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诗心在高原
—— 写在史映红文学评论集《献给诗的哈达》出版之际
岳 峻
映红兄弟又要出书了,而且是文学评论集,我着实了诧异了好久。因为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写诗才是他的正业,可是现在很少读到他的诗歌,诗歌评论却一篇接着一篇。读完《献给诗的哈达》,我知道那颗纯净的、孩子般的心依然坚守在他的高原,他魂牵梦绕的雪域高原、博爱赤诚的精神高原和圣洁唯美的诗歌高原。
《献给诗的哈达》收录了映红为扎西才让、白玛娜珍、牛庆国、李满强、王志国、原上草、陈茂兴、白玛央金等近30位诗人作家写的文学评论。这些作者,有的是他的同学,有的是他战友,有的是他的老乡,有的是他从未谋面却又心仪已久的朋友,四分之三与青藏高原有关。但是在写评论的那一刻,映红忽而由诗及人,忽而由人及诗,在诗歌的海洋里,在文字的殿堂里,解剖麻雀、由表及里、入木三分、鞭辟入里,形成了一篇篇少则三五千,多则上万字的文学评论。他在这一篇篇评论中,再一次与诗歌紧紧拥抱、与友情紧紧拥抱、与青藏高原这片高天厚土紧紧拥抱。
我理解的文学评论,应该是用文学理论现象对一个作者的创作或作品进行研究、探讨,以指导文学创作的实践活动。文学评论应该有高度、有宽度、有深度、有温度。那么对于这四个度,映红是如何把握的呢?带着这些疑问,我走进了《献给诗的哈达》。
这个高度是哲学的、灵魂的、思想的高度。在映红的评论中,引据经典俯拾皆是,聂鲁达、惠特曼、辛波斯卡、乔治·艾略特等国内外著名作家诗人关于文学和诗歌经典评论比比皆是。正是这样的博览群书,让映红站在了一个比常人甚至比作者更高的高度来俯视他要评论的诗歌作品,使诗人们作品构思、结构、意境一览无余。如,他在评论扎西才让的《父亲》时,先引用了琼瑶对父爱的经典论述,然后夹叙夹议地为父亲“画像”,“这个父亲,是我们都很熟悉的父亲,他是牧人、农民、皮匠或者被城管赶得像惊弓之鸟的小生意人,他们普遍的观念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们共同的想法是挣一分,攒一分,时常把一分钱攥在手心直到出汗,存到一定的数字就寄给上学的孩子,或者精打细算给他们修房、娶媳妇;他们信赖自己的脚步、双手上的厚茧和总也擦不干的汗水。”然后再分析扎西才让创作手法超人之处,让人对原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个宽度是视野的、胸怀的、心灵的宽度。从映红的评论可以看出,他是在阅读了作者整本书,甚至较长时期的作品后才选取重点诗进行评论解读的。因此他的评论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让我们大致可以了解作者的创作概况和脉络,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打开诗作者心灵和作品的一把钥匙。李满强的《画梦录》我也拜读过,从那片黄土地上生发出的诗歌,每一首都带着故乡的亲切和泥土的芬芳。映红的评论却从“父母”“根”“家”“在路上”等四个与故乡和人生密不可分、再普通不过的词语出发,评论了诗集中10余首作品。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觉得映红的评论更像读诗笔记,他用心解读作者的每一首诗,他在评论作者诗歌的同时,让自己和作者与诗歌一起共鸣,弹奏出一曲独一无二的合奏,让人动容、让人爱读、想读、读得进去。
这个深度是人生的、思想的、美学的深度。映红的评论,没有停留在就诗论诗的层面,他是用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所有的知识积累、所有的文学素养、所有的真诚和一个诗人对文字的虔诚在写评论。映红的评论没有过多的技巧,他评论的诗歌作者大部分我都认识,许多作品我都读过,但是经过他这一评论,写出了许多诗歌之外甚至连诗作者都没有想到的东西,读来别有一番风味。如,他在评论陈茂兴在(《雪中,用生命丈量信念》)时,他没有停留在这首诗歌里,而是瞄准了这首诗所描写的“西藏军人”这个特殊的群体,写道“在广袤的西藏,有很多座军营,每天都有很多很多官兵出差、学习、演习、休假,他们一离开军营,总会把一个叫“军纪”的东西带在身上,彭洪奎就是这样一个兵。1993年4月探亲归队途中,遭遇暴风雪,造成大雪封山无法通车,为按时归队,他依然冲进狂躁的暴风雪的世界,从世界第一高镇——帕里镇(海拔约4300米)向更高的查果拉哨所(海拔约5300 米)迈进,倒在离哨所不到十公里的路上,牺牲时头朝哨所的方向。”一个事例的穿插,让我们更加深刻地感受一个边防军人“爬,你也要爬回去∕你把意念托付给你的手∕在雪地,拖出一条∕长长的路”坚毅和“你用双脚∕在弥漫雪域丈量你的信念”的忠诚。
这个温度是友情的、诗人的、男人的温度。文如其人,映红的评论和他的人一样让人读起来热乎乎的。三十多位诗人,在他的心里就是三十多位兄弟姐妹。他评论的不仅仅是一首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爱憎分明的、有着一颗孩子般纯真心灵的诗人。因此,读起来就感觉到有一种浓浓的爱在流淌,让人融入其中、感同身受。
一篇篇评论,是映红献给诗歌的哈达、献给诗人的哈达、想给友情的哈达,也是他献给割舍不下的青藏高原的哈达、军营的哈达、故乡的哈达,更是他献给爱的哈达。
是为跋!
2017年6月6日于布达拉宫脚下
(陈跃军,西藏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原标题:高原读书:岳峻|一颗诗心在高原——写在史映红文学评论集《献给诗的哈达》出版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