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战旗美如画?为什么我们能战胜世界头号强国?
也许,这篇文章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作为七零后的一代,这首歌,我不陌生,我的表舅介祥生就是两山轮战的英雄。查阅杨根思烈士资料的时候,看到一则史料,我的耳边就响起了这首歌。
1950年11月,新华社记者华敏随志愿军九兵团二十军入朝,参加第二次战役东线作战的新闻报道,他是最后见到杨根思烈士的记者。
在杨根思牺牲前的那几天,华敏正在参访杨根思和他的五十八师一七二团一营三连。
采访任务正在进行中,突然杨根思的三连,接到上级下达的战斗任务。大家正在准备吃晚饭,可任务紧急,二话不说,缺衣少食的志愿军英雄们马上进入状态。
按规定:记者不能上前沿,所以采访任务只能到此为止。
几天来,大家已经建立起相当深厚的感情,华敏也是老新四军,跟杨根思一样。
干部战士们纷纷来跟华敏道别,他们知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他们早已做好了为祖国,为民族献身的决心和准备。
战士们笑着告诉华敏:
“华记者,这一去,我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华敏忙鼓励他们说: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还要报道你们的战斗事迹呢!”
哨声响起,部队开拔,两位新四军老战友,华敏和杨根思,以饭碗相碰,为老战友和同志们壮行,也等着几天后,采访这次战斗的经过,抓紧写出来这篇报道。
可谁也想不到的是,几天后的1950年11月29日,在长津湖以南下碣隅里,杨根思和该连三排,坚守小高岭制高点,全排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最后时刻,杨根思抱起了一包10斤重的炸药,拉响了导火索,向敌群冲去,与敌人同归于尽。
让普通老百姓成为超级战斗英雄的秘诀
国民党的60军在长春起义后,改编为解放军的50军,这中间有个改造的过程。
有个老兵痞拒绝改造,抵制情绪非常强烈。我们的政治干部和接受改造的先进士兵,百般说服教育都没用,直到部队开始诉苦运动,他突然站出来痛哭流涕,说:
“我平时吹家里很有钱,是地主子弟,那都是吹的!”
然后他讲了自己的家庭:父亲早亡,家里穷得要命,土豪劣绅百般欺压,他的母亲靠当土娼,养活公婆和孩子们。好不容易把他带大,成了家里、地里的顶梁柱,却被土豪劣绅勾结国民党的县兵役科长抓了壮丁,送上前线,从此跟家里断了联系,亲人生死不明。
但在国民党的军队里,你说这样的实话,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于是他一步步堕落,最终成为老兵痞,有样学样的欺负新兵,欺负百姓。
可是老兵痞也是个人,他也有良心,诉苦运动中,他终于敞开心扉,袒露心扉,从此成为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英勇作战,也成了英雄,人民的英雄。
我们这支人民军队,从成立那日起,跟国民党,跟日本鬼子,跟美帝国主义相比,都曾是弱势的一方,可为什么我们打赢了呢?
让我说,就是点燃了无数普通士兵内心里的那团火焰,让他们知道,扛枪打仗、吃粮当兵,为了谁?
只有明白了阶级仇、民族恨,才会杀得狠,打得准,才会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我前面讲过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雷保森(戳→《此路我开,诸鬼莫来》),活着的“战神”。参加革命前,他是孤儿,被人收养后,到饭店当个打杂的,受尽屈辱,直到我军的侦查员给他指明了革命道路,他爆发了无限的创造力,创造了有史以来,至今无人突破的,步兵打坦克世界纪录。
杨根思烈士,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这样受苦人、普通人中,成长起来的,无数中华英雄中的一位。
我们党和人民军队,重塑了我们这个民族的魂魄,无数的杨根思,在这面大旗下,改天换日,重造山河。
杨根思原本不姓“杨”,而姓“羊”,1922年出生在江苏泰兴羊货郎店一户贫苦农民家中。
6岁那年,他父亲因地主逼债,含恨而死,母亲精神失常,也死了。
杨根思先是当小乞丐,讨饭度日。接着给地主家干活,受尽打骂,过着非人的生活。
好不容易熬到12岁,忍无可忍,到上海找哥哥,在一家地毯厂当童工,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扫地、抹桌、倒尿壶、洗菜、淘米、劈柴、晒羊毛、绕毛丝……
常常要到夜里十二点钟,才能睡觉。
后来地毯厂倒闭了,哥哥也积劳成疾,兄弟俩再回泰兴。
此时已经是抗战爆发,泰兴城里的日伪军,经常下乡抓丁抢粮。哥哥由于受过几次折腾,病势越来越重,不久就去世了。
杨根思怀着强烈的阶级仇、民族恨,参加了咱们的基干民兵队,随后参加新四军。1945年11月,杨根思入党,他在志愿书里写下了一句誓言:
“我把这辈子都交给党了!”
1949年1月,淮海战役后,杨根思被评为华东三级战斗英雄。
1950年5月,杨根思参加了军首届英模大会,被评为一级战斗英雄,随后又提升为连长。
同年9月26日,作为出席全国英模代表大会的代表,杨根思和八百多名战斗英雄、劳动模范,受到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接见。
这就是英雄入朝之前的人生轨迹。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1947年1月14日的拂晓,坐标:山东枣庄齐村,风雪交加,寒气袭人。
临(城)枣(庄)铁路路基的斜坡上,华野劲旅,原新四军“老一团”的一支小部队,正在这里隐蔽,待机攻击。
齐村战斗已经进行了五天,这个镇子如今是山东著名的“樱桃之乡”,可当年却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国民党的整编51师113旅旅部,率337团2个营外,加一个辎重营和一个山炮连。他们改装不久,弹药充足,依托战壕、围墙、碉堡、暗堡等组成的连环工事,构成了纵深防御阵地。
下午六时,主攻开始,突击部队在炮火掩护下,打开突破口,冲到十字街口,遭到主碉和3个小暗堡的交叉射击,进攻受挫。
关键时刻,团营首长想到了“爆破大王”杨根思,一营三连三排九班的副班长。
几个月前的1946年10月,在鲁南郭里集战斗中,杨根思在敌人的火网中,连续三次运送拉雷,炸毁敌前沿阵地地堡,被誉为“爆破大王”。
同年6月,在攻打泰安天主堂的战斗中,杨根思用18颗手榴弹攻下了全城的制高点——天主堂,获得“战斗英雄”称号。
而更早的1945年,在浙西反顽作战中,他就已经是团里著名的战斗模范了。
齐村战斗中,杨根思连续爆破国民党守军碉堡群,炸毁敌旅部核心工事,保障了部队迅速全歼齐村守敌,立大功1次,被评为“华东一级战斗英雄”。
此战中,杨根思抱着炸药包,突入敌人的一个大碉堡,以同归于尽的英雄气魄,吓坏了一个排的敌人。
“你们不投降,我就炸死你们;敢不缴枪,我就拉弦!”
于是兵不血刃,打下了这座大碉堡,俘敌一个整排。
1948年12月15日,淮海战役第三阶段,攻击邱清泉兵团的永城夏砦战斗中,杨根思带领一个排,在打退敌一个加强连进攻后,遭到三面之敌的疯狂反扑。
杨根思带领战士们激战6个小时,打退了敌人进攻。战后,他被授予“华东三级人民英雄”荣誉称号。
顺便说下,就在这里,杨根思的泰兴老乡,还牺牲了好几位。
此外,同在老一团,即华野一纵一团,还涌现出了另一位“爆破大王”,荣膺“华东二级人民英雄”的庄德佳烈士。
一纵司令员叶飞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围攻夏砦时,敌人的碉堡群封锁了我军前进的道路。在紧急关头,第一师第一团特务连副排长庄德佳和三连战士赵林,临危不惧,抱起炸药包,向敌人碉堡群冲去。赵林小腿中弹,鲜血染红了棉裤,但他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地爬向敌碉堡,将敌碉堡炸毁,他自己也壮烈牺牲。庄德佳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用炸药包、手榴弹与敌人拼搏,直到光荣献身。”
赵林烈士的生平资料,我没查到。
庄德佳烈士,也是苏北人,家是江都的,比杨根思还小三岁,牺牲时23岁。
解放战士出身,15岁被国民党抓壮丁,1941年苏中战役被解放过来,参加了新四军。因为是苦出身,进步很快,积极觉悟迅速提高,44年入党。当了班长后,因为作战英勇,严守纪律,团结同志,被选为“管理教育的模范班长”。
此外还要提下兰阿嫩烈士,齐村战斗,亲自选调杨根思的那位副团长,畲族老红军,叶飞的老部下。夏砦战斗前几天,1948年11月27日,在敌机轰炸中牺牲。
牺牲时,也不过29岁。
其实如果我继续写下去,杨根思身边的战友,倒在新中国前夜的,又何止赵林、庄德佳和兰阿嫩?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
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埋葬旧社会,捍卫新社会!
1952年5月9日,著名作家巴金来到志愿军65军193师通讯连驻地射亭洞,遇到了一位丰宁籍(今属河北)的志愿军战士,当年的放羊娃,如今的二等功臣,也是一名普通的党员,三排副杜振堂。
聊天中,同行的师部宣教科长王奂,问起了小伙子父母的近况。
这位22岁的英雄,突然语塞,努力组织语言,停顿了好几次,才说清楚。
“我父亲在我十二岁就死了,我母亲也走了,家里就只有伯父……
我父亲在的时候,借了别人四十块银元,他死了,没法还这笔债,我母亲走了,才把债还清,把我父亲埋了。我不知道我母亲现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怎样死的,他在地主家干活,离我们家远。地主叫人来,说我父亲死了。”
听懂了吗?
又一个旧社会走出来的苦孩子,借了地主的印子钱,驴打滚利滚利,一辈子还不起!没办法,孩子的母亲把自己卖了,才还上这个大窟窿。
无独有偶,作家巴金在1953年10月9日的采访中,还为我们发现了另一位苦出身的志愿军战士范国金——马踏里战斗中的一等功获得者,46军136师406团1营的一位“普通”英雄。
为啥说他“普通”呢,不信您搜索下相关资料和网络,范国金同志的事迹,只有巴金写了,其他再无痕迹,当然46军的战史我没有,这话也许有点托大。
范国金是贵州人,个子不高,矮矮瘦瘦,就像我认识的几位贵州朋友一样。
但他的战绩却相当不错,作为班长,指挥有方,带着两个战斗小组,不过四个同志,仅靠着手榴弹、反坦克手雷、爆破筒和冲锋枪,一共炸毁美国鬼子的14个地堡,还背下来三名伤员。
最逗的是遇到一名美军伤员,这人会说一句:你们顶好!
咱们志愿军优待俘虏,不但给他包扎,还给他烟抽。
我为什么记住了这位“普通”战神呢?
因为范国金同志,曾经是国民党抓来的一名壮丁,出身相当具有代表性。关于这段经历,范英雄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我是个穷苦人,生下来没田没地!”
他家七口人,全靠给大地主“陈老虎”家当佃户。
现在的影视剧和文艺作品,不少给地主洗地的,都洗成大善人了,可实际层面如何呢?
这位范英雄讲了“陈老虎”的“善行”:
“我父亲欠地主租钱二十块钱,他加利息算做一大堆,每年还他七八担谷子,还四五年,他还说没有还清。父亲没办法出去做长工,两年没有还地主的钱。地主说两年不还再加利息,又欠他好多好多,他要我父亲还他一条牛,十一担谷子。”
二十块钱,就成了还不清的印子钱,驴打滚利滚利,压迫在佃户头上,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经济压迫,此外还有国民党基层政府和这些“乡贤”相勾结的政治压迫。
陈老虎的儿子是保长,动辄带着团丁到范家吃拿卡要,吊打范国金的父亲。有次,发现老范不在家,家里只有个18岁的姑娘看家,于是一枪托砸晕,拖到屋里就那啥了。
这还不算完,父亲死了,妹子死了,还把范国金抓了壮丁。
到国民党的军队里,更没个好了!
“国民党匪官叫我挑担子,挑七八十斤到百多斤,挑不起又打我。看我干不动了,就非说我是八路军特务,把我押起来,强迫我当伙夫,又要我守仓库。”
这么下去,肯定是个死路了,幸好我们的游击队来了,范国金参加了游击队,然后参军到部队,最后成了志愿军功臣。
无数个范国金,管这叫“翻身”,怎么翻身呢?
不但自己解放了自己,家里也翻身了。
在朝鲜战场,范国金受到母亲的来信,说家里分地了,陈老虎父子都被新生的人民政权给镇压了!
换了你,你会不高兴吗?会不对我党我军,对这个全新的人民共和国感恩戴德吗?会希望美帝国主义把旧社会的苦日子和枷锁,重新“赐予”你吗?
当然,他们管这个叫“自由”!
从那时到如今,美帝国主义想“赐予”中国人民的“自由”,一直本质未变,只是他们未免太小瞧了中国人民。
我们既不需要这种“恩赐”,更不惧怕他们的讹诈,有道是: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