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一提鲤鱼,最觉得不太好吃,诚然,它的口感不如草鱼,肉质也不如鲢鱼,刺多不说,还有一股子泥腥味儿。但是,从历史地位上讲,鲤鱼却不容小觑。
鲤鱼,是我国淡水鱼中的佼佼者,其中尤以黄河鲤鱼为最佳。鲤鱼之所以称之为鲤鱼,据说是因为它的鱼鳞上有十字纹理。从古至今,鲤鱼就有“诸鱼之长”、“鱼中之王”的美称。
在古代,鲤鱼是贵重的馈赠礼品。当年孔子的儿子出生,鲁昭公就给他家送去了一条鲤鱼,借此,孔子为自己的儿子取名孔鲤。对于鲤鱼,孔子十分喜爱,他曾经说过,“岂其食鱼,必河之鲤”。这里的河就是黄河,在孔圣人眼中,黄河产的鲤鱼是世间最味道最美的珍馐。
(泗水侯,孔子之子,孔鲤)
到了唐朝,鲤鱼的身价更是倍增,因为唐朝的国姓“李”和鲤鱼的“鲤”同音。因而鲤鱼也就随着唐朝的建立飞黄腾达了近三百年。在唐朝,老百姓是不能吃鲤鱼的,如果钓到了鲤鱼,必须将它放生。如果有人偷偷地卖,被发现后,要打六十大棍。老百姓特别害怕这种鱼类,还给了它弄了个封号——“赤鲩公”,鲩音换,意思是草鱼。
(孔府名菜,怀抱鲤)
除了唐朝那个特殊的时期,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不吃鲤鱼,他们就是身在曲阜的孔府。孔府的人们认为孔子的儿子就叫做孔鲤,吃鲤鱼有点儿不尊敬祖先。但是鲤鱼的美味刺激着孔府人的味蕾,他们开动脑筋,给鲤鱼做的菜要么起个奇怪的菜名(如“怀抱鲤”,此菜是用大小各一的鲜鲤鱼经红烧而成。小鱼面向大鱼怀中,分放在两格的“鱼船”中。孔子的儿子孔鲤,其墓葬在孔子墓的前面,成为“抱子携孙”的墓葬布局的格式。“怀抱鲤”即由此得名。),要么干脆将鲤鱼改名“红鱼”,这样大家都吃得心安理得了。
鲤鱼现在人不喜欢吃,主要是家养之故。野生鲤鱼鲜嫩肥美,营养丰富。尤其是黄河流域的鲤鱼最佳。在沿黄区域,都有烹烧鲤鱼的传统,济南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沿黄大城市,自然也不例外。
(糖醋黄河鲤鱼)
济南有道名菜,叫做“糖醋黄河鲤鱼”,被称为山东名菜之首。除了这道菜之外,用鲤鱼烹制的菜肴还有“瓦块鱼”、“干烧鱼”、“棒子鱼”等等,但是这些菜的名气都无法和“糖醋黄河鲤鱼”相媲美。
做这道菜最好的饭店,当属济南的汇泉楼饭庄。自光绪十二年(1886年)开业,这座饭庄经营了百余年。它坐落在西门外的江家池畔。相传当年秦琼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汇泉楼设在池水之上,池子中专养鲤鱼,一可以供顾客观赏,二可以用活鱼供客。若客人前来,可先从池中挑一条鱼,然后伙计捞出来让客人确认,随后当着客人的面摔鱼到地上,意思是不会更换成其他的鱼。
这道糖醋黄河鲤鱼的具体做法是:将活鱼开腹后刮鳞洗净,留下鱼的须子、尾巴、鱼鳍。然后使用百叶花刀切鱼身,撒上盐腌渍一下。再将鱼身挂满蛋糊,放入热油中炸透。炸鱼的时候要提尾下头并将尾弯起,这样炸成后才能使鱼尾弯曲翘起。接着是熬糖醋汁。糖醋汁是由烹醋、熬糖、加清汤、提薄芡诸道工序烧成的。在鱼炸好后,马上浇汁,此时鱼会受激吱啦作响。此时端鱼上桌,香稣酸甜、外焦里嫩,鲜醇微咸,鱼肉嫩美。如食兴未尽,可把食剩之鱼做汤,济南人称“砸鱼汤”。
除了“糖醋黄河鲤鱼”,汇泉楼饭庄还有一道名菜——活鲤鱼“三吃”。所谓“三吃”,是指一条鲤鱼的三种做法:红烧鱼头、糖醋鱼腰和清蒸鱼尾。来此就餐的顾客,只要言明要这道菜,伙计便如做“糖醋黄河鲤鱼”一般,为顾客杀鱼。约莫二三十分钟后,活鱼即变成美味佳肴。顾客品尝之后,莫不叫绝。对于汇泉楼当年的这道名菜,我国当代著名诗人臧克家在《吃的方面二三事》一文中记述道:“济南有个大馆子,里面有个大水池,当中养着条条鲤鱼,记得叫‘江家池’。来这馆子吃饭的人,主要为了吃这池中的鱼。这种鲤鱼,有四只眼,很有名,叫做河鲤,产于黄河。点菜之后,厨师亲自将活蹦乱跳的刚出水的鱼拿到顾客面前打个照面,一会儿,摆到桌子上来的是一大碗,仿佛还加上了萝卜丝。味道极其鲜美,肉嫩,汤也好。”
(汇泉楼旧址,图为江家池子)
令人遗憾的是,汇泉楼饭店已经随着济南的城市建设消亡于历史长河中(1997年扩建泉城路,汇泉饭店拆迁,原店内厨师各奔东西),不过这两道菜却流传了下来。现在省城各大饭店基本上都会做这两道菜,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