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集讲到贾府被抄家,贾赦和贾珍被抓,这一集接着来讲贾府被抄家以后发生的故事。
贾母见贾家两个世袭的官职都被革除了,贾赦和贾珍、贾蓉被关押,贾赦的夫人邢夫人和贾珍的夫人尤氏每天哭个不停,凤姐又一病不起,虽然有宝钗、宝玉每天在身边陪伴安慰,但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一天,北静王来贾府说,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贾赦和贾珍被发配到边远地区任职,贾蓉无罪释放。贾政听到判决不算太严重,感激得眼泪汪汪,赶紧叩谢皇上的恩德。
送走北静王后,贾政赶紧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贾母。贾母听到贾赦和贾珍被发配边疆,心里感到很难过。她想到贾赦和贾珍要远行,需要用钱,但贾赦等人的家产都被抄没了,就问贾政:“我这几年没管家,宁国府那边东西全都被抄没了,贾琏那里的也抄走了,现在府里究竟还剩下了多少银子?”贾政原本不想让贾母知道真实情况,但现在贾母这样问,他只能按事实回答,说府里不但没有积蓄,还欠下了不少外债,贾母听了只能连连叹气。
正在这时,贾赦和贾珍回家来跟家里人告别,贾母拉着他们的手大哭起来。贾赦和贾珍都感到羞愧难当,一齐跪在贾母面前哭着认错。众人见了,都哭成一团。贾政见到这种情景,只得赶紧劝解。
贾母叫来王夫人、邢夫人,请她们和鸳鸯一起到她屋里,叫人把自己从当媳妇起到现在几十年来积攒下的金银钱财等东西搬出来。贾母又叫来贾赦、贾政和贾珍,她说:“我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些东西了。给贾赦三千两银子,你拿走两千两当盘缠,剩下一千两给你太太过日子;贾珍也分三千两银子,但你只准拿走一千,剩下两千也给你太太,这样各房还是过回各房的日子;可怜凤丫头操了一辈子的心,如今却弄得精光,也给她三千两,让她自己收着。还有这五百两给琏儿,明年将林丫头的棺木送回南方去。”分派好了,贾母又对贾政说道:“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偏心。剩下的这些金银等物品,大约还值个几千两,都给你儿子宝玉了。珠儿媳妇向来孝顺我,兰儿也好,也分给他们一些。我能给你们的已经都给了。”珠儿媳妇是李纨,兰儿是指李纨的儿子贾兰。
贾赦、贾政等人见贾母这样深明大义,都跪下来哭着说:“老太太这么大的年纪,儿孙们不但没有孝顺您,反倒让您散财,儿孙们真是无地自容!”贾母忍着眼泪对他们安慰了一番。贾赦和贾珍不敢再耽搁,赶紧上路了。贾母不忍心再见分别的场面,就叫宝玉去送行,自己躺在床上流眼泪。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宝玉过来给贾母请安,贾母高兴地说:“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宝玉走到床前,贾母便把一块汉朝时期的白玉递给了宝玉。宝玉接过来一瞧,只见那块玉晶莹剔透,是一块难得的好玉,就连声赞叹。贾母说道:“你喜欢吗?这是我祖爷爷传给我的,我传给你吧。”宝玉笑着叩谢,贾母又笑着说道:“这块玉他们谁都没见过,你也别和你父亲说,到时候让他们知道了,该说我疼孙子不疼儿子了。”宝玉笑着答应了。
两天以后,贾母的胃口突然变差了,整天胸闷、咳嗽、头晕目眩。贾政赶紧叫人请大夫来给贾母看病,大夫把脉以后说贾母年纪大了,感染了风寒,吃点药过些日子就会好。但贾母吃了药,非但没好,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贾政又请了别的大夫过来诊治,还是没有起色。贾政非常着急,心想贾母恐怕是不行了,就和王夫人日夜守候在她身旁。
又过了几天,一天早上,一个婆子在门外东张西望,王夫人就让丫环彩云过去问问是谁。原来这婆子是陪迎春嫁到孙家去的人。彩云问她来干什么?那婆子说道:“我着急呀,迎春姑娘不好了。昨天和姑爷闹了一场,姑娘哭了一夜,昨天就被痰堵住了。他们又不肯给请大夫,今天就更厉害了。”
王夫人在里屋已经听见了,她怕老太太听见了难受,就让彩云把人带出去说话。谁知道还是给贾母听到了,贾母问:“迎丫头要死了吗?”王夫人说道:“没有,就是病了,到这里问问有没有大夫。”贾母说道:“给我看病的大夫就很好,快请过去。”王夫人连忙叫人请大夫过去。
贾母突然感到十分悲伤,她说:“我三个孙女,大丫头元春享尽了福死了;三丫头探春嫁得远,连面都见不上;迎丫头虽然苦,我想总能熬出头来,哪会想年纪轻轻的也要死了。还留下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活着干什么?”王夫人等人急忙安慰。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悄悄去告诉邢夫人说:“迎春姑娘死了。”邢夫人一听到女儿死了,就大哭了一场。因为迎春的父亲贾赦不在家,邢夫人只能让贾琏过去看看。大家想到贾母病重,都不敢让贾母知道。可怜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嫁过去没几年,就让孙家人折磨死了。
贾母的病越来越严重,一天,她突然想起了湘云,便叫人过去看湘云。回来的人悄悄告诉鸳鸯,说湘云的丈夫得了重病,大夫说最多只能挨个四、五年。湘云正为这事着急,也就没空来看贾母了。鸳鸯听了,也不敢把这事告诉贾母。
贾政看贾母的病好不了,就悄悄让贾琏准备办理后事。这天,贾母让人扶着坐起来说道:“我到你们家已经六十多年了,从年轻到老,福也享尽了。自你们老爷起,儿子孙子都是好的,就是宝玉呢,我疼了他一场。”说到这里,用眼睛四下里看。王夫人便推宝玉走到床前,贾母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着宝玉说道:“我的儿,你要争气才行啊!”宝玉嘴里答应着,心里酸酸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但又不敢哭出来,只能在旁边站着。
贾母又说道:“我还想再见一个重孙子就安心了,我的兰儿呢?”李纨赶紧推儿子贾兰走过去,贾母拉着贾兰的手说道:“等你将来长大成人,要孝顺你母亲,也让她享享福。凤丫头呢?”凤姐就在旁边站着,听到叫她便赶忙走前去,说:“在这里呢。”贾母说道:“凤丫头,你是聪明过头了,将来还是多积点福吧。”凤姐连忙答应着。贾母接着说:“我们大老爷和珍儿在外面可逍遥自在了。最可恶的就是史大丫头,太没良心了,怎么老不来看我。”鸳鸯等人都知道史湘云不来的缘故,也不敢告诉她。贾母又瞧了瞧宝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双眼,把满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个遍,王夫人和宝钗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扶着她。贾母喉间略微动了一下,脸上挂着笑容就断了气,享年八十三岁。
贾母去世的消息一传出,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非常伤心,连忙换上孝服,并在贾府内搭起孝棚。皇上考虑到贾家世代功勋,贾母又是元妃的祖母,就赏了一千两银子,并让礼部去协助办理丧事。众亲友虽然知道贾家败落,但听说皇上重视,也都前来奔丧。
因为凤姐在宁国府操办过丧事,这次贾母的丧事也让凤姐来操持。凤姐不顾自己有病在身,仗着自己的才干,想着这次能有一番大作为。鸳鸯也悄悄过来求凤姐,希望她能把老太太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凤姐答应了。
凤姐原本要找王夫人和邢夫人拿银子办丧事,但因为贾政说刚被抄了家,不想铺张浪费,吩咐说凡事都要求从简,邢夫人听了就不愿意多拿钱出来。最终凤姐只从王夫人那里拿到一些银子,根本难于周转。
仆人们知道没钱,就个个都推托不肯做事,屋里乱成了一锅粥,凤姐没钱给仆人,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鸳鸯不知道凤姐没有钱办事,只以为是她办事不用心,就在贾母灵前哭个不停。王夫人看见屋内乱糟糟的,也把她叫来数落了一顿。凤姐有满肚子的委屈不敢说,只好含泪请求仆人帮忙。
一连几天下来,凤姐有点支持不住了。一天,凤姐忙了一上午,刚坐到亭子里休息一下,就有一个小丫头跑过来说:“二奶奶在这里呢,难怪大太太说,里面人多照应不过来,二奶奶装病躲出去了。”小丫头说的大太太指的是邢夫人。凤姐听了这话,一口气喘不上来,眼泪直流,只觉得眼前一黑,嗓子里一甜,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她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下就蹲到了地上,幸亏平儿过来把她扶住。
平儿急忙告知了邢夫人和王夫人,邢夫人还不信,以为她是装病。下人们见凤姐都病倒了,就更加乱了。到了半夜,贾母的灵柩(jiù)要送走了,众人都大哭起来,而鸳鸯在老太太灵前哭得昏死过去了,大家赶紧把她扶起来。鸳鸯躺了一会儿才醒过来,她喃喃自语地说:“老太太疼我一场,我就跟着去了。”众人都以为她悲伤过度才说出这话,就没怎么理会。到了晚上,鸳鸯想起老太太平时对自己的好,又想到贾赦虽然现在人在外面,将来如果回来,自己还是难逃魔爪,不如死了好,于是当晚就上吊自杀了。第二天,丫环琥珀过来找她,才发现人早已死了。
大家赶紧把这事告诉了王夫人,大家听了,都哭着去看。贾政叹息着说:“好孩子,不枉老太太疼你一场。”说完马上命贾琏去准备棺木,第二天跟贾母一起出殡,就让她的棺木停在了老太太的棺木后,也算了却了她的心愿。
贾家最高的长辈贾母去世了,她的丫环鸳鸯也自杀死了,接下来,贾家还会发生哪些事呢?我们下一集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