人生命所换来的“韩国经验”更加弥足珍贵——假以时日,这或许会形成一条值得重视的高端产业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