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还在跟小侄子重温《黑猫警长》,然而昨天就听到噩耗:
《黑猫警长》的导演戴铁郎,因病于2019年9月4日19点25分在杭州的浙江医院悄然离世,享年89岁。
作为80、90后最美好的回忆,《黑猫警长》在印象中似乎很长,白猫班长、白鸽侦探、一只耳、食猴鹰、吃猫鼠、螳螂夫妻、小兔子、动物村民,各种各样的人物有说不完的故事。
但其实《黑猫警长》只有五集,在第五集结尾打出“请看下集”后,却因种种原因,小朋友们再也等不到第六集播出。
就像孙悟空、哪吒,黑猫警长对于一代人更像一种情怀,记得第一次当铲屎官,我便给自己的猫咪起名警长。
很多年过去,动画片出了新版,观众从当年的我们变成了我们的下一代,而当年那个充满激情的导演也已从小伙子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第一次带着自己的作品去美影厂,没想到戴铁郎就碰了壁,负责人对戴老带去的《我的朋友小海豚》不屑一顾:
“这种本子你去废纸篓里看看,我们扔掉很多。"
更注重发扬民族特色的美影厂对人与自然的话题提不起半点兴趣,日本顾问好心劝说:你第一次做导演,尽量贴近他们的要求吧,我去厂里帮你弄个好点的本子给你做。
但戴老很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是搞创作的,我只做自己的东西。
因为没过审,所以没有分到导演室,戴老便趴在厂内医务室一角的长椅上画分镜头,稿纸越画越长,一直拖到地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朋友小海豚》在1982年意大利国际儿童和青年电影节上,获总统银质奖,也成为当年送选电影中唯一获奖的作品。
戴铁郎心态很年轻,非常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也很喜欢科学知识,家里买过很多物理化学小玩意,有一次读新民晚报,他发现有一个科普栏目,诸志祥登在上面的科学小故事很适合改编成动画片,他赶紧带学生印希庸登门拜访,商量改编事宜。
回到家后,戴铁郎一本本翻杂志,一条条做笔记,《黑猫警长》里使用的各种先进武器,是戴铁郎特意订阅的国外科技刊物中参考设计出来的,“热追踪导弹”、“喷气式摩托车”都有其真实的“原型”。
动画里除了除恶扬善,每集还有科学常识,螳螂夫妻结婚后为了补充营养繁衍后代,便吃掉公螳螂。螳螂杀夫现象很多人也是从这部动画片里才知道的。
那时候,做动画的人很苦,生长在新加坡优渥环境里的戴铁郎面对艰苦的条件,没抱怨过一句。
他曾回忆制作《黑猫警长》时的场景,年老年少十几个人挤在一间30平方米的工作室里,没大没小的,就像一家人。
戴老说:
“那时候只有两毛钱的加班费,福利也只有免费的绿豆汤,但大家乐此不疲。我们是为了给孩子带来快乐而工作,心态非常纯净。”
戴铁郎导演能推出那么多深入人心的形象,也与非常重视吸取他人意见有关。
《黑猫警长》里每个角色设计出来后,戴老就拿着画纸去幼儿园、小学“围堵”小朋友,谦虚的参考他们的想法。
最早的黑猫警长原型是一个戴钢盔的士兵形象,后来戴老的学生建议画成大帽檐警察,征求了小朋友的建议,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大帽檐黑猫警长。
《黑猫警长》的结尾,开四枪出现“请看下集”四个大字,便来自印希庸的想法,而警长和班长等人被铁栅栏扣住,来自人物设计顾建国的想法。
戴老为人随和,平易近人。
在做动画的时候,给大家创造了非常轻松和谐的讨论氛围,在没有压力的环境中,制作组灵感频发。
摄制组到来后,同事们又围在一起,帮助戴导讨论分镜头和拍摄,大家亲如一家人。
学生印希庸多年后,已成为著名的动画制片人,他回忆说:
”最聪明最优秀的导演就是没有架子、善于听取意见的导演,铁郎就是这样的人。“
《骄傲的将军》《小蝌蚪找妈妈》《牧笛》《草原英雄小姐妹》《母鸡搬家》《我的朋友小海豚》《九色鹿》《黑猫警长》《森林小鸟和我》……
(动画《草原小姐妹》)
戴爷爷给我们的童年带去的回忆太多太多,他爱孩子、爱动画、爱生活,他总是把最美好最可爱的一面放在屏幕上展现给观众,自己默默吞下那些挫折与不快。
曾被打成右派的经历,进厂时备受冷落,《我的朋友小海豚》遭遇质疑,《黑猫警长》被所谓专家批评时他的失落,这些不美好的回忆,他从未向他人提起,他的作品永远带着一份天真无邪。
正是这份对童趣的执着,他创造的角色才深入人心。
童年已逝,带走了无穷的回忆,长者长眠,世上也再无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