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吃原来喜欢的食物的时候,为什么童年的味道消失了?比如吃糖,小时候总觉得好吃,但现在再剥一粒,放进嘴里,再没有小时候的味道。不会有小时候的那种味道,比如吃苹果和橘子。即使去菜地摘了一只黄瓜,小时候去衣服上把黄瓜擦干净,放进嘴里的那种味道也没有了。
鲶鱼汤
我很是怀念小时候鲶鱼汤的味道。
舀上一大仙花碗的鲶鱼汤摆在八仙桌上,奶白色的汤汁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用瓷汤匙舀上一勺汤汁放进嘴里,鲜香可口,回味无穷,再舀上一勺炖好的鲶鱼放到嘴里,质嫩爽口,油而不腻……
后来也经常炖鲶鱼汤,但是没有了小时候的味道。
老婆说:“现在的鲶鱼有一股土巴味!”
我说:“好像还有一股臭泥沟的臭味!”
于是,我们都发出阵阵的哀叹:小时候的味道去哪儿了?
八仙桌
涨大水叉到了大鲶鱼
一个春季的早晨,一大早被妈妈催着起来去上学。
妈妈见我还眯着朦胧的睡眼,于是神秘地跟我说:“爸爸昨天叉了大鲶鱼了!”
瞌睡虫一下就被这句话赶跑了,我的衣服也顾不上穿,跑到伙房去看鲶鱼。
妈妈拿着衣服赶过来,指着火塘挂钩上的大锣罐说:“快穿衣服,已经炖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我不免有些失望,因为我想看看爸爸叉到的鲶鱼到底有多大。
但当妈妈舀上一大仙花碗鲶鱼汤摆在八仙桌上的时候,这种失望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在被柴烟熏得漆黑的伙房里,木格窗户透进来的晨光,照映在也被熏黑的八仙桌上,一只青色花纹的大仙花碗上,盛满了奶白色的鲶鱼汤汁,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用瓷汤匙舀上一勺汤汁放进嘴里,鲜香可口,回味无穷,再舀上一勺炖好的鲶鱼放到嘴里,质嫩爽口,油而不腻……
涨大水
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向妈妈询问:“爸爸是怎么叉到了这么大的鲶鱼?”
因为那只大锣罐,可以煮七八个健壮劳力的饭。在农忙插秧时,就是挑着这只大锣罐到田塍送过中饭。
妈妈说:“昨天下大雨了,满畈涨了大水,鲶鱼上水到田里,就很容易被叉到。”
妈妈问:“好不好吃?”
我很开心地说:“很好吃!”
爸爸听见了说:“现在的鲶鱼,没有原来好吃了。”
我当时就很不解,这么好吃的鱼,爸爸怎么就说不好吃了呢?
叉鱼
经常空手而归的时候
没涨水的时候,爸爸经常叉不到鱼而空手归来。
春天里,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爸爸喜欢带着手电筒,拿着个鱼叉出门。小小的我,总是缠着爸爸带我一起去。
落霞还衬在西山,田野里已是蛙声阵阵,不远处的鲶鱼山上的鹧鸪又开始了鸣叫。
暮色中,爸爸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我每走到一丘田时,就会喊爸爸:“这坵田不是我们家的”或“这坵田是我们家的”。
沿着田塍走,听过了每坵田缺的不同流水声之后,就来到了畈中的圳沟。
爸爸把手电筒绑在额头上,低着头照着清澈的圳沟水,双手举着长长的鱼叉。
沿着圳沟寻找到了路边,没有发现一只鲶鱼的踪影。
耕种前的农田
路边碰到了起叔,起叔热情地问:“叉到鲶鱼没有?”
爸爸和起叔一起点了根烟,失望地说:“没有,现在哪有什么鱼?化肥太厉害了!”
接着爸爸就和起叔聊起他们小时候叉鱼的情景:“也是在鲶鱼山脚下,一次捕上来了十多条大鲶鱼,一条十多斤,分给屋场里的人,每家都炖了一大锅。”
当时我就觉得爸爸和起叔是在吹牛,因为现在一只都没有叉到。
但是起叔却说:“是的,现在化肥太厉害了,原来蚂蟥都有指头粗,现在施了肥后,连蚂蟥都少见了!”
以后,爸爸叉不到鲶鱼而空手归来,鲶鱼的美味,几十年来一直只能留在记忆中。
蚂蟥
尝到了少年时的美味
就在这个初冬的中午,我们却吃出了少年时的味道。
西餐桌上,电炖锅里炖着热气腾腾鲶鱼汤,里面加了老家种的白萝卜和豆腐。
舀一瓢到小巧的碗里,奶白色的鲶鱼汤汁,也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用不锈钢汤匙舀上一勺汤汁放进嘴里,鲜香可口,回味无穷,再送上一勺炖好的鲶鱼放到嘴里,质嫩爽口,油而不腻……
老婆说:“我也要做一锅给妈妈送去,让老人家也尝尝这么好的味道。”
我喝完一口鲶鱼汤说:“好的,明天送儿子上学的时候看看,那里还有鲶鱼卖的话,我就买一条回来吧!”
大畈河里的鱼
老婆说:“今天的鲶鱼吃出了小时候的味道!”
我问儿子:“鲶鱼好吃吗?”
“好吃,比原来做的鲶鱼好吃一些!”
原来在超市里买的鲶鱼,洗净炖好,但是总是感觉味道哪里不对。
老婆说:“现在的鲶鱼有一股土巴味!”
我说:“好像还有一股臭泥沟的臭味!”
但是今天的鲶鱼有点不同,听贩卖的阿姨说:“这是大畈河里的捞上来的!”
好几年以前,大畈河就全面禁止围网养鱼和肥水养鱼了。
看来,全面禁止在库区养鱼,不仅带来了绿水青山,还给我们普通老百姓带来了少年时的味道。
围网养鱼
四十年前后有哪些不同
饭后,我和老婆一起进行了讨论:同样是鲶鱼,四十前后的味道为什么不太相同。
我说:“我们今天吃的鲶鱼,未必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只不过比原来在超市里的鲶鱼鲜美一些罢了!”
老婆说:“小时候就是这个鲜美的味道。要我说,四十年前后有太多的不同,比如吃鲶鱼时的环境就不同,甚至连灶具和餐具都不同。”
“要这样说,今天的鲶鱼加了豆腐,小时候连豆腐都没地方买得到,也没有钱买,更不要说在春天里吃到鲶鱼那厚厚的油脂了,光油脂就如获至宝了。”我接着老婆的话说。
豆腐
“是啊!要知道那个时候,每家每户刚放开可以养猪,一年到头养只一百来斤的猪过年,年底杀猪时把猪板油切碎,腌在油缸里,夏天以后熬出来的猪油散发着呛人的气味,但是几姊妹还是抢油渣吃呢!”老婆有点感慨。
儿子看在眼里,听在心里,这时候接话说:“你们两个大人说得这么感慨!爸爸小时候,奶奶做好鲶鱼汤给爸爸吃,现在爸爸妈妈做给我吃。”
说得夫妻俩笑了起来。
我说:“是啊!鲶鱼就是一个念想,虽然四十多年来,味道有所不同,但是相同的是我们都爱喝这么鲜美的汤。明天做了鲶鱼汤,给外婆送过去好不好!”
说得一家人一起笑了起来。
一家人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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