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名著《水浒传》里描写了许多耐人寻味的细节。
在《水浒传》第四十四回“锦豹子小径逢戴宗,病关索长街遇石秀”里,李逵下山接母亲,回来的路上母亲被老虎吃了。李逵一怒之下,挥刀杀死了4条老虎。后来,李逵回到梁山,拜了宋江,向梁山好汉说了母亲被老虎吃掉以及自己杀死老虎等事情。你猜宋江等梁山好汉什么反应?
《水浒传》原文只有4个字:“众人大笑。”
当时,梁山泊里的带头大哥还是晁盖,宋江排名第二。晁盖和宋江笑道:“被你杀了四个猛虎,今日山寨里又添得两个活虎,正宜作庆。”这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李逵回山时,带了青眼虎李云和笑面虎朱富两个新入伙的兄弟,他俩外号里都有一个“虎”字,因此被视为“两个活虎”。
既然晁盖和宋江两个领导都发话要“作庆”了,“众多好汉大喜,便教杀羊宰马,做筵席庆贺两个新到头领”。在晁盖、宋江等梁山好汉的话里,李逵母亲被老虎吃了这件事毫无存在感,甚至还比不上被李逵杀掉的4条老虎。
李逵不是晁盖的人,晁盖与他感情不深,倒也罢了。李逵可是与宋江关系非同小可。
当初,宋江因杀掉阎婆惜被发配江州,与李逵第一次见面。李逵早就是宋江的“粉丝”,见了面更是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就为了宋江想吃鲜鱼,李逵不惜与浪里白条张顺打了一架,一直从陆地上打到水里。
后来,宋江因为写“反诗”,被抓进死牢,李逵知道后,几次要在大牢里释放了宋江。宋江怕逃不出去,没有听从。随后,宋江被押到法场上等候斩决。李逵不知道梁山好汉已经安排人手来拯救宋江,硬是单枪匹马杀到法场上,并率先砍翻了两个行刑的刽子手。如果不是李逵手脚麻利,宋江的命能不能留住,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李逵对宋江是有救命之恩的。可是,为啥包括宋江在内的梁山好汉,对李逵母亲之死都显得毫不在意?
分析一下,大致有下面三点原因。
一是从侧面表示,李逵在梁山的地位很低,没有得到大家应有的尊重。
同样是接父母上山,李逵只能是单枪匹马行动;宋江父亲宋太公和宋清家眷,却由晁盖派梁山好汉专程接回。当宋太公等人到了梁山后,“晁盖众人都来参拜宋太公已毕,一面杀牛宰马,且做庆喜筵席,作贺宋公明父子团圆。当日尽醉方散,次日又排筵席贺喜,大小头领尽皆欢喜。”吃一天酒庆祝是不够的,还要连摆两天宴席!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
二是暗喻了梁山好汉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尔虞我诈。
梁山好汉来自五湖四海,每一个人都是个性鲜明的人物,属于人中豪杰。他们上了梁山后,虽然团结在晁盖和宋江周围,从表面上看彼此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情同手足,但实际上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谁也不怕谁,谁也不服谁。所以在梁山好汉看来,李逵母亲被老虎吃了,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值一提。
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大抵如是。
三是体现了梁山好汉轻生死、重离别的观念。
梁山好汉都是习武之人,过着刀头舐血的生活,见惯了生死。对于他们来说,死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倾注太多的感情。在《水浒传》第三十四回“镇三山大闹青州道,霹雳火夜走瓦砾场”中,宋江为了霹雳火秦明拉拢上山,派人打扮成秦明,将青州城外将数百人家杀得精光,然后一把火烧掉,惹得官军报复,将秦明一家杀得精光。秦明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投顺了宋江。
非但李逵的母亲之死波澜不惊,就连后来宋江被毒酒毒死,也只有吴用、花荣两人自缢于宋江坟前,算是为他陪葬,其余梁山兄弟,并无一人来为他报仇。
让现代人不解的是,梁山好汉却很重视离别。
宋江和武松在孔家庄见面后,结拜为兄弟。武松离开孔家庄前往二龙山投靠花和尚鲁智深,宋江却要前往清风镇。两人在三岔路口依依惜别,宋江又是“洒泪”,又是“不忍分别”,表现得多么情深义重。
【参考资料:《水浒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