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日本政府正式宣布将硬币公司福岛第一核电站内储存的核废水排放到海洋中,引起了周边国家的愤怒。
看来,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错是一个“鞠躬”和一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所解决不了的。
而被西方“黑”了三十多年前的切尔诺贝利事故,反倒是苏联人举国上下咬着牙,付出巨大代价,把自己捅的篓子,拼死给堵上了。
当年,在机器人受辐射后几分钟内全部报废的情形下,苏军采用了“自杀式”的抢救模式。
这就是后来被西方人蔑称的“生物机器人”。
为了封住事故反应堆,苏军又用米-26吊装一块重达三十五吨的混凝土给核电站扣上一口石棺。
跟福岛核事故中以老年人为主的“福岛50死士”不同(因为与年轻人相比,老人家们不太可能活到癌症被诱发的时候),执行这些任务的几乎全是小伙子,很多还是阿富汗战场上的功勋飞行员和技艺高超的工兵。
按照西方的解释,苏联军民们之所以全力配合这些“自杀式抢险”,是因为苏联政府用了蒙骗、利诱和威胁的“伎俩”
其实,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呢?
整个冷战岁月中,苏联军民几代人一直大搞备军备战,为的就是应对核战争。长期的普及下,核辐射的基本常识连苏联小学生都懂,更何况是工兵、军人和相关专业技术人员。他们看着一辆辆防化部队的军车、工程车进入,各种测量器械和防护装备,怎么会意识不到任务的危险性呢?
负责清理屋顶核废料的塔拉克诺夫将军在对部队做动员时说:
“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每人上去铲两下就下来,不要超过40秒!我和政委先上去,然后是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其他同志在后面跟着,注意安全。假期和黑海疗养院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为了苏维埃祖国!”
正在给士兵做动员的塔拉克诺夫将军
然而,执行完任务后,假期和黑海疗养院对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等待这些军人的是不断呕吐,掉牙、掉发、皮肤像袜子一样脱落、器官衰竭——死亡。
这种死亡模式,说白了,就是在人意识尚存的情形下,一点点活着腐烂掉。
他们没有牺牲在阿富汗战场的枪林弹雨间,却在看不见摸不着的辐射面前倒下了。
受到核辐射后,人的DNA分子结构被破坏,这导致细胞本身无法再进行增殖,死一个少一个。
而人的细胞是有寿命的,神经细胞、心肌细胞年限长,但红细胞只能活几个月,而白细胞则很难活过两周。
也就是说,你将意识清醒的看着、体验着自己的“肉身”一点点地烂掉。
比如切尔诺贝利事故中的消防员和苏联军人们,开始被送医救治的时候,除了感觉恶心乏力,伴有轻微呕吐和皮肤红肿灼伤症状外,并没有特别剧烈的反应。
谁能想到72小时后,那些能自己走进病房,还哼着歌互相打闹的小伙子们,会成为一具具不断外渗体液的腐烂活尸.....
被核辐射深度伤害的切尔诺贝利抢险人员,全身溃烂的已经无法辨别相貌
切尔诺贝利抢救勋章,很多都是追授并由家属带领的
重度急性放射病,可能是世上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也几乎没有任何医治的希望。要救活他,差不多就等于再人工合成一个全新的活人,属于目前尚无法实现的“科幻技术”。
所以,即便强行给患者续命几天,并无太大意义。更何况,对于在极度痛苦中濒死的患者来说,这个过程,堪比惨绝人寰的凌迟酷刑。
而下面要讲的这位日本核电厂工人大内久,就曾经活生生地经历了长达83天宛如凌迟一般的“治疗”——一点一点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的腐烂,而他本人,却连说个“不”,都无法做到。
1999年9月30日10点35分,日本茨城县东海村的核工厂内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当天,在铀纯化车间,原本工人们正进行着一次常规操作。
按照流程,几个工人需要往沉淀池里添加铀原料——将铀粉溶解在硝酸中,再送入沉淀池进行固液分离制成硝酸铀酰。
铀粉和硝酸溶解的过程比较缓慢,需要人工不断费时费工的搅拌。
为了“偷懒”,几个决定:干脆将两者一起倒进沉淀池算了,这么搞,多省事。
于是,大内久用右手扶着漏斗,左手扶着固定沉淀池的架子,同事笠原理人爬上阶梯顶部,两人将7桶2.4千克铀粉和10升富含铀235的硝酸盐溶液直接倒入了沉淀池中。
随着连续的搅拌,突然蓝光闪烁,γ辐射监测报警器刺耳地响起......
事故发生现场有三人,一个倾倒原料,一个手扶漏斗站在沉淀槽旁,还有一个在距沉淀槽约几米的办公桌旁工作。
反应瞬间发生,大量核辐射瞬间穿透了他们身体。
受辐射量最大的,是扶着漏斗的那个工人,距离反应池最近的大内久————他受到的核辐射剂量是标准上限的两万倍。
事故现场
三人被迅速送医。
奇怪的是,此时,他们看起来情况并不糟糕,大内久仅仅是皮肤黑了一点,右手有点红肿,并伴有恶心和头晕乏力的症状。
他们行动自如,一切与常人无异,同穿戴了全套防护装置,神色紧张的治疗人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一切只是假象。
忧心忡忡的医生们心里非常清楚,和迅速死亡相比,对大内久来说,活下来或许才才是最大的灾难。
血细胞检查结果表明,受到辐射的第四天下午晚些时候,大内久的白血球细胞就降到了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这种状态下,一旦细菌病毒乘虚而入,稍有不慎就将要人性命。
为避免感染,医生将大内久转移到了无菌室。
紧接着,而且,通过显微镜发现,放射线穿透他的身体,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将他细胞中的染色体全毁掉了——有的七零八落,有的乱糟糟粘连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正常排列。
混乱的染色体
被密集的高能粒子击中后,细胞内的DNA全部被破坏——他身体内的细胞将无法分裂,更新换代了。
这就意味着,当现在有的细胞耗尽后,他的生命也将随之终止。
然而,人体内的细胞寿命不一,相对于更新周期非常短的白细胞、肺细胞和皮肤细胞,大脑细胞和心脏细胞的维持时间要明显长很多。
也就是说,大内久将神志清醒的体验着无限痛苦,细细的感受着自己的皮肤层层剥落,肌肉渐渐腐败,器官不断衰竭的死亡过程。
另一方面,对于日本东京大学医院和国立放射科学研究所而言,大内久属于一个绝佳的“试验品”。自二战结束后,像大内久这样几乎零距离接触如此高剂量核辐射的人屈指可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况且,最初症状并不明显的大内久求生欲非常强,他的亲属们也不断恳求,一定要将大内久救回来。
入院一周时的大内久
于是,东京大学医院的医生们,对大内久开始了一场名正言顺,但也无比残忍的试验。
最先要解决的,当属“救活”他体内的白细胞。
很快,大内久的妹妹配型成功,分离出的白血球细胞被移植到了大内久体内。
这个阶段的大内久日渐虚弱,不断地腹泻、呕吐、呼吸出现困难,头发也掉光了。
但他仍能正常交流,甚至还和护士主动聊起自己的恋爱史。
症状发展非常迅猛,不久后,换药的护士发现,揭下医用胶布时,大内久的皮也会随着胶布一起被轻易地撕下来。
而且,皮肤脱落的越来越严重,从他扶过漏斗的右手开始,大内久的皮肤红肿、渗水并不断脱落,皮下粉红的肌肉组织裸露在外,新的皮肤却无法再生。
护士们只能给他不断裹上纱布,尽可能阻挡体液渗出。
同时,大内久的肺部开始积水,呼吸愈发困难。
在和妻子说了一句“我爱你”后,原本尚能正常交谈的大内久被插上了呼吸机,以保证他不被活活憋死。
这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好消息是,事故发生的第18天,移植给大内久的白血球顺利生成并恢复到了健康人的水平。
然而,这份重燃的希望很快又被熄灭了。因为,大内久身体内强烈的放射线让被移植的白细胞也逃脱不了染色体损坏的命运,甚至,它们还获得了传递放射性物质的能力。
入院27天后,大内久的肠道细胞也死得差不多了,他的肠道黏膜开始成片地脱落,伴随着持续的严重腹泻,大量出血。
为了补充水分和血液,大内久每日的输血量急剧增加,有时半天就需要输血十几次。
在这种情形下,为了保证全身供血,他的心脏必须每分钟跳动120次以上。这个频率,就如同全天不间断地在跑马拉松一般。
他的皮肤几乎完全脱落,持续渗出大量的体液。
为防止水分流失,医学团队曾尝试过植皮。
结果不出所料,就像不接受外来细胞一样,植皮宣告失败。
与此同时,肾脏等器官也严重地损坏了。
治疗过程中,医生们记录了各个器官的细胞的衰竭程度,心脏细胞是其中最顽强的那个。
可是,到了事故后第59天,大内久的心跳好像也支持不住了,突然停止了跳动。
经过一个小时的紧急救援后,奇迹出现了,大内久的心脏凭着自身力量又搏动起来。
这对意识尚存的大内久来说,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这时的大内久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骨头和外面包着的一层血淋淋的肌肉组织,不断渗着血水。细节照片网上有,大家可以搜出看看,下图因审核原因,马赛克打得比较多。
更可怕的是,根据医生观察,虽然大内久无法对外界的呼唤做出及时回应,但他的神经感知系统仍在正常工作——大内久神志清醒,全程感受着自己的“肉身”渐渐腐败所带来的无尽痛苦。
期间,曾经有医生对继续治疗的意义提出了质疑,指出这样给患者续命非常不人道,应该立即终止强行“救治”的手段。
可作为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实验对象,日本政府已经下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延续大内久的存活时间。
而且,大内久的家人们也表示了对治疗团队的支持,叠了整整一大桌子千纸鹤,来给大内久“加油”。
就这样,即便大内久已经成了个“活死人”,但“治疗”仍在紧锣密鼓地继续,医生们只能尽量多地给他注入麻醉药物,以减少身体和器官腐烂过程带来的痛苦。
这时,治疗团体主要做的,就是用繁杂的仪器维持着心电图上那一条起伏的折线。
到了第81天,看着已经腐烂的血肉模糊的大内久,医生也不忍继续“以科学的名义”下手,主动同他的家人商量决定,如果患者再次出现心跳停止的情况,将放弃治疗。
第83天,妻子和儿子探望了早已没有了人形的大内久。当晚,大内久停止了呼吸。
另外两个当事人,肇事者之一,笠原理人在治疗221天后死亡,死前状态也极为可怕。
日本官方对笠原理人的死亡过程简报
第三人因为离得较远,并有薄墙阻挡,经过治疗勉强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终身残疾...而且,作为肇事者之一,还被判刑了。
实际上,围绕着大内久的整个治疗和死亡过程,其说是在救命,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早已知道结果的“人体实验”。
事后,拿着第一手数据,治疗团队成员先后在世界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了6篇高规格的学术论文,普通国际期刊的论文及其衍生论文,多达数百篇!
毕竟,目前所公开的,历史上关于接受一万七千倍最大允许核辐射剂量的研究,仅此一例。
大内久的死亡历程,对医学界来说,堪称一次前所未有的“经验启发”。
比如,医生们发现,大内久心脏细胞和脑神经细胞没有受到核辐射的影响,自始至终都工作正常,能感知到情绪和肉体的痛苦。
这主要和人体细胞的更新周期密切相关——
表皮细胞一般活不过3天,小肠上皮也至多3-6天,小肠细胞的更新周期为2-3天、白血球为13-20天、肺细胞为2-3周、皮肤细胞为2-4周、红血球为80-120天、心脏细胞为20年,只有大脑细胞在人一生之中是会不更新的。
正常状态下,追逐吞噬细菌的白细胞
因此,当放射线将染色体破坏后,代谢周期短的细胞和相应的器官最先衰竭、罢工,当几乎所有细胞都支离破碎,肉体日渐腐败的时候,大脑细胞和心脏细胞竟然还能继续维持工作。
特别是有关心肌细胞为何可以免受放射性损害的议题,由此成了后来核辐射医学界一大研究方向,诞生了诸多与之相关的课题和学术论文。
至于后半段的治疗是否违背了大内久的意愿,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把身体献给科研事业”多指某人的“身后事”,而并非是要在当你还有意识的时候,就悲催的“被献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