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翻书,见一本法布尔的《昆虫记》书脊上筑有一个泥蜂的巢,还没封口,一个没完工的建筑。一乐,抬头看书桌上的窗扇,打开有尺余,泥蜂这么短的时间就进来筑巢了,依稀记得上周才开窗的。
找到我要的书,将随手将翻过的书码起,没有破坏泥蜂的巢,我想,刚好可以观察泥蜂接下去的筑巢活动。不过,我没有按照原来的顺序码书,泥蜂筑巢的那本《昆虫记》码在最上面,我的理解是,泥蜂回来应该看得见。
午后,灿亮的阳光从窗外投映到书桌上,我用玻璃杯泡了一杯红茶,透过茶汤看阳光,阳光也偏红了,像剖开的新鲜的琥珀,呈现质感。午后的阳光,明亮而纯净,区别夏天早晨阳光淡淡的玫瑰色,傍晚的阳光若残余火焰的映照。有时候,我这样静静地欣赏茶汤,地球上的植物以不同纲目分区域生长,茶就生长在南部中国。浩瀚宇宙,地球也只是一粒尘埃么?这么一粒小的尘埃上,有那么多的物种生存,感谢太阳给予热力和光明。
忽然,泥蜂风尘仆仆地从外窗飞进来。它先栖落在书封面上,跳了两跳,每一跳都是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它没在意我坐在书桌前,飞到桌面上第二本书上。刹那间,它发现蜂巢不见了,焦急地飞到那一叠书上,又飞回桌面。它会否对我发起攻击呢?没有,它立在桌面摆动触角,若有所思或茫然的样子。再度飞起来探视《昆虫记》的书脊,然后回到桌面上,愤怒地暴跳!它辛勤建筑到一大半的巢不见了,实际上巢在,距它约十五廛米。泥蜂一边暴跳,一边转身,摆动触角,似有满肚子委屈。它跳起约有一廛米的高度,像一个人遭受重大损失时嚎啕大哭伏身双拳擂地。
我站起身,惊动了痛苦中泥蜂,它腾地振动膜翅飞起窜出窗外去了。一直关注着泥蜂,隔天它又飞回来,幽幽转一圈,飞走了。接下来的时间,泥蜂再没有现身,《昆虫记》书脊上的巢也没有变化。或者,泥蜂觉察到这里不是一个安全的环境。
泥蜂,或也称作细腰蜂,它有一个独特的繁殖习惯,先用泥筑一个椭圆状的巢,然后捉一只螟蛉放进巢里,以毒针将螟蛉刺晕,产卵里面,封上口,幼儿孵出后以螟蛉为粮食。没了巢,泥蜂无法将后续的繁殖活动进行到底,略微有些后悔,失去一个近距观看泥蜂繁育活动的机会。
若干天后,我发现泥蜂再度飞进屋内,它向上飞,循着它的飞行轨迹看去,它在木质天花板与白墙的夹角筑了一个巢,仍然是没有封口,真是一个建筑快手,它迁徒到天花板上筑巢去了。余下的工作,可以坦然地明白,它将捉一个螟蛉回来,刺晕、产卵和封口,待做完这一切,泥蜂也老了。只有阳光明晃晃地散发温热,还是那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