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水浒第六集:“拳打镇关西”的鲁智深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01鲁达的痞子形象
“拳打镇关西”是《水浒》全书第一个大的高潮,这一章,史进与鲁达相遇,又与李忠相遇,好汉相逢,酒自然不能少。渭州是鲁达工作的地方,吃饭喝酒自然是鲁达做东。这鲁达也就是后来的鲁智深,没出家以前俗名叫鲁达。
这鲁达一出场,处处表现出一副鲁莽急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里,丝毫没有好汉风度,反倒像一个十足的地痞恶霸。
鲁达出场后最先做了三件事:第一件,砸李忠的场子;第二件,骂酒店服务人员;第三件,吃霸王餐。这三件事说不上大,也谈不上惊天动地,但件件不怎么光彩,地痞、恶霸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且看这三件事的缘由:
第一件,砸李忠场子。鲁达邀请史进的开手师父李忠一同吃酒,李忠一时脱不开身,回复说“待小子卖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人家李忠是打把势卖艺、卖膏药为生的,在街头耍了半天枪棒、费了半天力气,还没向观众讨赏钱呢,李忠说讨了回钱再去,很正常,很合乎情理。可鲁达等不及,见李忠不肯马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看热闹的人群骂散了。可怜李忠,费了半天力气,连一贴膏药也没卖出去,一文赏钱也没捞到,面对凶猛的鲁达,他也只能赔笑道“好急性的人”。
第二件,骂酒店服务人员。鲁达、史进、李忠三位来到潘家酒楼,服务生拿着菜谱请鲁达点菜,性急的鲁达又发话了“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斯只顾来耳舌噪”。人家服务生让吃饭的顾客点菜,有什么不对?没有不对,并且很合乎常理,顾客不点菜,人家饭店业没法做啊。这样合乎常理的事情鲁达竟然看不惯,还骂人家酒保“这斯”,痞子形象表露无遗。
第三件,吃霸王餐。鲁达、史进、李忠三人吃酒过程中,突然听见隔壁雅间有人啼哭,这位鲁提辖又受不了了,急脾气上来竟然翻了桌子,“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掀翻桌子的理由竟是人家打扰了他吃饭,看,这位鲁大官人的谱可够大的。摔盘子摔碗也就罢了,吃完饭还不算账,“主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这就是鲁达的原话。鲁达叫店老板“主人家”,看来他连人家店主的姓名都不晓得,跟人家店主又不熟悉,赊哪门子帐啊!面对地痞般的鲁达,店主也没办法,钱要不回来不算,还得陪笑脸“提辖只顾自去,但吃不妨,只怕提辖不来赊”。注意,店主人说这话的时候是“连声应道”,可见渭州人民对鲁达是多么惧怕。鲁达第二天还了人家店主的酒钱了吗?没有,第二天他“拳打镇关西”去了,之后便逃离渭州,这笔酒帐也就成了死账。鲁达在潘家酒楼吃的这顿饭,也成了他在渭州吃的最后一顿霸王餐,纪念意义重大,观众不可不知。后来,鲁达还在五台山喝过霸王酒,在瓦罐寺吃过霸王粟米饭,看来他这老毛病始终没改。
这鲁达出场头三件事,件件不怎么光彩,这哪里像条好汉,分明是混在官府里的黑社会老大嘛。施耐庵如此描写鲁达,用意何在?请看下回——“拳打镇关西”之英雄本色
02“拳打镇关西”之英雄本色
这鲁达出场头三件事,件件不怎么光彩,这哪里像条好汉,分明是混在官府里的黑社会嘛。不过后来金家父女的出现,使鲁达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潘家酒楼,当金家父女将自家“强媒硬保”、“虚钱实契”的悲惨遭遇诉说后,鲁达的牛脾气来了,酒也不吃了,对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斯便来”。这一句话,十足地显示出鲁达的霸气,可见他平日做事也不计什么后果,杀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计划计划吧。不过,这时鲁达的形象里打抱不平、除暴安良的成分多了,鲁达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
为经济上资助金家父女,鲁达自拿了五两银子,又从史进那里借了十两,管李忠借钱时,李忠只从身边摸出了二两来银子。二两银子其实已经不少了,按购买力算,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六七百块钱。可鲁达嫌少,把银子丢还李忠不算,还数落人家是个“不爽利的人”。骂人还不揭短呢,就算人家李忠不爽利,也不能明说啊,这鲁达说话可够直的。李忠真是一个不爽利的人吗?也未必,他一个打把势卖艺的,能有多少钱?拿得出二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可我们的鲁大官人不这么认为,一门心思认定了李忠“不爽利”。后来鲁达在桃花山再遇李忠,还是看着人家不顺眼、不爽利,结果把人家山寨里的金银器皿都卷跑了,不辞而别,这鲁达倒是很“爽利”。
鲁达、史进、李忠三人吃完酒,离开酒楼就地分手。“史进、李忠各自投客店去了”,之后再无下文。史进、李忠对金家父女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汉所为。李忠怕事情闹大了惹官司上身也还罢了,史进怕什么,他已经是个犯法的人了,再犯一次又何妨。收拾“镇
关西”其实最好不用鲁达出面,史进出手最合适,因为他是外地人,生面孔,办完事之后可以一走了之。事实上史进并没有卷入金家父女这档子事,而是采取了回避态度,出面摆平这事的只有鲁达一人。与大闹史家村时相比,史进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对待金家父女的态度丝毫不像好汉所为。与鲁达的慷慨激昂相比,史进只能算是小英雄,李忠则排不上英雄层面上来。施耐庵把史进、李忠安排得默不作声,把鲁达安排得慷慨激昂,也是在衬托鲁达的英雄形象。
第二天一大早,鲁达来到客店保护金家父女上路,离开伤心地渭州。鲁达是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爱睡懒觉的人,让他起这么个大早也够难为他的。此时史进、李忠估计还睡在被窝里做梦呢。英雄不英雄,多么强烈的对比。此时鲁达的英雄形象在史进、李忠两个“狗熊”的衬托下进一步高大起来。金老请鲁达里面坐会儿,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什么?”言语虽直爽了些,却显示出一副热心肠。这语气与在潘家酒楼的语气一样,不过让人听起来舒服多了。
在鲁达一双拳头的帮助下,金家父女顺利离开是非之地渭州,彻底解放了,当然鲁达在中间免不了把拦路的店小二揍一顿。救人救到底,为防止店小二通风报信,鲁达在店门前足足坐了4个小时,等金老去得远了,这才离开。这鲁达想得可够周到的,粗鲁中透着细心,可谓粗中有细。至此,鲁达的形象开始无比高大起来,人格魅力开始显现,前面给人留下的痞子形象完全被推翻。直到这时我们才明白,施耐庵不愧是才子,前面贬鲁达,正是为了后面更好的褒鲁达,欲扬先抑之笔,可谓做到了极致。
事情到这里,金家父女已完全脱离苦海,摆脱了“镇关西”郑屠的控制,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未必不圆满。鲁达还可以安安稳稳做他的提辖官,郑屠估计也不敢找鲁达的后账,两全其美。那么事情结束了吗?鲁达收手了吗?没有,鲁达不把郑屠修理一顿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怎么叫嫉恶如仇呢。不过修理人也有很多方法,文的、武的、明的、暗的……鲁达是如何修理郑屠的呢?请看下回——“拳打镇关西”之杀人的艺术。
03“拳打镇关西”之杀人的艺术。
“镇关西”郑屠的肉铺开在状元桥边,东边还是西边,书中没有交代,总之离状元桥不远。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大掌柜郑屠在柜台边坐着,十来个刀手在案前卖肉……
鲁达应该早就认识郑屠,不然他怎么知道郑屠开的肉铺是托小经略相公的门路;不然他怎么会径直来到状元桥边,说不定鲁达还曾经赊过郑屠的肉呢。
鲁达来到郑屠的肉铺,见到郑屠,没有提金老的事,也没有硬来,而是以顾客的身份买肉。先要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又要十斤肥肉,也细细切做臊子。臊子就是吃面条的时候在面条上浇的卤儿,山西人一般都说臊子,而不说卤儿,用猪肉做臊子,想必肉应该切得比一般的肉馅还细。二十斤肉,老大一块呢,全部切成臊子谈何容易,并且鲁达不许别人帮忙,全要郑屠一个人切。郑屠又不是绞肉机,其难度可想而知。
公正的说,郑屠的服务还是很热情、很周到的,他用了近两个小时将二十斤精肉、肥肉全部切成了臊子,并且是细细的。用荷叶包好,还要派人送过去,服务质量可谓一流。郑屠服务态度这般好,也可能是源于小经略相公的面子和鲁达的威猛,总之郑屠的服务态度很好是没有疑义的。不过当鲁达要十斤寸金软骨切做臊子时,郑屠终于忍无可忍“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鲁达顺破下驴,“二十斤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肉雨”。郑屠“那一把无明业火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拳打镇关西的正戏就这么开演了。
一向鲁莽急躁、直来直去的鲁达,怎么玩起了切肉剁肉的游戏,且前后耗时一个时辰,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摆平郑屠,而非要饶这么一个大弯子呢?这里面大有玄机——
第一,如果直接来武的,跟郑屠单挑,鲁达恐怕要吃亏。因为鲁达起了个大早,又在板凳上干坐了四个小时,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说,精神消耗也非常大。郑屠则不同,以逸待劳,身边还有十来个刀手。纵然鲁达功夫了得,也未必占得便宜。
第二,教郑屠切二十斤肉臊子,可以最大限度消耗郑屠的体能,鲁达自己则可借机休息一番。这样双方的力量对比就发生了颠倒性转变。事实证明鲁达这条计策很行之有效,两人单挑时,鲁达只一脚便把体能消耗极大的郑屠踢翻在地。
第三,先以顾客的身份叫郑屠切肉,而后发生矛盾,再动手单挑。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场买卖纠纷而已,并且是郑屠先拿刀动手,郑屠手下那十来个刀手也没有理由因买卖纠纷而上去打群架。这为鲁达速战速决、全身而退提供了有利环境。
第四,从鲁达买肉到与郑屠产生矛盾,再到打死郑屠,从事面上分析,这属于“过失杀人”。鉴于郑屠先拿刀动手这一因素,给鲁达定个“正当防卫”也是有可能的。相反,如果鲁达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将郑屠打死,那么在量刑上就是“故意杀人罪”,情节比“过失杀人罪”和“正当防卫”严重得多。鲁达是提辖官出身,懂法律,他当然不会蠢到那种地步。
鲁达粗鲁、直爽、鲁莽、急躁,却并不糊涂,在对待大是大非和一些具体事务时,甚至细心过于常人。比如修理郑屠的手段很多,鲁达独选择了“切肉”这一出,明知郑屠已被打死,却说人家装死,又为自己逃跑赢得了宝贵时间,着实令人拍手叫绝。
施耐庵是文人,在文人眼里什么都离不开艺术,这鲁达杀死镇关西,也便成了艺术。为增加艺术效果,作者又从嗅觉、视觉、听觉三个方面做了细致描写,风趣幽默匠心独到。鲁达杀了人,郑屠死得也很惨,但读者非但没有感到血腥味,相反从心里有一种畅快淋漓感,这就是作者文字功夫的高深之处,我们长长把这种高深叫做艺术。
鲁达杀死镇关西后,并没有像杨志杀牛二那样好汉做事好汉当,投案自首,他选择了畏罪潜逃。鲁达逃跑的理由不是怕偿命,而是怕吃了官司没人送饭,实在可笑又可爱。逃跑途中,鲁达阴错阳差上了五台山,做了和尚,完成了从鲁达到鲁智深的蜕变。
04鲁智深当和尚的内幕
鲁达上五台山当和尚完全是赵员外一手安排的,赵员外本身与鲁达并无瓜葛,但他养的二奶金翠莲却与鲁达颇有关系,鲁达是金翠莲的救命恩人。没有鲁达“拳打镇关西”金翠莲也不会得到自由之身,赵员外也不会搞到这么年轻漂亮的二奶,所以出于金翠莲的情面,赵员外对鲁达还算不错,至少表面是这样。
这赵员外很会来事,第一次见到鲁达“扑翻身便拜”,接着置酒相待,然后又接鲁达到七宝村自己家里管待。后来由于官府通缉的紧,又将鲁达安排到五台山做了和尚。
在给鲁达安排后路的问题上,赵员外可选择的余地很大,比如给鲁达些银子让他远走高飞;比如把他送进某个黑帮山寨;比如花些银子打点官府,给鲁达杀人案定个“正当防卫”……
为什么赵员外单单安排鲁达上五台山当和尚呢?这里面大有文章。在揭开此谜底之前,我们先要搞清楚赵员外与金家父女、赵员外与鲁达间的微妙关系——
鲁达在雁门县与金老相遇后,出于报恩,金老、金翠莲父女在自家盛情管待鲁达,这事不巧被赵员外知道了,这赵员外心里当然很不爽,有谁能够容忍自己的二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并且还在赵员外自家屋里。所以赵员外在得知情况后,马上带领三二十个打手前来“捉奸”。赵员外也是男人,这般反应倒也于情于理。在金老说明原委后,赵员外心中疑团这才散去大半,但不一定完全消散。
鲁达与金家父女相遇完全出于偶然,偶然的相遇使金老及金翠莲产生了强烈的报恩心理,置酒相待很自然。可赵员外未必这样看,他会认为鲁达是有意来投奔金家父女的,天下这么大,偶然相遇也太巧合了吧。赵员外包养金翠莲的时间并不长,他对金家父女的底细还不十分清楚,应该说还有很强的戒备心理。鲁达前脚走进金翠莲住所,赵员外后脚就带人赶来,反应可够快的,其对金家父女防范之严,可见一斑,暗中派人监视也说不定。
防范归防范,怀疑归怀疑,大面上的礼节还得过得去,于是乎赵员外对鲁达拜也拜了,酒也喝了,又陪着说了半夜闲话。在鲁达的住宿问题上,赵员外又动起了心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鲁达与金家父女住在一起:第一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自己不放心;第二他甚至怀疑鲁达与金家父女之间有什么阴谋,从他反复动问打镇关西一事便可看出,老赵在暗里与金家父女对口供。出于稳妥,赵员外把鲁达安排在了七宝村自己老家。雁门县城金翠莲的住所,只不过是赵员外包养二奶的一个小巢,真正的家在七宝村。
鲁达在七宝村大约住了一个礼拜,其间赵员外天天置酒相待,陪着鲁达。不要以为赵员外这样做是出于对鲁达的感激,他实际是在提防鲁达,不给鲁达与金家父女单独会面的机会。读到此有人会问了,既然老赵如此不信任金翠莲,为什么还要包养她呢?原因可能是他太喜欢这个金翠莲了,喜欢的东西就要呵护,呵护到变态就是防范。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大家都看过吧,赵员外的心理就有点像电视里的男主角,只不过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当金老报信说官府通缉鲁达的风声很紧时,赵员外终于有了撵走鲁达的借口和理由。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金家父女已看出了赵员外对自己的防范和对鲁达的不信任,所以金老故意编造了风声太紧的借口,指走鲁达,以此消除赵员外的疑虑。要真是这样的话,这金老可太不仗义了,不过在一个人人自危、弱肉强食的年代,金老所为也透出一种无奈。
不管外面是不是真的风声很紧,总之赵员外是铁了心要送鲁达去五台山当和尚了。老赵这种做法相当高明——
首先,鲁达当了和尚之后便是个“六根清净”之人了,日后如果他再去找金家父女,便会有很多顾忌,一个大和尚老往人家“二奶”家跑什么。即使他自己无顾忌,总还有寺规约束。运气好的话,鲁达真的皈依佛性,不再问世俗之事,也不再主动找金家父女了。如此一来赵员外就可打消顾虑,安安稳稳过他的日子了。
其次,把鲁达安排进五台山文殊寺当和尚,鲁达就是文殊寺的人了,万一官府缉拿到鲁达,窝藏要犯的罪只能算在文殊寺的头上,而不会找他赵员外的麻烦。再说宋朝是尊佛重道的社会,一般不会对寺庙下手。
再次,金翠莲以前被“镇关西”包养过,赵员外包养的只不过是个“二手”。这个底细在雁门县一带只有鲁达一个人知道。赵员外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希望别人对此事说三道四、四处张扬。金老、金翠莲不会自己说,可能走漏风声的,就只剩下一个鲁达了,所以要把鲁达“摆平”。有谁会相信一个吃肉喝酒的花和尚的话?
赵员外在安排鲁达当和尚的问题上可谓煞费苦心,试想如果不让鲁达当和尚,而是给他些银子远走高飞,那么鲁达银子花完了或是遇到什么棘手事,说不定还会来找赵员外;如果把鲁达送进某个黑帮山寨,那无异于在赵员外身边按下一颗定时炸弹,一旦赵员外对金翠莲有异心,鲁达说不定还会仗义出手,昨天可以拳打镇关西,明天保不准就会拳打赵员外;花钱买通官府给鲁达杀人案定个“正当防卫”费钱费力不说,日后如何安置鲁达还是个问题。赵员外可能还有一种想法,就是杀人灭口,这可能是老赵的第一个思路,不过他马上否定了。因为在赵员外与鲁达说闲话较量枪棒过程中,老赵已经知道鲁达是个绝顶高手,杀人灭口危险系数太大。当然,鲁达并不是赵员外想的那种人。
在赵员外看来,送鲁达上五台山当和尚是最省时、省钱、省力的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鲁达这颗炸弹。
赵员外如此作为,实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出于鲁达、金翠莲、赵员外三方考虑,也未尝不是三全其美的办法:既照顾了金翠莲的情面,又保全了鲁达,也消除了赵员外的疑虑。
最可怜的要数鲁达,被赵员外来回摆布兀自不知,还真心实意的谢人家,着实令人愤愤不平。鲁达就是这么一个人,打抱不平行,除强扶弱行,喝酒吃肉行,论起人情世故来不行。
05大闹五台山——惯出来的毛病
因为一个女人,鲁达从提辖官变成了杀人犯,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又从杀人犯变成了和尚。对于身份的变化,鲁达没有惋惜,一副知足常乐的架势,这才是好汉的胸怀。
赵员外是五台山文殊寺的施主檀越,又与智真长老是兄弟,所以鲁达在文殊寺也算有背景的人。出于赵员外的情面,智真长老对鲁达还是很不错、很宽容的。这种宽容却为文殊寺埋下了祸根。
鲁达刚一进文殊寺,寺里的僧人们就看出鲁达不是出家的料,于是禀告长老智真“却才这个要出家的人,形容丑恶,不可剃度他,恐久后累及山门。”智真却以“他是赵员外檀越的兄弟,如何撇得他的面皮?”为由不听劝告。为堵众人的嘴,又为剃度鲁达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久后却得清净,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如他。”更有趣的是,智真长老赐给鲁达的法名叫“智深”,智真与智深同属“智”字辈,却是师徒关系,很让人费解。
有上级领导护着,再缺乏同事的监督,鲁智深这和尚做的很不像和尚,不念经、不坐禅、随地大小便……同事们忍无可忍,又去长老那里举报:“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个出家人体面……”面对下级举报,智真长老不但不约束、提醒鲁智深,反倒喝举报者“胡说!且看檀越之面,后来必改”。瞧瞧,有这么当领导的吗?鲁智深不被惯出毛病才怪。
鲁智深第一次破酒戒是在四五个月后,在山下喝得酩酊大醉。寺里又有人举报鲁智深,智真长老依旧不加约束,反倒替鲁智深开脱“虽是眼下有些啰唣,日后却成正果,且看赵员外檀越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按照寺规,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那么智真长老是如何处罚鲁智深的呢?四十竹篦没有打,赶出寺更不可能,连关禁闭、写检查这样的处罚也没有,只是象征性的找鲁智深谈了次话,无关痛痒不说,还留鲁智深在方丈里吃早饭,又送衣服又送鞋。这是在处罚还是在奖励?有了这一次喝酒破戒的经历,鲁智深的胆子越来越大,反正领导不过问,闹吧。于是为大闹五台山埋下了祸根。
鲁智深第二次破戒是在本次事件三四个月后,这次不光破了酒戒,还破了荤戒。鲁智深这次事闹大了,打塌了半山的亭子,打坏了山门外金刚,逼迫两个禅和子吃狗肉,打伤禅客几十个……动静之大,恐怕五台山有寺庙以来绝无仅有,这就是《水浒》中继“拳打镇关西”之后又一个高潮——大闹五台山。在宋朝,狗肉不是随便就可以吃的,就如同今天吃大熊猫肉一样,吃狗肉在宋朝是要被判刑的,情节严重的甚至是死刑。鲁智深触犯大宋律法(聚众吃狗肉),损坏公共建筑(半山的亭子),毁坏五台山形象(搬到金刚)……情节之恶劣超出一般。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鲁智深“大闹五台山”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是鲁智深鲁莽豪放、不受约束的性格使然;二是智真长老的一再纵容、袒护。一定程度上讲,智真长老的一再袒护,成了鲁智深闯祸的最直接原因。
鲁智深一入寺,下面人就反应鲁智深不是当和尚的料,智真长老不听;鲁智深不念经、不坐禅、随地大小便,下面人又举报,智真长老又不管;鲁智深破戒,众僧打算赶他走,智真长老还不管。这哪像当领导的,对下级的纵容、包庇也太过了吧。从不务正业到破酒戒、再到大闹寺院,鲁智深的胆子越来越大,这都是智真这个当领导的一点一点纵容出来的。
对于鲁智深的一再犯错,智真长老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且看赵员外檀越的面,容恕他这一番”。赵员外成了一再纵容鲁智深的理由。在我们智真长老眼里,赵员外是寺院的赞助商,是寺里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自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这便是智真长老的心理,你鲁智深破坏东西不要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有赵员外掏钱。至于袒护鲁智深的另一个理由“上应天星,终成正果”,那纯粹是扯淡,堵下面僧人的口而已。
06“智真长老”不是好和尚
智真长老这人,最适合的工作不是做什么寺院长老,而应该去做生意。从文殊寺控股着山下大批酒店、酒馆就可看出,智真长老是做生意的好手。
智真长老一再袒护、纵容鲁智深,是不是说明他治寺不严呢?未必,从文殊寺下属各个酒店坚决不卖给鲁智深酒吃就可看出,智真长老在治寺方面未必不严。之所以对鲁智深特殊照顾,完全是因为鲁智深有赵员外撑腰的缘故,因为赵员外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赞助文殊寺。得罪鲁智深也就等于得罪了赵员外,得罪了赵员外就少了一个赞助商,这种“傻事”智真长老自然不会做。在寺规与赞助面前,智真长老选择了后者。
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一把手,智真长老在对待下属的态度上很有问题。有关系、有路子、有人撑腰的另眼相待,像鲁智深这样不具备出家资格的,只因有赵员外撑腰,便可顺利剃度,并能坐到“智”字辈的位置上。而没有后台的禅客和门子们,挨了鲁智深的打,这位智真长老却也能做到不闻不问。
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当家人,智真长老的主要精力并未放在基本业务上,而是一门心思搞第三产业,一门心思搞创收。文殊寺在当时应该算一个事业单位,作为业务一把手,智真长老不专心钻研佛法、不专心普度众生,而把精力放在经济上,实在不是一个业务上的好干部。这样的人早该开除出出家人队伍。
文殊寺在山下闹市区入股酒店、酒馆,早已不是秘密,鲁智深两次喝酒破戒,那酒全都出自文殊寺下属的酒家里。喝文殊寺的酒,砸文殊寺的庙,真是有意思。智真长老的事情告诉我们,在单位搞“一支笔”、“一言堂”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当然我们也不必过多埋怨智真长老,五台山地区大大小小的寺庙有几十座,在香客有限的情况下,寺庙间的竞争自然十分激烈,不拉赞助,生存恐怕都是问题。从文殊寺的规模看,怎么也有几百号僧众,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都需要银子,钱从哪来?指望着有限的香客肯定不行,所以得自己搞产业,拉赞助。当时的社会风气如此,纵使智真长老是得道高僧半仙之体,在现实的生存问题面前,又岂能免俗。
鲁智深在文殊寺闹得动静太大,智真长老再不拿出些处罚措施,恐怕下面人不会服气。迫于下面压力,智真长老下了一纸调令,将鲁智深调到了东京大相国寺智清禅师那里。鲁智深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程。
鲁智深在文殊寺闹得动静再大,也只算一个不守规矩的和尚而已,与“好汉”沾不上边,他真正恢复好汉本色,还是在去东京的途中,那么鲁智深在半路上又做了哪些路见不平之事?请看下回——英雄的回归。