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开心呀？”
“因为没有人跟我玩啊……
之前我跟他们玩得很开心的。”
“所以你现在不开心了？”
“是的，我不想去上学。”
“你觉得学校对你伤害太大了，是吗？”
妞妞（化名）用力点点头。
——这是今年3月15日，7岁妞妞和母亲（下简称妞妈）间的一场对话，啜泣中的妞妞显得心神不宁。
直至妞妈说：“妈妈爱你，来，抱抱！”妞妞才扑向妞妈怀里。
↑今年3月15日，妞妞被母亲从学校接走后曾哭诉“没有人跟我玩”。妞妈展示的女儿自画像显示，疑似有铅笔扎破的痕迹。一旁还有稚嫩的笔迹：“好坏的她”“是妈妈”。受访者供图
今年10月10日，在贵阳市金华园家中，妞妈向红星新闻展示了这段视频。她告诉红星新闻，拍摄这段视频前，她刚刚完成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跨越”：强行翻越北京师范大学贵阳附属小学的伸缩门，把女儿“救”出来。
妞妈是贵州省社科院副研究员，她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不满。
“不满”源于她和翟老师对孩子教育理念的冲突。冲突后，妞妈认为，翟老师通过家委会等方式来强化贯彻其理念时，将她排斥在外。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翟老师将大人间的冲突不仅传达给家委会，也带到教室，并在班级中形成对我女儿的孤立。”
有次，妞妞的一个同学来到妞爸所开的中医馆看病，直接质问：“妞爸，妞妈怎么那么坏？她和我们老师吵架了，搞得我们老师都生病了。”
妞妈称，和老师的一次冲突后，妞妞在教室墙上展出的自画像的脸部，被插满密密麻麻“针孔”——她怀疑是同学们用铅笔插的。
在持续隐性对抗和冲突中，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家委会主要成员通过撰写《请愿书》并组织家长签名，要求这个7岁的孩子转学。
“驱逐”
金华园小区位于贵阳市观山湖区，靠近当地政府机关，对口学校是北师大贵阳附属小学。
这所公办学校由北师大和贵阳市观山湖区在十年前联合创办，按照传统教学质量指标，在当地属“顶流”学校。“我们这个班级的家长素质很高。”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妞妞所在班级的一位家长对此充满信心。
↑北师大贵阳附属小学。
“签名驱逐孩子的事发生在去年11月6日。”妞妈说，在这个班级家委会组织撰写的一份《请愿书》上，全班39名同学中，有37人的家长签名了，要求妞妞转学，家委会通过把她排除在外、单独建群，并在线下完成签名。
据妞妈介绍，在“《请愿书》事件”前的11月3日，因头天妞妞的语文作业没写完，其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翟老师让她在上课时到办公室罚写。妞妈认为这是体罚，且当天中午回到家后，妞妞突然哮喘发作。
妞妞哮喘病发后，妞妈和翟老师在电话中发生了争吵。按照妞妈的说法，在争吵中，翟老师当着学生们的面将声音外放：“大家给翟老师作证啊。”而学校和教育局方面事后均认为，不存在体罚。
争吵后，事情悄悄起了变化。微信截屏显示，11月4日上午9点39分，家委会避开妞妞父母单独建了一个名为“2019-3小龙人”的群，翟老师在群内，后转为群主。5日，这个新群里，家委会呼吁家长在请愿书上签名，“请各位家长2:20在3班接小孩处找我查看请愿书内容，同意的家长并请签名……可以交待老人代签。”通知在群里获得响应。6日，线下签名完成。
↑新群里，有家委会成员呼吁家长在请愿书上签名。受访者供图
家长向红星新闻提供的相关截图及《请愿书》显示，《请愿书》写给北师大贵阳附小的“王校长及各位领导”，反映的问题主要有三点：
1.妞妈不尊重学校规章制度，让妞妞下午长期不上课，不参加全班集体活动甚至重要仪式，影响整个班级集体的荣誉，给班上其他同学造成负面影响。
2.妞妈反对其余家长加强孩子课后练习的要求。老师在义务为孩子批改时发现，妞妞的家长为孩子做作业，（老师）对其孩子进行批评教育反被其家长辱骂，说老师无权批评、教育其孩子。
3.妞妈长期在上课时间微信、电话骚扰历任和现任班主任，情绪激动、出言不逊，恶意污蔑老师“体罚”自己孩子，甚至扬言“压力大到想跳楼”，不仅让老师们身心俱惫导致影响正常教学，还让班上其他孩子产生莫名的恐惧……
《请愿书》最后“请求贵校劝诫妞妞的父母为其办理转学”。
有家长私下将这份《请愿书》发给妞妈时，她感到非常震惊，认为班上有的家长，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忍心联名驱逐一个年仅7岁女孩？哪怕不同意我的教育理念，没有必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呀！”
↑家长向红星新闻提供的《请愿书》。受访者供图
对于《请愿书》提及的内容，妞妈认为不属实，比如“污蔑老师”，她说：“这两年，我和翟老师在通话中发生冲突的，就一次。平时和她以及在班级群的微信对话、留言，也都可查阅。”
此外，妞妞身体不好，去年10月8日到今年1月10日，妞妈请了下午课的假让妞妞去医院接受治疗。相关医院提供的证明显示，妞妞存在过敏性咳嗽。
今年10月11日，红星新闻就《请愿书》一事，分别与时任该班家委会会长牛女士、现任家委会会长项先生及此前曾任家委会成员的石先生取得联系，但对方以“我不太清楚”“没有印象”等为由不愿多谈。
不过，妞妞所在班级的多名家长向红星新闻证实，去年11月，家委会确有一份《请愿书》，希望学校通过做妞爸妞妈的工作将妞妞转走，“我们家也签了，不签的话，怕被当成异类，担心自家孩子在学校受委屈。”
↑新群建立后，翟老师在群内与家长沟通。受访者供图
多名家长向红星新闻确认，当时是在学校后门斜对面一家乐器店门口签字的，“当天，很多负责接送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负责签字。”
妞妈事后了解到，全班39人的家长中，除她当时对此不知情及一名家长拒绝签字外，全班有37名家长签字。对于这位家长，妞妈“感谢她不被裹挟”。红星新闻联系上这位家长后，对方表示不方便就此作出回应。
“这个片区，很多家长的学识、素养等各方面应该比较高才对，为什么出现37个家长在《请愿书》上签名驱逐一个7岁孩子的情况？”10月11日中午，红星新闻记者就此询问观山湖区教育局相关负责人，对方说：“所以你就应该分析一下，为什么？”
孤立
在不少家长看来，原因可能是，妞妞父母的教育理念和大众不大一样。
“有的观点我们也认同，但不敢像他们那样站出来说不。”妞妞同学的一些家长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表示，孩子应该在童年时快乐成长，这符合国家的“双减”政策，没必要把孩子逼得很紧。但昵称为“我就是个虎爸”家长石先生就认为，适当的压力是必要的，特别对于男孩子。
在布置作业的问题上，妞妞父母与翟老师也有不同看法，他们比较反对给一、二年级的孩子布置过多书面作业，认为孩子健康才是第一，不能只看到成绩和升学率，要看到其背后中小学生抑郁症比率。
↑学校此后相关《处理意见》中显示的妞妈与翟老师探讨教育理念的微信截图。
↑学校此后相关《处理意见》中显示的翟老师在微信中对妞妈一些看法的答复。
“2020年9月她（翟老师）接这个班后，布置作业太多。有次我老公亲自做，花一个半小时才写完，孩子还不得3-4个小时？”为此，妞妈让丈夫代女儿写作业，“我女儿写到晚上九点半还没写完，我就让她睡，剩下的，我老公来写。”
不过，妞爸代写一个月后就被翟老师发现了。“翟老师问我女儿，是不是她写，我女儿坚持说是，后被翟老师批评。”妞妈承认，她告诉女儿，“如果老师问，你就说是你写的。”
“我们反对给我孩子布置作业，不反对老师给其他孩子布置作业。”妞妈说。但她感觉，和翟老师沟通后，内容常被传给家委会，使其和家委会关系紧张。
↑妞妈认为，她和翟老师沟通后的内容被传给家委会，使其和家委会关系紧张。受访者供图
妞妈说，有一次，她白天刚和翟老师沟通布置作业的问题，晚上在班级微信群里，以家委会为代表的“积极分子”就毫无征兆发出支持翟老师布置作业的内容。
给记者出示的班级微信聊天内容显示，有家长在群里“感谢老师百忙中为孩子批改作业”。“老师批改作业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她认为，这是老师把她们私信沟通的内容向家委会寻求支持了。
她还说，家委会主要成员及一些家长的“积极”表现，令他们难以理解。甚至有家长表示要给翟老师写个委托书，授权她当38个娃儿的“妈”（注：除妞妞外，班上有38个孩子），“该打打，该吼吼。”
↑妞妈认为，家委会主要成员及一些家长表现很“积极”。受访者供图
此外，公布分数排名，让班干部给其他学生的日常纪律表现打分、允许班干部对其他孩子罚站等行为，也是妞妈无法接受的。
“大家都是未成年人，凭什么班干部来管我孩子，给我孩子打分，还赋予班干罚站的权力？”妞妈说，这其中也出现啼笑皆非的事，比如有学生有好玩的玩具，有的班干部会说：“不给我玩，就给你打低分。”有家长向红星新闻证实了类似情况的存在。
家委会给老师送礼等行为，妞妈也是反对的。一年级结束后，家委会打算用班会费给一位离任老师买礼品，在群里征求家长意见后得到齐刷刷的“同意”，只有妞妈孤零零的“不同意！”
↑妞妈逐渐成为家长群众的“异类”。受访者供图
妞妈认为，这样做可能弄巧成拙，给老师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但有家委会成员强调“少数服从多数”，结果是家委会代表班级（妞妈除外）给老师买一束366元的鲜花。由于妞妈没有同意，家委会折算后将9.4元退回给妞妈，她收下了。
“不合拍”的妞妈学过哲学和美学，她的一些行为被部分家长视为“书呆子”“太理想化”，逐渐被孤立。
冲突
妞妈被孤立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直到今年3月15日，她强行翻越了学校的伸缩门。
据她描述，新学期开学后，女儿不愿去学校，说老师批评、同学排挤她，在班上没有朋友。
3月15日这天，妞妞很抗拒上学，强行送去学校后，妞妈有些不安。联系到平时情形，当天中午12时许，她要求进入校园接孩子，遭到拒绝后她便强行翻越校门。
妞妈告诉红星新闻，当时，结合早上孩子害怕去学校的情况，她怀疑孩子在学校遭到不公对待，因此才强行翻越校门。“我承认这么做是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但我进去把孩子带走，没有伤害任何人，也不和别人吵架。”
↑学校此后出具的《处理意见》。
学校此后出具的《关于3·15事件及处理意见》证实，妞妈在“未经北师大贵阳附小允许的情况下强行翻越学校后门”，在保安控制和管理下，妞妈未做解释，从班主任翟老师手中接到孩子后离开校园，此后各方未发生争执。
但事后，妞妈成了一些家长眼中危险的“异类”。“结合一些校园安全事故，我们是担忧的。”家委会会长项先生告诉红星新闻，作为家长他对此感到焦虑，哪怕学校还是老师做错了什么。家长石先生则说，此前妞爸也曾没按校园登记规定“闯进校园”。
对此，妞爸解释说，那是去年10月16日，翟老师要求没有得A的学生留堂罚抄作业，很多学生被罚。妞妞到下午一点半都没写完，饭也还没吃，打老师电话又不接，他无奈之下趁机溜进了学校。“一个7岁孩子，没必要一定要得A。”妞爸说：“我是一名医生，我认为健康更重要，我不接受对孩子的这种体罚。”
“翟老师可能觉得我老公挑战了她的权威。”妞妈说，当时，翟老师拍了一张她老公进入教室的照片，发到了班级群里。
结合翻越伸缩门一事，家委会在今年3月17日再次写了《请愿书》，要求加强管理，同时对扰乱学校秩序的行为进行处理，保证学校安全，有37名家长签名。这回，多数是孩子父母签字。
但学校在《处理意见》中认为，妞妈的行为违反校园管理规定，造成不良影响，但鉴于其后期无过激反应，又是见子心切，不做报警处理，对其提出警告并要求保证不再发生类似情况。
激化
在一些家长看来，尽管妞妞父母和翟老师及部分家长教学理念不一，但之所以步步升级恶化，家委会是一剂催化剂。
妞妈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表示，尽管她和翟老师因理念不一发生争执，但“表面上还可以”。学校《处理意见》中也提到，妞妈和翟老师在教育理念上确实存在差异，且发生过电话中的口头争吵，“但经王羽校长亲自协调，双方从上学期开始保持着良好沟通。”
可一些家委会的人主动跑来她家做她的思想工作，要求维护老师尊严，在妞妈看来，这激化了矛盾。
“老师有尊严，孩子也有尊严。”妞妈说，最终不欢而散。
翻越伸缩门事件后，妞妞父母和家委会的显性冲突加剧，特别是她发现家委会单独建群、将她排除在外，且群主是班主任翟老师时，她“豁出去了”。
“从今年4月9日至11日，举报信从省到市再到区都投了。”妞妈说，她主要举报翟老师教唆、指使家委会单独建群，孤立学生，同时收受礼物，违规超纲教学，违规排名等问题。
↑观山湖区教育局相关《信访事项再处理意见书》。受访者供图
今年6月，观山湖区教育局出具的《信访事项再处理意见书》显示：教育局调查发现，“2019-3小龙人”微信群去年11月4日由家委会成员创建，之后创建者将群主转给翟老师，班级部分事宜仍然通过原班级微信群通知。但翟老师作为班主任没有及时制止并默许新建的微信群存在，同时在该群发布一些有关班级事宜的通知，并在群中和其他家长讨论与妞妞家相关问题，行为确存在不当之处。
此外，就妞妈提出的“翟老师唆使家委会提交请愿书，逼迫妞妞转学的问题”，观山湖区教育局称，请愿书由该班家委会自行撰写组织签字，家长自愿签字，调查没有发现翟老师存在唆使家委会或家长的情况。但翟老师没有及时查明请愿书内容并制止该行为，行为确存在不当之处。
今年8月2日，贵阳市教育局对外通报三起违反中小学教师职业行为十项准则典型案例中，包括“北师大贵阳附属小学教师翟某违反师德师风问题”。通报称，“翟某在教师节期间收受家委会礼品、公布成绩排名、考试前漏题、对家委会排除个别家长单独建群问题默许并参与等行为。”
↑贵阳市教育局对翟某违反师德师风问题的通报。
据此，教育局给予翟某全区通报批评、撤销年级组长职务、取消“市级名班主任”称号的决定，并对学校相关领导进行约谈。
通报发出后，不少家委会成员和家长为翟老师“叫屈”。部分家长在原微信群内要求妞妈和妞爸“给大家一个交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心里没底数吗？我们的娃娃都被你们两口子的疯狂给害了”，同时呼吁“将妞妈翻墙的视频，发到抖音上去。”
甚至有人将私下给妞妈提供新群内聊天信息的人斥为“递刀子”的“内鬼”，还声称要向相关部门“讨说法”。还有家长认为，妞妈的举报导致翟老师被通报批评，荣誉被撤销的行为属于“陷害忠良”！
↑翟老师被通报批评后，妞妞父母与家委会及众多家长矛盾激化。受访者供图
但在妞妈看来，对官方已定性的，如此“折腾”目的无非是讨好老师。亦有多名家长提到，在翟老师被调查前学校进行的一次家长会上，有家长公开破口大骂，“主要是骂给学校领导和翟老师听，表忠心，但骂得太难听了。”
10月11日，红星新闻在贵阳联系上北师大贵阳附属小学校长，但她表示，未获上级批准，不便接受采访。
涉事的翟老师回应红星新闻采访时表示：“她（妞妈）给你描述的东西肯定和实际情况有差距，但我也没有必要通过媒体去解释或说明什么，事实就是事实，孩子到底怎么样，其他家长的观点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东西也不是我说了什么就是什么的，我管不了。但是作为一个老师，我把我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桥梁”
对于上述事件，有家长向红星新闻直言，家委会成了“老师和普通家长关系的挑刺者”，建议家委会成员应执行轮换制，避免个别家长长久把持对孩子不利。
妞妈则认为，鉴于女儿班级家委会存在违规送礼和单独建群等行为，建议取消家委会。观山湖区教育局表示，学校成立家委会是系学校法定义务，因此教育局不支持其提出“解散班级家委会的诉求”。
记者注意到，教育部鼓励成立家委会的初衷，是发挥好家委会家校沟通“纽带”的作用。可事实上，一些学校极少对家委会的组成、管理等作出详细规定。梳理近年来的相关报道发现，有家长吐槽家委会“下达”的作用多,“上传”的作用少，也有人反映一些家长参加家委会是为自家孩子受到优待，将竞选家委会成员变为“名利秀”，更有因家委会违规组织宴请、违规购买教辅致相关校领导、老师遭到问责的情况。
对于一些家委会存在的不良现象，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博士丁胜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指出，家委会如果不是一座连接学生和家长的桥梁，相反成了一堵墙，中间多了个层级，而不是多了个沟通的渠道，那就很值得注意了。要避免学校、老师控制家委会，家委会再控制家长行为的发生。
丁胜认为，首先，如果家委会不是家长自发选举产生，而是学校甚至老师指派，和老师关系处理好的就成了家委会的人，从其产生的根源上来说已经错位。
其二，在类似事件中，有一个人签名，就会对其他人产生压力之外的道德绑架。“你不签名就被视为异己，然后牵涉到儿女问题，大家都害怕家委会怎么样，这样家委会和老师形成了利益联盟，家委会变成和学校、老师站在一块。”丁胜说，导致家委会在任务布置中容易产生新的不公。
其三，家委会是属于嵌入治理，也叫代理治理，要避免学校通过家委会实施一些处于灰色地带的行为，同时通过家委会来甩锅。比如收点礼，做点什么东西，要收班会费，但学校或老师不好做，因为上面有明文规定，然后，会通过家委会代收，或老师将个人的思想和要求全部嵌入家委会，让其来代理执行。对不服从家委会的，会被当成异类给予孤立，这会造成很多新的矛盾。
红星新闻记者了解到，和学校、家委会闹翻后，妞妞舍弃了在家门口上学的机会，前往27公里外的一所民办学校上学。
而据家委会一些家长透露，翟老师被全市通报后，其在初中就读的孩子也在学校遭到同学的排挤。
红星新闻记者 韦星 发自贵州
编辑 张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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