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北宋诗人汪洙在五言长律《神童诗》里写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认为人生中遇到这四种情况都属于喜事,一是长期干旱的庄稼遇到了雨水的滋润,二是在异乡遇到了好朋友,三是新婚之夜入洞房,四是科举考试后金榜题名。
可见,在人们心中,新婚之夜是非常美好的时刻,要不然古人怎么会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在洞房花烛夜里,是人生新的开始,因此,每个人会格外珍惜这个良辰吉日。
杨飞云《静物前的姑娘》局部
然而,对于出生于1954年,如今是北京油画学会副主席、我国当代著名油画家的杨飞云来说,他在结婚时(1988年)还比较年轻,事业正处在上升阶段的关键时刻,他没有闲情逸致跟平常人一样,在新婚之夜做自己分内的事。此时,他毅然而然拿起画笔,准备创作一幅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油画作品,因为在几个月后,全国第一届“油画人体艺术大展”将在中国美术馆拉开序幕,他早早就计划着参展,并立志要获奖。
这幅作品就是后来闻名艺术圈的《静物前的姑娘》,是一幅美轮美奂的人体油画作品,画中的模特,则是杨飞云新婚之夜的妻子——佟芃芃。随后,这幅作品在1988年12月举办的全国第一届“油画人体艺术大展”里,一举夺得银奖,从此,杨飞云闻名全国。
杨飞云和佟芃芃自画像
他们是在1988年某个夏天完婚的,这一年,杨飞云33岁,佟芃芃24岁,此时的杨飞云,已经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教书四年,然而,中央美术学院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这里藏龙卧虎,再加上他初来乍到,对他来说,要想干出一番事业并不容易。
正好,全国第一届“油画人体艺术大展”即将举办,地点正好选在中国美术馆,对于占尽天时地利的杨飞云来说,怎么能错过这样一个展现自我才华的好机会呢?
唯一对他不利的因素,就是他从自己之前创作的众多作品里,没有挑选出一幅令自己满意的作品,如果把失望之作拿去投稿并展览,岂不是自毁前程,同时也是对艺术的不尊重。
杨飞云油画
因此,杨飞云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创作出一幅满意之作,送去展览,进而冲击奖项。
杨飞云是一名知行合一的人,说干就干,于是,在新婚之夜,他苦口婆心地说服妻子做模特,他们通宵达旦地加班,终于合作完成了这幅《静物前的姑娘》。
这幅作品以极其虔诚的艺术情怀,扎实的写实功底,把新婚之夜里新娘的那种娇羞感刻画得惟妙惟肖,达到了自然天成的艺术大境。此幅画作一经亮相,立马引起轰动。随后,在2012年举办的一场当代油画名作拍卖会上,《静物前的姑娘》被多名收藏家当作香饽饽一样竞价,最终,被一名神秘收藏家花去将近3550万元,把这幅作品收入囊中,一举打破杨飞云之前单幅作品的成交记录。
杨飞云《小演员》
这幅作品之所以能够成功,除过杨飞云非常扎实的油画功底之外,更重要的,恐怕是两人之间心有灵犀的那种默契感,促使杨飞云画出了直击心灵的效果。
艺术是什么?艺术是对生活的诚实再现和升华,如果杨飞云对描绘对象、自己的妻子佟芃芃不是那么了解,他即使能画出准确的外在形象,也难以挖掘出妻子的内在精神,就很难达到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恰恰是,杨飞云在创作中,把形象的精准,精神的独特,都把握住了了,都画出了,因此,这幅作品才会成为独一无二的艺术臻品。
他们之间能产生心有灵犀的感觉,跟他们长期的相识相知分不开。
杨飞云油画
他们于1976年因为绘画相识,那时,杨云飞是中学美术教师,佟芃芃是一名热爱绘画的少女,平常喜欢涂鸦,苦于没人指导,后来在熟人的引荐下,认识了文艺青年杨飞云。后来,佟芃芃一有机会,就会拿着自己的习作,敲开杨飞云办公室的门,请他指点。就这样,两人渐渐熟识,关系一步步升华。
俗话说:日久生情。当他们渐渐明白,谁也离不开谁时,就相互向对方表白,最终走进喜结连理。
整个80年代,在绝大部分人的生活都不富裕的情况下,搞艺术所消耗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多得不可想象。画人物肖像油画需要花钱雇佣模特,但那时,他们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没有多余钱来雇佣模特画画。
杨飞云油画
面对此情此景,为了让丈夫在事业上有所突破,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佟芃芃,没有出去工作,而是自愿做丈夫画画的模特。
在杨飞云眼里,妻子佟芃芃宛如东方女神,气质清新脱俗,身上的阴柔美和含蓄美兼而有之,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优秀的模特了。于是,在后来,杨飞云以妻子作为艺术原型,创作了大量油画作品,而那张《静物前的姑娘》,画得形神兼备,把新婚之夜一名年轻姑娘的心理世界刻画得惟妙惟肖,神情中透露着害羞、惶恐和期待,正是她新婚之夜的真实感受。这幅作品,以细节感人,不愧是我国当代写实油画领域的精品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