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城事# 在故事里走完2020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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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真。
一个多月前,丁真这个名字,在格聂神山脚下的村庄和四川甘孜州理塘县,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开口喊一声,大概10个人有5个会回头。
但11月11日之后,丁真,成为了一个符号。是什么,赋予了“丁真”这个名字巨大的能量?是那张干净清澈“甜野”的脸,还是互联网信息时代如洪水般不可阻挡的网络流量?
到底是理塘有幸收获了丁真,还是丁真幸运地生活在了理塘?为什么理塘说,丁真的走红是偶然,又是必然?
有人说,丁真是“天空之城”的一张王牌。也有网友纠正说,他不是牌,是活生生的人……
“放牛娃的春天”
1、被改变的命运,从放牛娃到“理塘旅游形象大使”
“丁真的形象,正是代表了高原的纯洁、美好、清澈、干净。”有人说,2020年的艰难,被丁真的笑容治愈了
提到川西,提到甘孜,过去,可能你会想起贡嘎雪山,想起稻城亚丁,想起国道318线的“身体在险境,眼睛在天堂”,但现在,你一定会念出“理塘”的名字。
这一切,是因为一个叫做“丁真”的放牛小子。清澈的眼神,高原蓝天白云和烈日下,一个藏族男孩,粗糙的、颗粒感的皮肤,恰到好处的一点点野性,和大部分的甜。
有人调侃说,丁真走红,是因为那一双没有上过网课的眼睛,里面装着星星。
在网络疯狂走红后第7天,当网友为丁真该不该“出道”争论不休,为好事者把丁真拉入直播镜头的“心机”而担忧,为不会汉语的丁真会被滚滚网络洪流倾覆成为“电子宠物”而焦虑的时候,丁真成了国企员工——理塘县文旅体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出手签约,以每月3500元工资、五险一金的待遇将他收归旗下,工作证编号:23号。
又一个7天后,丁真以“理塘旅游形象大使”的身份,出现在理塘县在成都举行的2021年旅游推介会上。
37秒,只说了一句话,走下台的时候,丁真还羞涩紧张地搓着小手,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被笑嘻嘻等在旁边的同事揽住肩膀,带离会场。
随后,丁真就以“热播剧”的节奏,不断登上微博热搜榜,“丁真的世界”“理塘不止丁真”,继而西藏“抢人”,引发全国各地官微下场battle,航空、餐饮各行业大蹭热点,连央视、华春莹也为这个“甜野男孩”点赞。
也许走红是偶然,但丁真的命运,确确实实被改变了。
一个月前,丁真还是草原的牧民,春夏季节挖虫草、摘松茸。闲的时候,咬着草根,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数天上飘过的白云。热了,掬一把雪山上融化的雪水洗脸,水珠从长睫毛上滴落。或者和朋友们策马奔腾,围着篝火唱歌。
一个月后,丁真不能再无拘无束了。面对长枪短炮的镜头,要记得笑。身边的人讨论的是抖音、流量、网红、旅游推广,还要被全国网民监督学习,也被温柔地宠爱着——因为丁真,全国各地雪花一样的包裹“淹没”了仓央书房,那是给丁真和理塘孩子们的书、文具和礼物。
↑网友给丁真寄来的包裹。
在丁真走红这件事上,相比理塘以外的网络世界,理塘县的人们虽然意外,但显得更冷静一些。“(丁真走红)是好事吧,至少现在扭转了很多人对传统康巴汉子的刻板印象。”在理塘县长大的张女士表示,一直以来,别人都觉得传统康巴汉子体型彪健,粗犷英武,眼神犀利,透着不易亲近。但丁真不同,他清澈、亲和与善良。“那就会有更多人愿意来了解,我们这里人是美的,风景是美的。”
签下丁真的理塘县国有资产经营投资管理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张玺也认为,丁真的形象,正是代表了高原的纯洁、美好、清澈和干净。
有人说,2020年,被丁真的笑容融化了。
2、丁真:“普通国企员工”的成都96小时
“他不是工具人,不能被操纵着做任何事情。”我们希望看得到更远的地方,他可以有自己的爱好、想法,是一个丰满的人
11月26日,丁真亮相理塘旅游推介会,这是目前为止,他到过最远的地方。长途奔波,有些晕车,理塘文旅公司总经理杜冬把他让到前排,丁真呼呼大睡,全然不知杜冬研究网络评论的兴奋、激动和焦虑。
↑理塘文旅公司总经理杜冬。
关于这一程,杜冬在个人微博评论下回复粉丝,“几乎没有时间醉氧,一路呵呵呵呵呵从理塘开车下来,满车厢瓜子壳、空辣条口袋。”
只是,后来的“行踪”让人觉得,似乎亮相理塘旅游推介会不是重点。除了接受两家媒体采访,丁真去了游乐园、动物园,去攀岩滑雪,去了鬼屋,还吃了火锅。
↑丁真接受媒体采访。
↑由丁真引发的各地官微大战。人民日报官微截图
杜冬说,这是丁真第一次来成都,孩子想来看看,也应该来看看,“迟早会经常来的。”杜冬说,第一次的记忆往往是最美好的,就像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和父母到上海,这是一种长情。
自从丁真走红、签约理塘文旅,不仅是丁真忙着拍摄、学习、采访,整个团队都一直紧绷着,像陀螺一样转着,而他们也是比丁真大不了几岁的孩子,(玩耍)算是给大家的员工福利,也是丁真第一次和同事除了工作以外的沟通相处,“(认识到丁真)不是明星,就是一个员工。”
在丁真微博账号@理塘丁真 发布的《普通国企员工成都历险记》Vlog结尾,丁真趴在玻璃栏杆上,望着万家灯火,跟爸爸妈妈视频。拍摄的同事问,“你的小马在哪?”“在家叻。”“你想珍珠了吗?”“想了。”丁真揉着眼睛。
丁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记者问,现在这样需要面对不同人、频繁接受采访的生活,相比较于草原上放羊牧马,更喜欢哪个?丁真轻轻地笑了:更喜欢自由的草原生活。
“也想过带他放松下,泡泡温泉,聊聊天,但太忙了。”尽管杜冬说,丁真只是公司员工,但毕竟自己也没有当过有数百万粉丝员工的老板。朝夕相处,面对众多媒体采访,能感受得到丁真的疲惫,但他不会开口说。“(看见)大家都在忙,都很累。”杜冬说,(压力)就像跳水,只能自己跳下去,自己扛。
成都之行,除了见见世面,杜冬说,实际上也有公司对丁真长线发展问题的探索。只是,战略目前还不方便公布,“现在还是内部想法。”杜冬说,一切未来可能,都以丁真的意愿为准,哪怕回到草原放牧,回去做草原的孩子,也可以。“他不是工具人,不能被操纵着做任何事情。”杜冬说,我们希望看得到更远的地方,丁真(的形象)不是一个单薄的骑马少年。他可以有自己的爱好、想法,是一个丰满的人。
3、火了之后,他是理塘和外界之间的一双眼睛
与“天仙妹妹”那时不同,现在中国是互联网大国,就像“金手指”,一点,就开出一片花来,所以丁真的可能,是无限大的
现在的丁真,成了外界和家乡互相看到对方的窗口、眼睛和桥梁。杜冬说,这样大的担子,即使放在身经百战、千锤百炼的人身上,压力也很大,何况丁真还算是个孩子。
“一切来得太快了、太快了!”杜冬说。
不会汉语、“靠脸”,工具人?频繁的热搜之下,也有质疑的声音。
基于“丁真自己想法”为基础,背后的未来和规划,杜冬说,希望理塘文旅的存在,可以给丁真开启不同的世界,听见不同的声音。
现在,除了采访、拍摄和直播活动,丁真仍然每天有三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间,汉语语言的补课,博物馆的讲解学习,等等。
但杜冬说,对于丁真的学习,实际上是全新的挑战,“首先,全网监督学习,这之前谁有过?但这不能成为过度的压力。”
其次,丁真是成年人,区别于课堂教育的“8小时工作制”,什么样的课程,什么教育方式,什么样的资源更适合?“同时他还承担着社会责任,这个是需要有侧重的,(补课)是汉语吗?是文化吗?还是英语?这都需要考量。”
杜冬说,还好,理塘文旅不是孤军奋战,已经有很多社会学者、老师、教育机构对接,“这个孩子,得到了很多关爱。”杜冬笑着说,这些教育资源的到来,不仅仅是丁真一个人,而是可以惠及到其他有需求的成年人身上,希望是给理塘社会带来的改变。杜冬觉得,这是很好的探索。但“新大陆”刚刚开通,未来如何,只能往前走(才会知道)。
丁真并不是第一个被地方政府“看中”的网红。时间往回15年,“天仙妹妹”理县姑娘尔玛依娜,因为惊为天人的纯美,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即使那时候还没有抖音、社交媒体和智能手机。巧合的是,丁真和尔玛依娜走红时都是20岁,也都担任了各自家乡的形象代言人。
↑丁真微博发布图片:“家在四川”。图据理塘丁真微博
只是,15年过去,尔玛依娜归于平静。只会放牛的丁真,会不会也和尔玛依娜一样呢?
作为BBS时代的亲历者,杜冬觉得,尔玛依娜出现的时间太早了,互联网还不成熟,力量薄弱,大家在网络上发发意见,只是单层的流动,“现在不一样,中国是互联网大国,(网络)是影像的、意见的、资源的、信息的、资金的、物质的流动。”杜冬说,就像“金手指”,一点,就开出一片花来,所以丁真的可能,是无限大的。
杜冬这样说,不是没有依据。仓央嘉措微型博物馆旁的仓央书房,是仁康古街第一个书屋,计划在千户藏寨覆盖的7个村子,每个村都建上一个可供免费看书的书房,只是9月发布征集令后,效果稍显平淡。11月,丁真火了,征集帖被人翻了出来,然后就是一批一批成山的书籍和礼物。理塘文旅公司副总经理高晓平接电话接到手软,还有人直接找到他,表示愿意捐建书屋。
4、好比“中了5000万 还不知道怎么花”
丁真,或许会成为社会和当地共建样本,除了政府、商业运营,打造社会网红良性发展之路会不会有可能?“答案是开放的”
有知名媒体人曾提出,在移动社交媒体环境下,网络舆情热点事件快速更迭。从网络舆情爆发、公众情绪被点燃,到网友纷纷转发、评论,事件关注度瞬间高涨,再到网民情绪被其他新闻分散注意力,直至事件声量迅速下滑,逐渐消失在网民视野中,一般只需要7天左右。
但一个月了,丁真始终在热搜榜上,占据颜值超话榜第一。
“过于频繁了。”杜冬也有焦虑,想给丁真“降降温”。“他不是普通网红慢慢培养起来的,而是一下子火了。”杜冬把这种感觉,形容成“中了5000万,还不知道怎么花”。
但还好,网友们的评论大部分偏正向和淡定。杜冬说,他的社交媒体账号,每条信息下面都有上百条评论,百分之八九十的人说“hold(保持)住”,一两个人说“可以上上综艺”。杜冬说,感谢这群眼界、情商都远超想象的网友。
理塘文旅的节奏似乎把控得很好,抖音、微博等网络平台不轻易发声,媒体采访、丁真日常视频vlog,连续两场直播也只是拆拆快递、做做饭、写写字,不紧不慢,保持热度。
“理塘曾经是个少有人关注的地方,很难吸引人,(都觉得)上来先高反一段时间。”杜冬说,但丁真改变了世界对理塘的看法,天空之城、仓央嘉措的IP,又有了“丁真和小马”,“(丁真)一个人完成了一代人的工作,很牛。”
杜冬想,丁真的形象丰满后,或许还可以代言草原环保、藏地青年创业、野生动物保护、妇女儿童保护等。这么多“帽子”,诚然,很重。丁真,或许会成为社会和当地共建的样本,除了政府、商业运营外,打造社会网红良性发展之路,会不会有可能?“答案是开放的。”
不容置疑的是,丁真的出现,让更多的资源关注到了理塘。“这束光,打到了理塘的头上。”杜冬说,社会资源力量强大,浩瀚成海,而理塘只需要一瓢。
5、被丁真打破宁静的雪山村庄
外界和游客的目光也聚焦到丁真的家乡——格聂雪山下的然日卡村。当地景区高管也掩饰不住激动,格聂,机会来了
现在,丁真在县城上班,家里的牛就没人放了。12月2日,有媒体记者在理塘县然日卡村找到丁真妈妈时,她正在离家4公里外的牧场放牧。
然日卡村是一个纯牧业的小村子,坐落在格聂景区外围的一大块平坝上。高山环绕,背后就是格聂景区的雪山。通村水泥公路直达,有二三十户砖混结构的民居,村子不大,但路面整洁有序。
↑空中俯瞰丁真的家乡。
12月4日晚,理塘县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5日的然日卡村,藏着一种隐秘的欧洲小城般寂静的美感。
这里,距离县城只有2个小时的车程。
在距离丁真家村子半小时车程外的路边,设有简单的检查站,三五位民警在执勤,这是防疫和森林防火的需要。即使开着本地车牌的车辆,所有人员也必须出示健康码,登记信息后予以放行。
一位执勤民警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最近有不少人冲着丁真而来,“游客吗?”对方停顿了一下回答“记者比较多”。
顺着公路进村,车刚停稳,就有人前来询问进村做什么,来了多少人?丁真的家被严密保护起来,拒绝媒体记者进入采访,“不能打扰家人。”
村里的孩子,对陌生人尚没有太多的戒备之心。小卖部外,一个裤脚上绣着小猪佩奇、三四岁的小女孩,对着来客的镜头比划着手势,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没有更多动作,只是好奇地望着你。
沿着道路两侧的电线杆,电线、通信电缆从村子上空穿过,也联系着对外的世界。丁真说,2017年他用上了智能手机。村里的同龄人,也爱刷抖音上的神曲。
村里有一条土路通往山顶,曲折地再翻两个小山坡,就是格聂之眼。这是丁真放牧时最喜欢的、骑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
↑格聂之眼。
从理塘文旅局,到格聂神山景区建设管理筹备组,再到现在的理塘格聂景区开发有限责任公司高管,泽仁旺堆和理塘旅游打了20多年交道,尤其是他钟爱的格聂神山,他的网名就叫做“格聂之子”。
格聂镇走出了丁真,泽仁旺堆激动地发了好几篇“美篇”——“网红丁真的家乡下雪了”“丁真的家乡格聂神山到底有多美”……泽仁旺堆说,前几天他在村子周围碰见几个外地游客,专程到丁真家乡来看看,丁真那时候还在成都,“我给他们指点了一个看雪山的观景台,都说‘太美了’。”
这似乎宣示着,蛰伏的格聂,机会来了。
实际上,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在然日卡村村口,立着几栋雪白屋顶、木混结构的小房子,那是泽仁旺堆所在公司今年开发建设的民宿。村口的几汪温泉,被打进了引流的钢管,向天空扑腾着冒着热气。家长领着光屁股的小孩,在路边温暖的池子里嬉闹。“明年这里就可以开业了,游客就可以来泡温泉了。”泽仁旺堆说。
把民宿开在格聂景区外围,泽仁旺堆说,“保护”是开发格聂旅游资源的前提。
放牛娃的春天,
也是理塘旅游的春天
有游客说,丁真以一人之力,撑起了理塘县旅游推广的大旗。
杜冬说,丁真走红最大的意义在于,让世界知道了理塘。“他一个人完成了一个时代的事。”理塘必然会火,只是需要时日,丁真推了一把时间的车轮。
雪山、草原、冰川、白塔、花海、星空,美则美矣,但这是高原之美,并非理塘独有之美。从“世界高城”到“天空之城”,变的,不仅仅是口号。
1、丁真走红之前,蛰伏的理塘有什么?
从成都出发,翻越折多山,一路西行,理塘“康藏之窗”的广告牌就伫立在国道318旁边。
理塘县城,海拔4014多米,以绝无仅有的姿态雄踞“世界高城”名号多年,但也给了太多人望而却步的心理负担。
很长一段时间,在不少资深318驴友的攻略里,关于理塘的关键词是海拔太高,不建议留宿,近可到雅江,远可至巴塘。总之,理塘留不住游客匆匆的脚步。
实际上,理塘一到夏天,满城都飘着歌声和故事。县城周边的坝子上,家家户户走出屋子,草原上帐篷挨着帐篷,人们跳起锅庄,弹着扎木聂(藏族弹弦乐器),英俊的马匹脖子上铜铃“嘚嘚”作响,雄壮的汉子赛马、射箭,大口喝酒,对着美丽姑娘唱情歌。只有7万人口,面积却与山东一样大的理塘,每个人骨子里都透着高原特有的浪漫。
毛垭大草原,曾被《中国国家地理》评选为“中国最美、最野性的草原”之一,扎嘎神山和温泉星空,弯曲纵横的草原河流静静流淌。
理塘还坐拥中国最大藏寨群落——千户藏寨,始建于唐至元朝年间,4000多栋传统藏房,清代汉藏茶马古道商路相通,土司文化、康巴文化、农耕文化、藏戏文化、民俗非遗,在理塘碰撞。
↑理塘县仁康古街土司庄园内陈列的物品。
理塘县文化广播电视和旅游局副局长邓建军介绍,2020年理塘县完成了旅游资源普查工作,整个理塘共有旅游文化资源5230个,其中旅游资源3319个,文化资源1911个。
有风景,也讲文化。
“确实,早些年理塘旅游短板明显,吃、住、行、购,基础设施都不完善。”理塘县文化广播电视和旅游局旅游股股长杨柳奎说。
蓝天白云易得,高寒缺氧望尘莫及。
因为地处高寒缺氧地区,理塘县年平均气温3℃,空气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是大部分植物尤其是阔叶植物的“禁区”。
2018年,理塘县打造“仙鹤、白塔、佛眼、萨色”8大林卡绿地湿地,要求县城“一百米见绿、五百米见园”,德格柳、沙棘扑进了城市道路两旁,理塘县域内降水量及空气含氧量均有所增加。
仁康古街,众星拱月般分布着仓央嘉措微型博物馆、318记忆博物馆、理塘藏戏微博物馆、喜马拉雅之声微博物馆……从2019年到现在,改造、新增的博物馆已经达到12家。
“穿在身上的藏装是民俗,藏族人在古镇转经、捏糌粑是民俗,仁康古街表演的藏戏是活着的非遗传承。”张玺在成都举行的理塘旅游推介会上,这样说道。
↑仁康古街。
2020年,理塘游客接待量翻番。截至11月,也就是丁真走红之前,已经接待游客151.2万人次,旅游总收入16.6亿元。国庆黄金周8天,接待游客66802人次,入境车辆达到47487台,同比增长158.1%。
2、不拘一格纳人才:活跃的“新理塘人”
“之前我们的旅游宣传营销比较传统,去成都、上海、珠海开推介会,连续参加两届关于国道318的旅游峰会,但效果不明显。”杨柳奎说,微信、微博、抖音号,理塘也早就开始运营推广。
只是,丁真让世界知道的理塘,走红的速度、效果,出乎意料。
理塘文旅总经理杜冬,作为丁真的老板,又被网友亲昵地叫做“丁真背后真正的宝藏男孩”。
2018年,在西藏攻读硕士学位毕业后,杜冬原本打算回北京,但领导热情邀请:“来理塘试试。”
做过翻译,做过作家,当过记者,但就是没有做过管理,但“素人”杜冬成了理塘文旅公司总经理,“他们敢用我一个没有管理经验的人来做,也确实承担了风险。”杜冬说,但总觉得自己每次来理塘,都只是来“消耗”,吃着用着,享受着理塘的美,却什么都没做过。那就试试吧!
面对只是雏形的公司,平均年龄二十二三岁,大部分是大专学历的员工,“旅游文化”对于他们还是一个陌生的词汇。繁琐的行政工作和文旅本业“打架”,“痛苦”纠结了一年的杜冬,开始寻找新方向——博物馆群。
“康巴人博物馆工期不到一个月,黑陶馆建设周期只有14天。”杜冬说,成型后复盘,博物馆的方式可行,文化调性很高,且传播有效。好啊,那就继续吧,改造藏戏馆,梵音馆升级成喜马拉雅之声博物馆,改造服务点和购物点。
↑喜马拉雅之声微博物馆。
“这里原本是厨房。”杜冬指着仓央书房,颇为自豪地说,把藏居的围墙拆掉,变成广场,把厨房改成书房,只用了三四个月时间。如今,挂在仓央书房玻璃顶上的灯笼,每一个都写着藏族文化名人的名字,这来自杜冬的创意,“每一个名字都是一盏明灯。”
和杜冬一样,理塘活跃着一批“新理塘人”。“理塘的夏天”国际青年旅舍女老板“孔二姐”,现在也是国道318旅行记忆博物馆的主理人;仁康古街第一家开业的那木萨餐吧老板诺尔布,原本在新都桥开民宿,做藏地精酿啤酒……
一开始,他们都是看上了理塘的旅游市场,创业而来。
“作为政府单位,我们(旅游营销)思维还是比较封闭,本身也不是这个专业。”杨柳奎说,外来的高端旅游圈子的人才打开了理塘文旅新思路的口子,把他们留下来,爱理塘,开发理塘。
理塘的不拘一格,兼容并包,开始收获新的光彩。
藏地百科全书式的小镇和藏地第一微型博物馆小镇,勒通古镇,成为藏文化旅游最佳目的地,正在路上。
不仅仅是县城,尝到旅游这口饭“甜头”的乡村,也开始发力。
沿着227国道,去稻城亚丁的必经之路,以濯桑乡汉戈村为核心的藏巴拉花海景区,藏坝乡彩虹滑道、最野赛道,星空帐篷,乡村集体经济牵头的民宿客栈,让“路过的游客刹一脚,留下来”。
↑花海景区。
↑可为游客提供餐食的草木间。
濯桑乡党委书记扎西拉姆的宿舍兼办公房间里,放着几张画,这是她闲暇的爱好。其中一张,画的是濯桑乡的浮游牧场、草木间。“(理塘旅游)我们准备了很多年。”扎西拉姆说。
↑濯桑乡党委书记扎西拉姆。
而在县城的仁康古街,博物馆、游客服务中心都能看到藏巴拉花海出品的农特产品或手工艺品代销。
从县城到乡村,一、二、三产业,与文化旅游相互缠绕,缺一不可。
3、世界知道了理塘 然后呢?
如果理塘什么都没做,丁真红了,也没有用。
在仁康古街仓央嘉措微型博物馆外,杜冬指着隔壁的院子说,那是理塘藏地旅游2.0版,是未来的“古镇大脑”。
杜冬说,传统旅游景区打造的“四根柱子”理论,前3根分别是政府、开发商、社区,往往“各玩各的”,体验感不佳,第四根柱子是前瞻性思维的NGO机构,是高校、基金会甚至独立的个体。
“2020空间”是藏地旅游前瞻性的试验,是理塘古镇行政管理机构、第三方机构、居民共享共有的办公培训文创综合体,汇集项目、人才、资源、传播。“把平台搭起来,一起探讨如何开发。”杜冬说,丁真事件证明互联网思维远比旅游走在了前面,互联网分发、分享和思路碰撞,“什么是好玩的旅游”,这是2020年藏地旅游的新思路。
“我们一直在做开拓性的事,比如说国企签约网红。”12月4日深夜的仁康古街,仓央书房外安静地飘落雪花,铺陈一地,连续奔波9小时赶回理塘“救场”的杜冬,说起理塘的未来,眼睛里放着光。
15岁的卓玛(化名)和丁真住在同一个乡。此前,那是认识的一位邻家哥哥。现在,同样在理塘县城,丁真忙着接受采访,拍理塘宣传片,而卓玛接受着免费的旅游接待、旅游讲解和礼仪培训,这是一个政府购买服务的项目,面向全县符合条件的青少年。
丁真、理塘,未来可期。
红星新闻记者 于遵素 摄影 张直
编辑 彭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