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压力大想卧轨自杀#
“心宇将灭万事休,天涯无处不怨尤。”人一旦有了想死的念头,他的世界里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人间不值得”的“证据”。
尤其是我们的在校学生,心智趋于成熟,但还未完全成熟。什么失恋啦、家庭矛盾啦、同学讥讽啦……都可能会变成那“最后一根稻草”,把他彻底压垮。
据《中国教育发展报告(2020)》称,我国青少年体质健康状况恶化、青少年视力不良率上升、校园欺凌现象屡见不鲜、家庭教育功能逐步变异,青少年生存环境复杂,唯升学、唯分数、唯学历,让他们压力持续倍增。
在这种情况下,好多学生也有了心理疾病,抑郁症、焦虑症等高发,倾向问题突出。但主动去医院和心理咨询室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可怜此夜月,分外照愁人。长期的心理问题、无处诉说的压力,经常夜不能寐,不良情绪反复纠缠,他就会胡思乱想,甚至想到自杀轻生。
诗人纳兰性德有句诗,写的就是这种惆怅的心情:“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
心事重重、睡不着觉,却没人能够倾诉,泪眼问花花不语,有心问人人已去。大泽云寂寂,长亭雨凄凄;出庭落叶下,古木寒条稀。
人都是这样,“有情天地花书就,寂寞重围夜幻成”。高兴的时候,“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难过的时候,“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郁闷时间久了,轻则对事情了无兴趣,“不寻仙客谈元旨,懒觅高僧讲梵书”;重则对人生了无兴趣,“可哀最是人间世,不结他生未了因”。
所以说,我们对学生自杀的干预是越早越好。当然,如果他已经站在楼顶了、跑去卧轨了,我们也要沉着冷静,想办法进行现场心理疏导。
01 早期干预,重在形成机制
所谓“良医治未病”,我们不能任由学生的病情发展,只等他站到楼顶、趴到铁轨才去做工作。
很多大学都开展了心理健康课程,但预防自杀的机制和体系并没有建立起来。只依靠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势单力薄,并不能撑起整个局面。
从组织上讲,需要建立宿舍、班级、老师、院系、学校的五级网络。把同宿舍的人、同班级的人、班级辅导员、院系学管主任和学校心理咨询老师的力量集中起来。
同学只需要他提供“情报”即可,如果发现有私藏管制刀具、有自闭倾向、有暴力倾向、有自残行为、有服药行为的,都能够及时上报。
辅导员和学管主任要熟悉学生情况,对异常学生要“了如指掌”,不一定要做多少思想引导,主要是汇总信息、督促学生去心理测评。
心理咨询老师对院系上报的数据,要进行分类管理,对来访的学生建立独立的心理档案,根据类型进行定期约谈。梳理出情况严重的学生,有的还要带到专业医院就诊。
从宣传上讲,需要建立多渠道、多类型的宣传模式。一旦形成立体的、全方位的宣传矩阵,就能有效传递信息。
比如利用广告橱窗、大屏幕、海报、手册、横幅等视觉传播;比如利用校园广播、专题电视、等听觉传播;比如利用公众号、微信群、QQ群等网络传播;还比如主题活动、知识竞赛等。
宣传的目的,就是让有问题的学生知道解决困扰的地方,让其他同学知道发现异常就要及时报告,并且不要随意去刺激对方。
从教育上讲,需要建立班级小课、院系大课和学校网课的三级课堂。通过深入学习,让学生了解情绪的来龙去脉、掌握压力的释放方法。
班级小课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心理健康课程,一种是团体心理辅导实践。
心理健康课程是通过讲授、讨论、辩论、扮演等方式,提高学生的自主能力、培养学生的健全人格。
团体心理辅导是有针对性的专项训练,能够聚焦某个具体问题,帮助学生掌握特定的心理工具和使用方法。
院系大课主要建立梦想、确立方向。以愿景来激发斗志,以榜样来确立模板,以使命来鼓动热情。
学校网课主要讲学校的校训、文化、历史,以及心理学的各类细分项目,让学生既可以了解学校的核心价值观,又可以有选择地学习自己感兴趣的心理知识。
从演练上讲,需要建立突发情况的处置预案。没有预案,一旦发生学生自杀的情况,就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顾此失彼。
有了文字的预案还不够,还要进行模拟演练。演练一次还不够,还要多次练习。
谁来主导现场谈判、谁来了解该生信息、谁来联系家人、谁来铺设气垫、谁来对接政府人员、谁来处置群体围观……都要事先分工明确。
02 现场干预,重在疏导情绪
一个人站在了楼顶或窗台,情绪激动,我们进行现场干预的时候,第一步并不是寻找原因,而是疏导情绪。
疏导情绪的主要方式是“共情”。夫妻之间的矛盾也往往出在这里:老婆生气了,老公给的是方案,老婆要的是理解。
其实 ,双方都没错。老公想的是问题的分析和解决,老婆想的是情感的流动与融通。这不是对错问题,这是顺序问题。
先疏通情感,再解决问题,同样适用于自杀干预。
我们设身处地理解他当时生不如死的痛苦,以诚恳的言语与其交流:“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能体会到你现在的感觉,我愿意陪伴你渡过难关”……
避免说教、避免讨论对错、避免过度分析、避免演技浮夸。
在进行沟通的同时,气垫等防护措施就要布置了。当然,楼层较高、气垫作用不大的,也不用布置。
一旦我们的同理心得到了自杀者的认可,我们就可以进行第二步:明确自杀者的当下状况。
他是打算跳楼,还是已经服了自杀的药物;他是假意跳楼还是确实心里想不开……要先问清楚,避免贻误战机或跑偏方向。
我们可以不带感情色彩地直接询问:“你吃了多少片药?是什么药?”、“你身上还带着别的什么暗器吗?”
当然,如果发现自杀者周边有可以致命的器材,也要及时拿走。
第三步,探明自杀的原因。在共情和接纳的基础上,我们全神贯注倾听他的遭遇,适时表达一下自己的理解,以积极的面部表情作为回应。
倾听是一门技术,让自杀者充分表达,本身就是一种情绪释放。
另外,将自杀拟人化,有助于他重新审视个体与自杀的关系,进而快速剥离他的自杀问题。
给自杀一个拟人化的称呼,就等于把紧贴在他身上的“自杀标签”扯下、将人抽离出来,让问题变成单独的问题、人变成单独的人。
第四步,表明自己的权威身份。目的不是炫耀,而是让对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帮他解决问题的。
身份可以虚拟,口气必须有力。
暗示自己可以调动各种资源,除了可以解决他的问题外,还可以帮助他做成别的想做的事,给他以希望和幻想,进而消除自杀的念头。
第五步,提出替代方案。一方面,以积极的语言,指出他的优点,帮助他找回自信;另一方面,引导其对死亡产生恐惧,对生存产生依恋,对未来产生憧憬。
对自杀者提出转换身份的模拟,比如说“假如我遇上像你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跟我说?”
也可以直接提出替代方案,“你的问题,我的建议是把那个人叫到我办公室,我们坐下来,看他怎么说!”
第六步,达成共识,放弃自杀。
绝大多数企图自杀的人,并不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是那样,我们也没有机会去挽救了。
他即使站在了楼顶,内心也是充满了矛盾,身体里有一部分力量想要跳下去,也有一部分力量想要活下去。
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的那部分要活下去的力量找出来,让它浮出水面,并不断强化它。
除此之外,心理学上还有一个“重要他人”的概念。通过对话,了解这个人,并询问他:“假如那位你尊敬的人,今天也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说?”
其实,不用多说,前面五个步骤下来之后,一般都会达成共识、放弃自杀。
03 后期干预,重在心理修复
把自杀者从楼顶劝下来,并不是事情的完结。如果没有后续的干预,二次自杀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成功率”也很高。
一般来讲,尽管“自杀未遂”,我们依然会源于对“自杀”的重视,而对自杀者的诉求也相当重视,各种资源也会倾斜,问题往往会得到解决。
但自杀者既往的或重新产生的心理问题,往往会被忽视。我们一般会认为,“问题都解决了,他还能有什么问题!”
其实,他的低自我认同、现实无助感和生活无意义感,可能并没有随着某件事情的解决而消失。
我们的后期依然要进行干预,干预的重点在于心理修复。
我们可以运用认知疗法,改变它的思维模型。心理危机,是危险,也是机遇。我们可以复盘当时的重视场景,让他回忆自己当时的真实想法。
自杀行为,究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是功能失调性质的临时冲动?如果是临时冲动,那怎么用理性思维来代替自己的“非理性冲动”?
重新归因和打破双标,就是不错的认知干预技术。当然,苏格拉底对话和正念疗法也有很好的临床效果。
其中正念疗法在美国比较流行,得到了大量的神经科学和临床心理方面的实证支持。它讲究的是全然感受生命,清晰、公正、不变形。
我们在练习正念的时候,能够有意识地、精确地觉察到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而不是迷迷糊糊、全然无知。
我们可以运用行为疗法,一点一滴去改变他。思想决定行为,行为影响思想。思想和行为其实是互为因果的关系。
我们可以通过行为契约、放松训练和系统脱敏等方法,来对他进行适当的行为干预。
像放松训练,我们在网上都可以直接下载相关的音乐和口令,在我们空闲的时间进行自我训练,对我们放松肌肉、释放压力有一定的好处。
我们可以运用人本主义疗法,对他进行人格重塑。善于从来访者自身的主观现实角度去出发,而不是从我们咨询师的客观角度去分析。
人本主义疗法中,来访者中心疗法、完形疗法和存在主义疗法都是常用的方法。
来访者中心疗法要求我们,不能把意见强加给对方,要让他自己选择目标和自我价值,我们只要无条件地积极关注就可以了。
我们可以运用重要他人效应,强化其自我价值。重要他人是父母,还是同伴,抑或是某个老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们可以协助他举行一个仪式或生日趴,让他生命中的重要他人来参加。不仅可以现场见证他成长的“宣誓”,而且可以发表对他的忠告。
仪式或庆典,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记,并赋予重要的意义。这对他的鼓励,不言而喻;这对他的心理认同,不容小觑。
总而言之,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名有自杀倾向的大学生,尽己所能,采取十二字方针:越早越好、临场疏导、事后治疗。
在前期就介入,形成通报机制,梳理出名单,给予重点关注;在自杀现场,保持镇静,运用心理技术,疏导他的情绪、改变它的行为;获救之后,利用自杀的危机,修复他的心理创伤,变“危”为“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